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国家,无论是京沪津这样的一线城市还是像我居住的县城,都有扫街的环卫工人,他们,就是我们城市的美容师。 这些环卫工人,大多在五十岁以上,最年长者,接近了八十岁,只见他们推着一辆两轮垃圾车,车上装着一把锨,两把笤帚,一个簸箕,车把手上往往吊着一个蛇壳袋,当他们遇到可以回收卖钱的瓶子时就捡起来扔进这个袋子。他们大多是老男人,少数是老女人,男人戴一顶赵本山式的帽子,女人围一条宋丹丹式的头巾,统统戴着口罩,穿着工装,手上套一双手套,脚上穿一双六七十年代时兴的黄胶鞋,从头到脚,都有污迹斑点黏在他们的身上,不是他们不爱干净,是他们的工作不允许他们干净,正是这些辛勤的环卫工人,他们扮靓着我们的城市,让我们居住的环境漂亮起来。 过去的环卫工人都是有国家编制的正式工人,现在的环卫工人全都是临时工,他们有没有五险一金我不知道,他们的月工资是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或者是外地来的流浪者,或者是本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群,一句话,他们没有生活来源,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亲情关爱,靠扫街维系他们的最低生活保障,他们的月工资应该是在八百到二千元之间。 尽管拿得这么少,他们却干着最繁重的活儿。说他们干的活儿最繁重,不是说他们担了几百斤提了几十斤,而是说他们的劳动长度特别的长,每天早上四点钟,他们就起床扫街了,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在街灯下,我们仍看到他们匆忙的身影。早上,当人们都还在睡梦里时,清脆的扫街声就回响在城市的上空。晚上,当一对对夫妻情侣手牵着手、或者带着小孩徜徉在街头的时候,闷闷的扫街声就混淆在车喇叭车滚动的嘈杂声中,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他们就像空气一样,你看不见,他们却无处不存在,无处不需要。 现代的城市人文明了许多,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这些环卫工人,这个城市是无法居住的,因为它会臭气熏天,所以人们的语言里就少了看不起环卫工人的话,也少有人朝环卫工人吐壳了。但是,骨子里鄙夷环卫工人的行为却充斥着整座城市,因为他们都在乱扔垃圾,都在随地吐壳,都在城市这幅地图上随意涂鸦,就是这巨量的城市人在无时无刻弄脏城市,才有了环卫工人无穷无尽的忙碌。 环卫工人到了每年春节就迎来了最繁忙的日子,别人可以放假休息,可以和家人团聚聊天,可以烤火看电视品茗喝茶,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奢华。因为到了春节,城市人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弄脏城市,涂鸦城市,弄得满城硝烟、遍地垃圾,环卫工人必须要一帚一帚扫干弄净,好让人们再次去蹂躏它。 春节弄脏城市的元凶就是炮竹的残屑。 我们县城原是禁炮的,但是,从腊月二十五到正月的元宵节这二十天日子却是敞开的,小城的居民在这二十天里就百无禁忌地放肆起来宣泄开来。发了财的人家要买来几千元万数元钱的炮竹用于宣泄,没发财的人家也要买来几百元钱的炮竹,以表达内心的不满和对未来的诉求。但是,他们都有一个漂亮的外衣罩着,这就是春节喜庆。 年关的前几天都是小打小闹,谁家要吃年饭了,就燃放一挂鞭炮,或者是放几箱冲天炮。到了除夕夜,那就是大打大闹了,从十一点钟起到子夜后一点钟,这两个钟头内,城市的上空就舒放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然后再变作无数的残屑散落在地。城市的街道上,一盘盘大地红年年红发出清脆的炸响。 我这时候走上了街道,拿着手机录制了几段视屏,然后就看到了一条条的街道被染红了,就像铺上了红地毯一样,在居民的眼里,这是别一样的景致,在环卫工人的眼里,这是在胡乱涂鸦。 沉寂一段时间后,到了正月初一早上五点钟,人们又开始燃炮了,一直要放到上午九点钟才告一段落,起得早的早放,起得晏的晏放,反正是每家起床了就燃放一挂鞭炮,表示新的一年开始了。 初一这天下午,我上街了,街上很少行人,却看到了很多的环卫工人,他们都在扫街,都在忙着清扫被人们弄脏了的街道,只见他们一帚一帚扫着,从家门口扫到人行道上,再扫到街道上,再铲到垃圾车里,运送到垃圾站里,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忙碌着。 到了晚上,我又上街了,这时候,我看见所有的街道都干净了,大地红也好,年年红也好,浏阳花炮也好,熊猫烟花也好,它们都躲到垃圾站哭泣去了。 我在问,是谁扮靓了我们的城市?当然是我们的环卫工人!就是这些毫不起眼的被人鄙夷的老人们,是他们在不知疲倦地给我们城市洗脸洗屁股洗衣服,是他们在毫无怨言地给我们城市梳头画眉描眼刷牙,他们就是城市的美容师。 我不希望我们的城市居民对他们肃然起敬,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在城市这幅图画上随意涂鸦,让他们的工作量减轻一些,我只希望政府多关爱他们一下,把他们的工资待遇提高一点点,这样的话,我们的平等就起步向前走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