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是老板 王尚桐 今年1月23日,武汉封城。两天以后,我们小区也实行半封闭管理:西大门封了,进出通道只留东大门,昼夜有保安把守。不论居民还是车辆进出,都需办理相对应的出入证,且每户居民每两天仅允许一人持证外出采购生活必需品。 特殊时期,保安队的工作量增加了。但是,保安队只剩下一半队员,另一半队员回家过年来不了了。紧急招聘启事贴在东大门的外墙上,鲜有人上门。为什么?小区物业的保安队是外包制,队员工资不高,包食宿每月三千元,社保自理。这样的待遇,对应的工作量却很吃紧,每天工作12小时,日夜班轮值。 没有人来应聘,只好一再放宽招聘条件,终于补充进来几个,其中就有老陆。 老陆已经四十岁了,但他生得且高且瘦,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精明和能干。保安队员本要求三十五岁以下,他在保安队里是年龄最大的,于是被冠之以“老”。保安队里几乎都是农村青年,个个年轻力壮。老陆则是土生土长的小昆山人。穿上保安制服,上岗没几天,他就和许多业主成了“朋友”,每天都会和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一日,老陆在小区微信群中做起了买卖,主要是冷冻食品,比如牛羊肉、肉丸、速冻饺子,还有少量蔬菜、方便面等。他趁巡逻之际,骑着电动车穿行在小区,把食品送到业主家中。用他的话讲,搂草打兔子——捎带,对于被封在家中的业主,老陆的这些东西可真是雪中送炭。一天功夫,全卖光了。 同事们这才知道,老陆原来是位老板。他在大学城开了一家苍蝇小馆,主打家常菜,物美价廉,深受大学生们的欢迎,每月入账数万月并不难。所以应聘当保安,出于对形势的预判,因为疫情,他的饭馆起码歇业两三个月,闲着也是闲着,每个小区都封闭管理了,没有别的工作机会,正好小区缺保安,他就来了。 同事们常常打趣道:“你一个堂堂的大老板,这点毛毛雨工资你也看得上眼啊?”老陆坦言:“困难时期,蚊子腿也是肉,我这个人务实,赚一毛就减少一毛的损失,堤内损失堤外补。”想想老陆在小区里卖出去的这些存货,如果全坏在了冰柜里,可是一大笔钱,老陆的收获才不只有工资。 一日居委会预约购买口罩,老陆负责维持秩序。居委会广场前,居民们自觉戴着口罩,间隔距离排列成队,秩序井然。忽然,登记窗口前发生了争吵,一位居民强行要将房客的口罩登在自己的名下,因为他是房主。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老陆说道:“房客打工也需要口罩啊。”争吵声中,这位预约口罩的房主甩手悻悻然走了。隔日,一个投诉电话打到了保安队,投诉老陆服务态度差,不称职。老陆被年轻气盛的保安队长训了个狗血淋头。回到岗亭,满脸通红的老陆生气地将保安帽掼到地下,准备不干了,“队长算什么?一个月也就大几千块钱工资”,老陆气呼呼地对同事讲,不过十几分钟后,一杯热茶落肚,怒气平息了。他还是捡起了帽子,弹弹上面的灰,端端正正戴头上,继续履行保安的职责。 不知不觉,老陆上岗一个月了,老陆和他的同事为保小区平安,风里来雨里去,出了力流了汗。这不,昨天物业经理在安保会议上说:“老陆会说松江话,对于小区一些刺头有一定的威慑力,违规冲岗的人少了,不戴口罩的也看不见了。保安队确实需要几个社会经验丰富的本地人……”手捧保温杯,眯着小眼的老陆,微微晃着头,一副很受用的模样。 不过疫情过后,老陆终究会离开保安队的。以他的精明能干、吃苦耐劳的劲儿,未来挽回经济损失,当不在话下。小区里许多业主表示,疫情过后,一定会去大学城光顾老陆的饭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