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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酷热。 人还可以躲在空调房里，整天整天地不出门，可我阳台上的植物们，却不得不在烈日下灼烤。一日下来，阳台上的它们全都蔫头蔫脑，尤其是几盆菊花，叶子耷拉着，令人焦心不已。 每到黄昏时分，我就得一盆一盆地给它们浇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也有不怕酷热的植物，比如仙人掌。但不知何故我从未爱过仙人掌，许是害怕它满身的尖刺，也或许是仙人掌的外形不讨我喜欢。除仙人掌不怕烈阳外，还有太阳花，俗名“干不死”，我见过的太阳花有好几种，叶子形状不一，其中有一种和儿时吃过的马齿苋一样，我常怀疑太阳花与马齿苋是同科植物，查过资料，得到了证实。 记得儿时屋旁的墙基处常有野生的马齿苋，不过，我从未注意过它们能否开出美丽的花朵，也或许还未待其开花，就被母亲摘了，洗净，做成了盘中菜肴吧。 马齿苋的名字是父亲告诉我的，有一年夏夜，我和弟弟坐在屋门口的竹床上，母亲在一旁为我们打扇，父亲则坐在小板凳上给我们讲《后羿射日》的故事。 父亲说，天上曾经有十个太阳，他们轮流值日，可是有一天，这十个太阳想一起周游天空。于是，当黎明来临时，十个太阳一起爬上车，踏上了穿越天空的征程。这一下，大地上的人们和万物就遭殃了。有个年轻英俊的英雄叫做后羿，他是个神箭手，箭法超群，百发百中。他决心帮助人们脱离苦海，射掉那多余的九个太阳。一个个的太阳被后羿射落，最后一个太阳吓得躲在马齿苋丛中。后来，太阳为报救命之恩，对马齿苋格外开恩，怎么也不会把它晒干。 儿时的我，觉得马齿苋的味道并不好，酸酸的，还有些替它抱不平，担心它被母亲掐死了，母亲笑着对我说：傻孩子，它贱得很，掐了它马上会长出来的。 可我天生偏爱卑贱的物种，名贵花卉们可以得到人们的万千宠爱，而这些常人瞧不上的眼的植物只能在人类的冷眼与怠慢下顽强地生存。成年后，我一直想养太阳花，只是花店里几乎找不到它的踪影，问及花店老板，他们都笑我：这种不值钱的花哪个养啊。 不过，路边花坛里倒是常常可以看到太阳花，红的，白的，黄的……各种各样。好几回，我路过广电门口的花坛，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想趁人不注意时掐几支回家扦插，可是碍于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不敢下手。 前些日子，有朋友来电话，说要送我一盆太阳花。听罢，我欣喜难当。 朋友来时，正是中午时分，太阳花开得正好。朋友随我来到阳台，夸我是养花高手，阳台成了一片小天地。月季、蝴蝶兰、素心兰、茉莉都在盛开，我将一盆吊兰移进屋内，把太阳花安放在吊兰原先的铁架上，满目灿烂。 自此，太阳花便在阳台上朝开夕谢。每日清晨，都有一批成熟了的花蕾在等待开放。日出前，花蕾包裹得严严紧紧，可是一见阳光，花瓣便像从熟睡中苏醒过来了似的，徐徐地向外伸张，开大了，开圆了……这样一个开花的全过程，可以在人注视之下，迅速完成。此后，它们便贪婪地享受阳光，尽情地怒放。 都说植物是热爱阳光的，此话大抵不假，记得我有年冬天老唐送我一盆郁金香，它便是见阳光就开，阴雨天一律紧闭。但热爱夏日如此炽烈的阳光的，恐怕就只有太阳花了。 太阳花还有个雅名“半支莲”，不知此名的来由，我也懒得去查。我认为太阳花这个名字才最恰当，它选择永远追随太阳，向着太阳开放，不言退却，不言放弃。这哪里是在开花？分明是在向太阳表现自己的执著与忠诚。 人们常常把爱比作成阳光，所以，太过炽烈的爱却往往让人窒息，让人望而却步。好在世上还有这种叫做太阳花的植物，它用它的怒放告诉我们：面对再炽烈的爱，只要你选择忠诚，选择执著，你就不会感觉到爱的沉重与灼热。 写完上面这些文字，夜已深沉，打电话夫君，他说，正在回家的路上。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