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可清心润肺、提神明目。在喝茶过程中,我多少总结出一点儿泡茶方法:先把茶叶置于杯中,然后倒入少许可淹没茶叶的开水,左右晃动数下后,把水倒掉即可,这叫洗茶。洗茶可使茶叶干净且不易浮于杯口,无沫,茶色、味下得快。如嫌茶叶味道单调,可将晒干的橘皮或菊花等少许放入茶叶中,这样便有一种混合的味道,特别脎口。
伏案写作,书桌上放着一盒香烟、一杯香茶,这是我多年写作养成的习惯。香烟、香茶是打开我脑思维的两把金钥匙,一但思路停滞受阻或把早想好的词汇、情节等忘于脑后的时候,只要点上一支香烟再品上几口香茶,思维总是能活跃起来,如袅袅炊烟,层层叠叠往上飘飞,忘得死死的也会顿然想起。这时需要静,似乎能听到书桌上高脚杯形状的鱼缸里一群孔雀鱼唼喋进食的声音。我的作品多是在这种阗寂无声的氛围里产生的。
茶香伴随我走过春夏与秋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天,说起自己的茶龄,回忆不免有比十足劣质茶更浓的苦涩。
小的时候,家经济条件特别困难,过年也买不起茶叶。那年月,茶叶是过年时不可缺少的佳品,可我家从不敢奢望。过年了,妈妈便炒秫米做茶。炒秫米即把磨过的高粱米适量放入锅内,小火哄炒三分焦糊,散发出呛人的气味便成。然后,取出来捏一撮放入暖瓶中用开水一泡,便是秫米茶了。喝起来口感、滋味自然糟极了,至于对身体是否有无好处,从无考究与查证。那年月,整个故乡王家窑屯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在喝秫米茶。
我不愿意喝秫米茶,便去前院亲叔伯二爷家蹭茶喝。二爷有喝茶嗜好,他总是把一小撮茶叶放入一只泥制的茶壶里,然后放在土炉子上用旺火煮。左一壶水,右一壶水,开始很酽,逐渐变淡,直至把茶叶煮的一点颜色也没有,之后把茶叶根儿倒出来放在窗台上晾干。晾干的茶叶根儿还可以继续当茶叶煮水喝。二爷、二奶是全屯最老实本份、慈善的典型农民,我们屯西头大户老王家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没啥事就都长到他家。农闲时节,二爷家炕上、地下常常是一屋子人,象生产队开会似的,二爷亲手做的小木板凳10多个也不够坐,仅仅用于喝茶的小黄铁茶缸就有20多个,摆在老太奶的黑木柜盖上整整齐齐两排,恰似二爷家一道靓丽的风景。在二爷家,人多时象我们晚辈孩子都找空地方站着,茶缸不够,二奶就把沾满茶渍的饭碗拿出来,给我们作茶碗。一个冬天,二爷家饭碗不知让我们掉地打碎了多少只?二爷家虽说也不富裕,但对无冬立夏总是一屋子人在喝茶从不计较,也不厌烦。
每当见到二爷家黑泥茶壶,我都感到十分亲切。记得一年酷暑,爸爸妈妈在田间干活,我也随去玩耍,口渴之际,便奔二爷家地头放着的黑泥茶壶,倒出一缸白水,一饮而尽,顿觉茶香四溢,心旷神怡。我便问过来喝水的二爷:“这凉水咋有茶味呢?”二爷露出两排满是黑黄茶渍的牙笑着说:“二爷的泥壶是宝壶,冬天煮茶,茶味都进泥壶里了,茶味总也不没。”我似懂非懂,又接过二爷的茶缸满满地倒上一缸。从此,我也一直把二爷的黑泥茶壶看作宝壶。
时光匆匆流逝,当年炒秫米作茶的妈妈与凉茶叶根儿的二爷、二奶都已不在人世,都已作古,物是人非。
生活有了改变,喝茶已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了。如今,喝着数百上千元一斤的茶叶,怎么也感觉不出当年喝秫米茶、二爷家茶叶根儿那种滋味,虽然苦涩,但是回味却十分香甜。现在想起,嘴边还有萦萦茶香。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