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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你深挚的情

作者: 山兰

编辑: 好相处

　　静谧的夜，欣赏着《散文在线》上一篇篇优美的怀旧文章，让我忆起同桌的你。久不曾联系的你，就这样，在我的思绪里，自远处悠悠向我走来，那年，那月，那记忆，越来越清晰……
　　
　　认识你，首先要感谢我那虽不识字却有远见的母亲。小学毕业，我要上初中了，母亲拜托姨父找到做校长的你的父亲，将我从偏僻落后的太湖中学慕名转到了东渚中学，来到了你所在的班级。为此，母亲掏了200元赞助费，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哦！母亲真是心疼，拉过我，语重心长地唠叨：“200元的了，你可要给我认真读书哦！”
　　
　　学校规定初三的学生要上晚自习，要住校。而我是初一新生，只能借住在乡下的亲戚家。个把月过后，你父亲帮我落实了宿舍，跟初三女生住一起。于是，我终于安定下来，白天上课，晚上就跟着学姐们，到初三的班级里做做作业复习复习功课。周末，骑着旧重的老式自行车，穿行在乡间小道上，来回于学校和家里。
　　
　　第一学期很快结束了，期末成绩出来，我这个外来生居然拿了年级第一！于是，第二学期一开学，班主任就将你从一个原本也是好学生的女生身边，调到了我的身边，让我们成为同桌。这一坐，就是两年半，于是，顺理成章地，你也就成为我初中阶段唯一一个最要好的同学。
　　
　　其实，你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只是没有很拔尖而已。你的身上笼罩着“校长的女儿”的光环，可是你却从没有一点娇小姐的脾气。你浓眉细眼，白白胖胖的，你待人谦虚，性格娴静，文文的，话不多，很有教养的样子。哪怕男生们总是因你胖而戏称你“胖子”，你也从不发火动怒，只是抿着嘴，用细细的眼睛狠狠地剜他们。倒是身边性急的我，忍不住要跳起来为你声张正义。
　　
　　光阴荏苒，我们升初三了，学习压力更重了，你也住校了，我俩之间的关系也更亲密了。学习中，遇上难题，我们会一起凝神思索，或者就用笔头戳戳前桌男生的背，让他们回头讲解。至今想来还是很好笑，前桌的两个男生都是好学生，性格却比我们女生还腼腆，每次应戳回头，总是眼睛都不敢抬一下，讲解完题目，赶紧掉转身又低头看书了，要是我们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的话，更会惹得他们羞红了脸。女生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善变的，天天在一起，我们也会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别扭，相互不理睬。可是，每回总是我先投降，因为晚饭时间到了，我是要跟着你一起回去吃饭的呀，总不能两个人尴尬着回去让大人看到了担心吧？于是，我只能主动凑上来示好，而你总是很大度，给我台阶让我顺坡下驴，于是两人又和好如初，一路欢欢喜喜回家吃饭。
　　
　　你的家就在学校北面，透过教室的玻璃窗，越过一大块绿油油的水稻田，远远地可以望见你们的村庄，现在，我还能记得那个村的名字叫“下许”。每天放学后，我就和你一起穿过那片水稻田，到你家“扒冷饭”（就是早早地吃晚饭。我也记不得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会跟着你天天回家吃晚饭的），你阿婆每天早早就为我们备好了饭菜。打开院门，走进屋里，我们响响地喊一声“好婆，伲转载！”，阿婆便会应声而出，嘴中叨叨着“哎哟！好囡啊，回转哉，肚皮阿饿哉，快点吃吧！”，同时手脚不停地为我们盛好饭，抽上筷，放入我们手中，一路陪我们来到饭桌边，揭开“饭罩”，用三四个荤素搭配的小菜，引得我们一顿狼吞虎咽。而阿婆，就在边上看着我们，微微笑着，好像我们吃的饭菜全都吃进了她的肚子里一样的满足。至今，我还能想起那清炖咸肉片、鸡蛋炖肉末的滋味，好像昨天刚刚吃过的样子。至今，我还一直牵记你的慈祥好客的阿婆，待我像自己的孙女儿一样好。
　　
　　冬天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你家院里的水泥板上洗头。阿婆给我们烧好了热水，又从井里吊上冷水，兑成温水让我们洗头，一边看我们洗，一边念叨着“当心别冻着哦，要头里痛格”。那时候没有电吹风，洗了头，就只能披散着头发让它自然干。有一回，我们披着刚洗完的头发走在回校的路上，竟然发现你的发间有一朵朵雪白的小霜花，还以为是下雪了。我们抬头望望天，只有北风正刮得像刀子一样猛，我们再相互看看头上，你有我也有，哦，才明白是头发间的水结成了冰花。呵，这真是一件印象深刻的趣事。夏天的时候，吃完饭，我们会先在北侧的小屋里洗完澡，再回校。遇上周末，我还能跟着你去村北的小河里“洗冷浴”呢。小河的水清澈见底，大人们都在河边淘米洗衣，小孩子们就泡在水里面打水仗。我家只有太湖没有小河，大人们不让小孩子去太湖里玩水，所以每次有机会跟你去小河里游泳，我总是很幸福很享受。你们都游远了，我就一个人在浅河滩边，双手抱着个木脚盆摇啊晃啊，看“小穿条鱼”在身边游来游去，自得其乐。一艘机帆船开来了，胆大的男生就迎面游过去，爬上船，又从船尾“噗通”一声跳进河里，激起一片水花，赢得一阵尖叫……。兴尽，从河里水淋淋地爬上岸，回家脱掉衣服，发现汗毛上粘满了绿色的青苔，像河中的水草，一根根倒在雪白的皮肤上，绿晃晃的，吓得赶紧再洗一个“热水澡”。
　　
　　那时候，我还经常住在你家。夏天的时候，你怕热，总是抱着一台小小的神童扇一夜开到天亮。而我，耐热，同样的夜，我不需要一阵风吹，依然能一夜安睡到天明。我们总结经验，估计是你胖我瘦的原因吧。那时候，总是特别喜欢睡你家的被子，因为，那上面有一阵淡淡的香味，像洗衣皂的香味，又好像不是。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被子，你家的香香的，而我家的却一点香味都没得。百思不得起解中，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你父母都是工人，用的都是高级物品，自然连洗出的衣被也会飘香，而我家在农村，父母每天歇工回来都是一身臭汗，当然洗不出那香香的味道来啦。
　　
　　其实，我家和你家不是亲戚，非亲也非故，只不过，是我姨夫认识你父亲，并托你父亲将我转来读中学而已。我已记不起，当初我是怎么会来你家吃晚饭顺带洗澡、洗头，并且变得以后天天来吃饭，甚至有时还住夜的。而你们全家，对我视如己出，丝毫不嫌弃，即使家里已经有你和妹妹两个女孩儿了。阿婆待我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好，每次进门总是一口一个“好囡”，这让从小没有奶奶疼也没有外婆爱的我尤其感到亲热，恨不能扑上去拥抱一下好好享受一回从未感觉过的温情。你的母亲也特别和蔼，漂亮的脸蛋上总是挂着微笑，同我们说话时，就会露出两颗有蛀牙的微微发黑的门牙，可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在我心中善良美好的形象。只有你父亲我是最怕怕的，高大的身材，黑黝黝的脸上两只圆圆的眼睛特别有神，其实他一点也不凶，也难得在家，只是我心生胆怯而已，每次只要他在家，我总是喊一声“叔叔”，之后便乖乖躲进你二楼的房间里了。呵呵，现在回想起来，真有意思啊。
　　
　　你们一家待我如此之好，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只在每年的花果季节，我妈妈送来一筐桃子或者枇杷啊杨梅啊之类不值钱的家乡特产，聊表谢意。
　　
　　短短一年初三很快结束了，我们毕业了，各自去外地读书了，再后来，工作了，虽然同在苏州城里，我们之间却少有联系。
　　
　　大概是两三年前的夏天吧，我曾经和妈妈一起，由老公和女儿陪伴着，回到东渚镇，去探望过你阿婆。小时候破旧狭小的东渚已经大变样了，当年的田间小路如今都被笔直的水泥大道取代了，几经问信终于找到了你的家，见到了我亲爱的阿婆。阿婆还是一路喊着“好囡”应答着，一路出来给我们开门，可是，无论我怎么解释怎么回忆当初她待我的好，阿婆也已经记不得我了。阿婆说，你们都到城里去了，也曾要她一起去享享清福，终究住不习惯，又回来了，现在就她一人住在老屋里，空闲的时候就去田间地头做做生活，节日假日，你们也会回来望望她。阿婆还说，儿子几年前一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之后就赋闲在家了。大孙女读书出来当了教师结婚生女了。小孙女在医药公司工作，找了个外地男朋友，现在两个人跳出来自己开公司了……。阿婆和妈妈聊着家常，我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看着阿婆日渐苍老的脸，泪水迷糊了我的双眼。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好好联系过你。只在一次夏天的晚上，带女儿散步到嘉宝花园时遇见过你，你带着三四岁的女儿，刚从母亲家吃完晚饭回来。你依然是短发娃娃脸，只是没有小时那么胖了，瘦了一些，变得更加好看了。匆匆数语交谈之后，相互告辞，也未曾留下联系方式。
　　
　　文章写到这里，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你们一家对我无私的爱，既然一直深深铭记于心，为什么不把它说出来呢，哪怕只是一声轻轻的谢，我也要说与你们听。今晚，我一定要联系到你，将这份浓浓的亲情重新维系上，从此不再断！
　　
　　二〇一〇年六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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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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