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次买书_散文在线,散文,中国散文网

　　难忘那次买书　　林德胜　　我读小学时，正值文革期间，那时在农村唯一的课本是《毛主席语录》，能够有这书的是几个大队干部的子女，我不敢奢望——不要说没钱买书，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读高中毕业班那年，看到不少同学翻阅着家长送来的复习资料，而自己就是那几本揉得卷曲的课本，我多想有点资料书啊！于是在一次从学校回家时，我鼓起勇气向父亲提出买书的要求，父亲不说话，只是叭哒叭哒地吸着老旱烟……我很失望，正想回学校时，母亲却叫我过去，悄悄对我说：“明天我们娘儿俩进城去买书！” 　　第二天，我与母亲起早上路。那时正是冬天，寒风卷着阵阵细雨，冰冷刺骨，但我心里却暖融融的。到了城里，母亲在街上选好一块地点，从篮子里取出她背着父亲“偷”出的一壶山茶油（我们家乡的一种植物油），不停地吆喝着。一些人围拢上前，仔细地看油，与母亲讨价还价一番后，又摇着头走开了，有好几次竟是一两角钱之差未能卖掉。我几次催促母亲卖油，快一点拿钱去买书，但她总是说：“再等一会，卖个好价钱。”时间一长，路上行人渐渐少了，母亲也开始慌了，她四处搜寻买主，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朝我们这儿看，她急忙走过去，想挽留那人买油，就在这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壶油被母亲的脚拌倒，摔倒在光滑的石头上，壶口损破，油咕碌碌地在地上漫流，很快浸染一片。母亲呆住了，她脸色铁青，嘴唇阵阵抖索，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惊慌、恐惧、绝望，痛楚……突然，她一下跪倒在地上，用她那一双粗糙颤抖的双手，慌乱地刮捧地上的油——她想挽救那些正在漫流的损失，尽管她两手刮捧的是一些山茶油浸湿的泥沙，但她并不放弃，仍旧使劲在地上刮捧着，一捧一捧地，一捧一捧地，将那些油拌泥沙放进破损的油壶里……一阵忙乱之后，母亲才站起来，她双手满是油污，眼里滚出泪水，此时，已经分辨不出那滴在地上的是泪还是油。我鼻子一阵发酸，眼里泪水顺着两腮下流……这可是一家人平时舍不得吃的山茶油呀！为了给我买书，母亲冒着多大的“风险”从家里“偷”出来，一下打翻在这里，她的心该是多么痛苦：那流在地上的哪是油，而分明是母亲的血！那一刻，忽然知道，对于我，买书是一种奢侈的要求！　　后来，每当提起此事，母亲总是自责不安，她说：“如果那次买到书，说不定你会考上一个好大学……”她很内疚，直到我师范毕业参加工作，给她零用钱时，她总是说：“留着你买书吧！” 　　一晃几十年过去，母亲早已作古，但我眼前还在常常浮现她与我去买书的那幅画面，那画面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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