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上小学时的许老师去世消息时离老师去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我还是决定即刻起程去祭奠这位令我终生难忘的恩师。 在返乡的途中,许老师的种种往事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许老师在当时的所有教师中是以“严”而出了名的,而当时的我是以“调皮”而闻名的。但在许老师眼中我同时又是他最聪明的学生,他特别的喜欢我。然而他的喜欢表现在行动上是对我的要求更加严格。布置作业时都是要给我多布置些难题,我所做的作业要比其他学生多得多,为此,我对许老师恨得牙根发痒,那时我认为许老师是故意对付我,但平日里恨归恨,还远没有到达要报复他的份上。 但那件事情发生后,让我的“恨”终于爆发了,我决定要报复他了。一天我纠结了我手下的小哥们,对一个高年级的学生进行了“围攻”,围攻的结果是那个高年级学生落下了鼻青脸肿。正在我坐在座位上为今天的胜利而得意洋洋之时,许老师满眼凶光地进来了,走到我的面前,二话不说,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出了教室,又拎进了办公室,在他将巴掌与我的屁股重重地接触了两下之后,甩下一句话“不争气!”关门就走了。 下午放学后,我极其气恼,耳朵与屁股火辣辣地疼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在众哥们面前,揪着耳朵给我拎了出去,我多没面子,于是我决定报复了。 经过多天的思考和反复观察,我终于找到了许老师的破绽和致命点。他母亲每日使用的夜壶是陶制的,且每日都放在他家菜园一个固定的角落里,而这个角落又是许老师家的一个“盲点”,于是我在两个小伙伴的帮助下,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将许老师母亲使用的夜壶的底部钻了个洞,第二天我就看见许老师给他母亲晒被子了。根据我的观察,老年人使用夜壶时一定是将夜壶拎到床上再用的,果不其然,许老师的母亲也不例外。第三天,我就发现许老师给他的母亲换了新夜壶,而且换了放置的地方……看到这些,甭提我有多高兴了。 我恶作剧式的报复还是“小儿科”,听说文革期间,就是因为一个他既极其喜爱又严格要求的学生的不理解,将他揪了出来,被批斗得死去活来……可是许老师从来没有因此而改变过自己的行为,往后的日子里,许老师对他看重的孩子依然要求严格,这些被他严格过的学生因此而改掉了“野性”,走上了成才之路。在那所小学校里,经过许老师手的学生考上大学的最多,许老师也因此而闻名乡里。 这些往事令我想起了上小学时日日走过的小桥,那是一座木制小桥,小桥上有半人高的木制栏杆。栏杆几乎是原本装上去的,没有任何的修饰,极其朴质,朴质得几近于原始,然而她又是那样的重要,多少次阴雨天,桥面滑,滑倒了多少孩子,是朴质的栏杆一次又一次地将滑倒的孩子拦住,使其免遭掉入小河的灭顶之灾;多少次我们在桥上打闹,冲来撞去,是小桥的栏杆把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栏住,让我们避免了滑入深渊的危险,让我们在桥面上毫无顾忌地快乐地玩耍……然而小桥的栏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躯体被他曾拦住过的人、车或其他东西冲撞的伤痕累累,但他依然挺立在风雨中,日夜不舍地恪守着自己的职责,拦截着一个又一个即将跌入深水里的人、车或其他,然而被拦住的人却无视他的存在,漠视他的作用,甚至还有人要埋怨小桥栏杆拦截时何以撞疼了自己…… 小桥栏桥——许老师,许老师——小桥栏杆:两者是多么地相似,他们都平凡,平凡得让无视他们的存在,他们又都伟大,伟大得让那肃然起敬;他们因别人误解而被冲撞,但他们无悔,他们因别人的无知而被报复,但他们无怨…… 到达许老师坟前时,西风正紧,衰草遍地,铅云满天,天地之间纸灰飞扬,在纸钱的火苗中,我仿佛看到了许老师带着微笑的面容,面容越来越高大,仿佛立满了天地之间……我无语,一直无语。 回来的路上,我拐了一个弯,特地去看看那座小桥,小桥已换成了钢筋混凝土,桥的栏杆被修整得非常漂亮,但在我的眼里它远不如原来的那质朴小桥栏杆亲切……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