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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

散文
时间:2013-10-21 15:54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山禾点击:
        

  李师傅是一家水电安装公司的部门经理,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是一名“小小的股东”。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房子装修的事一向由妻张啰。妻跟我商量:“改管改线之类的水电工程就交给李师傅的公司来做吧。一则隐蔽工程由公司做,以后的维修较有保障;二则李师傅热衷公益,人品想必不差,交给他做,我放心。”妻这样说是有道理的。自从她任教的学校搬到离市区较远的新校区后,上下班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有一次,妻在上班途中,所乘坐的公交车意外地在半路抛了锚,后面一辆车不知什么时候才来。对于教师来说,上课迟到属于重大教学事故,轻则通报批评,重则要挨处分。妻情急之下,想起了前些天报纸上报道李师傅倡议的“搭顺风车活动”,急忙用手机在微博上给李师傅发了个求助的私信。不一会儿,一辆后视镜上绑着条绿丝带的面包车就停在了妻的面前,顺利地把妻和另两位教师送到了学校。
  经过和李师傅的几次电话沟通,基本确定了水电安装的价格、工期。李师傅在电话中说他最近活儿多,不能亲自到场签合同,等工人进料开工时,会把印好的合同带来,我们只需签字就行了。果然,在约定的日期,天刚蒙蒙亮,李师傅派来的工人就到了。三个衣着邋遢,形容猥琐的年轻人,两个唇上叼着烟,另一个在大口大口地咬着手里的鸡蛋饼。“你们就是XX公司的?”我疑惑地问,心里想:怎么还不如某些个体户看着爽利呢?抽烟的其中一个点点头,递过一份合同。妻也有些不放心,趁着我和工人寒喧的空儿,下楼拨通了李师傅的电话。听出了妻的担心,李师傅在电话那头笑了:“你放心,我们的工人干活都没话说……这样,到工程结束的时候,我去验收,包你满意。”
  转眼一星期过去了,家里的水电改造工程临近尾声,到了验收的时候。那天下午将近五点钟,李师傅终于来了。一米八几的大个,黑黑的脸膛,厚实的身板,手里端着个DV,口中念念有词:某年某月某日,某小区某楼某户,工人某某、某某和某某某。说完,松开按钮,咧嘴冲我一笑,扬了扬手中的DV,说:“谁也糊弄不了这玩意儿。过几天你们可以到公司网站上下载视频,保存在家里的电脑里,作为凭证。”说着,推开我递上的烟,弓下腰开始工作。李师傅验收得非常仔细,不时回头跟工人们交待,哪根管应该走得更平些,哪根线没走到位……检查了足足有四五十分钟,李师傅才放下DV,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工人们和我每人递了一支,笑着说:“总体还不赖,就是有几处小地方要修整一下。我在这儿看着,半个小时完工,有问题没?”三个工人接过烟,夹在耳朵边,嘻皮笑脸地回一句:“没问题。”便各自干活去了。
  趁着这空儿,我和李师傅攀谈起来。话题自然从他的“顺风车活动”开始谈起。没想到,李师傅对报道这项活动的那家报纸颇多微词,说报社未经他本人同意,就在后续的报道中在这项活动前面冠以报社的名字,好像这项活动不是由他倡议,而是由这家报社发起的。“你说说,这属不属于侵权?”他把烟蒂丢在毛地面上,朝上面啐了口痰,用脚来回地差着。我瞧着地面被他差出一道湿湿的痕迹,渐渐地变浅变干,劝他想开些,做公益的目的是帮助别人,也许报纸有更大的影响力,有助于他倡议的这项活动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参与,这样对他不也挺好吗?李师傅听着,偶尔点点头,末了,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坚持自己做下去就行了。其它的事儿,我也操不来心。”抬腕看表,边催促工人抓紧干活,边向我解释:“老父亲病了,今天要回老家一趟。”
  “老家是哪儿的?老人家什么病?”听了他的话,我看看窗外,已是晚霞满天,不禁替他着急起来。
  “开车两个多小时的路。也没什么大病,着凉感冒。就是岁数大了,叫人不放心。这几年我在城里有了房,接他来住,每次不到十天,就嚷着要回去。”李师傅重新打开DV,仔细对着工人刚修整过的地方录着。
  “要不,改天再验。你赶夜路不安全吧?”
  “没事,都已经习惯了,哪个礼拜不得跑个两三趟的。如今不向以前,怎么说我也是个小小的股东,尽孝的事还能自己做主。”他抬头冲我一乐,脸上挂着些还未褪去的得意。
  那天,工人把有问题的地方整修过后,李师傅又完完整整地把所有的地方录了一遍。带着一丝歉意送他出门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李师傅把绑在面包车后视镜上的绿丝带解下,扔在副驾驶座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妻和我说:“卫生间顶灯有根线头太长,回头我让工人来剪掉。”说着,上了车,不一会儿,面包车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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