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散文)

华野

老孙头毕业于某地质大学，原在地震站工作，因为不安分，在下海经商热的年代，辞职下海。经商失败，和单位也脱离了关系。妻子早年去世，鳏居多年。因为老婆是我校的员工，遂蜗居我校。

鳏居几十年，然在老孙头身上看不出那种鳏居老人的古怪、固执。老孙头把生活打理得利利索索、漂漂亮亮，并不比一个能干的会操持家务的妇人差。客厅摆得整整齐齐；厨房、卫生间，也非常整洁、卫生，客人来到家里，丝毫看不出鳏居男人那种邋遢。“喝茶叶还是咖啡？”老孙头这样问客人。随后，就将洗得干干净净的杯子，泡上一杯茶或者咖啡，放在桌上的碟子，坐下来陪客人聊天。

老孙头还下得一手好象棋。几十年前，麻将还没盛行的岁月，我偶尔去他家里下棋，在有几百人教职员工的学校，我的棋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跟老孙头对弈起来，总是很被动，落下风。如果第一盘，他以某种棋局赢了，他会变一种棋局跟你下。

老孙头是个活泼有趣的人。每次上街回来，他都提着几包，鲜肉、蔬菜、水果什么的，虽然独自生活，而饮食讲究营养，合理搭配。热天老孙老头常穿着短裤，打个胴胴（恩施方言，赤膊的意思），歪戴着从南方旅游带回的那种篾织的尖顶帽子，走在路上。若是太阳不大，老孙头就将一个大西瓜，顶在他的光头上，学着杂技表演的样子。

老孙头思想开明，凡事看得透，性格开朗，跟得上时代。一栋楼的老婆婆，还有像我等比他小几十岁的人，也时不时去他家玩；更有几十年，相隔几千里的朋友来访。

健谈的老孙头，只要碰到我，就会有讲不完的话，常有很多新颖的见解，其思维的活跃、超前的意识，很多年轻人所不及。老孙头自己没有工资，生活费是他孝敬的儿子和女儿，每月给他寄来的，但他并不显得拮据、小气。

“平时打小麻将，五角还是一块？”我问。

“五角一块都打。输的人不伤筋动骨，赢了也没啥用。”老孙头答。

“常邀哪些人呢？”

“看得顺眼的老婆婆儿”

“我常常把牌摊开打。”老孙头说。

“连玩都与别人不一样！”我心想。

“我常常希望自己输。那样，让赢了的高兴高兴。”

“你真聪明！”

“而且打牌的时候，还喜欢故意说点儿粗鲁的话，取乐。”

……

打牌不计输赢；将牌摊开，以增加打牌的戏剧性；打牌的时候，还想自己输，让赢的人感到快乐；打牌的时候，故意说几句粗话，以给刻板的生活的人们注入生活的情趣，就像闷热的夏天，忽然一阵清风吹过。

聪明的老孙头，豁达的老孙头，风趣幽默的老孙头，逗人喜爱的老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