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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爱,很美!

时间:2009-11-22 10:5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轻舞飘摇点击:
        

  [编者安]:爱的方式很多,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爱.别人,可能他人能理解,有可能也误会,但终究爱是纯洁的,能带给人温暖和回忆,温馨我们的每一个瞬间。

 

   雪,伴着这座北方城市冬日里特有的风,带着对世间的爱恋,安静的、一片一片舞动着飘散下来,落到掌心,化做一滴晶莹,然后瞬间不见。就像那位埃及历史上著名的法老为纪念已故的王妃,命人在神庙的石碑上所纂刻的碑文那样:“你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寒冷的空气里,不知不觉中早已经驻进了爱的味道。
  
  爷爷就是在那一年下雪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皱纹里面写满了慈祥。
  
  爷爷的一生都在爱着、并幸福着——
  
  那爱,很美……
  
  师娘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家乡,从一个僻远的江南小镇来到东北,开始了那段后来影响了他一生的学徒生涯。
  
  爷爷的师傅是个裁缝,而且是一位很牛的、连当时的地主、官员都要另眼看待的八级裁缝。爷爷和师傅学的也自然是裁缝的手艺。
  
  当学徒的日子有累有闲,有苦更有甜,师傅固然耿直、挑剔、严厉,甚至有些苛刻,却娶回了一位温柔、善良、贤惠的漂亮师娘,几个师兄弟都知道,师傅看他们的目光和看师娘的目光是不一样的,连说话的音调都是不同的。就这样,大大小小、姓氏不同的七、八口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每天生活在一起,屋里屋外,总有徒弟会被师傅骂、总有徒弟会被师傅罚,又总有师娘会去师傅那儿求情、会给被罚的人偷偷留饭,总有师傅被师娘数落后,见到徒弟们时的一脸尴尬,还有,师娘做的饭菜永远不会被剩下……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流淌,屋檐下的燕子去了又来,来了又去,院儿里老榆树上的榆钱儿落了一茬又一茬,和着一年四季都能听到的麻雀的吵闹声,不起眼儿的四合院里,因为有了师娘,到处都充满了爱的味道。那爱,很美……
  
  直到有一天,师娘从外面捡回了奶奶。
  
  奶奶
  
  奶奶的命很苦,记忆里找不到父母的影子。奶奶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如果没有遇到爷爷,她的情感世界里面,恐怕就只有哥哥。
  
  十岁那年,哥哥从外面娶回了嫂嫂。从此,为了挣更多的钱来挑起一个家,哥哥开始到外面去做长工,少则半月,多则数月,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奶奶成了嫂嫂的负担。
  
  奶奶十四岁的时候,害了大病,浑身上下长满了天花,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哥哥四处拼命挣钱给奶奶看病。终于有一天,嫂嫂趁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找人把奶奶连人带床抬到了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结果刚好被从外面路过的师娘看到,善良的师娘向邻居打听了奶奶的身事后,用身上的二块大洋从嫂嫂那里买回了奶奶,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还花钱请了当时一位很有名的郎中给奶奶看病,就这样把奶奶的命救了回来。
  
  在师娘家里,奶奶遇到了爷爷。
  
  爷爷的性格和师娘很像,都很善良,所以五个徒弟里面,师娘最疼爷爷。奶奶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师傅宠师娘的性子,只是皱了皱眉,怕奶奶死掉,并没多说什么。几个徒弟见到浑身长满天花的奶奶,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善良的爷爷一直跟在师娘身边照顾奶奶。
  
  奶奶的哥哥回家后,知道事情后和嫂嫂大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嫂嫂的耳光,后来又因为嫂嫂肚子里有了宝宝而原谅了嫂嫂。事后,他找到爷爷的师傅家,想要接奶奶回去,但当时奶奶伤心得很,并没有跟他回去。
  
  那个年月,人们都很传统,像爷爷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每天照顾一个生病的女儿家,传出去很不光鲜,师傅见奶奶的病有了好转,便催促师娘把奶奶送回去,但师娘笑而不答,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因为细心的师娘,早在爷爷和奶奶的身上,嗅出了爱的味道。
  
  一年以后,师娘亲自作媒,爷爷娶了奶奶,人们恍然大悟!
  
  拜堂那天,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喜服,大红的盖头下,奶奶如花般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师傅和师娘端坐在堂前,在一对红烛闪跃着的金色的光茫照耀下,见证着爷爷和奶奶的爱情——
  
  那爱,很美……
  
  爸爸
  
  奶奶嫁给爷爷以后,便有了爸爸。
  
  爸爸很小的时候总是生病,经常病到半夜里发烧。可是不管多远的路、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雪,爷爷总是亲自背着生病的爸爸,一路小跑的去敲大夫家的门……
  
  爸爸小的时候爱吃肉,但那个时候,中国才刚刚解放,全国的人都没有饭吃,“肉”简直就是字典里面超级腐败的一个字眼。尽管爷爷做裁缝的手艺很高,甚至比他的师傅还高,但在“自然灾害”的年月里,也只能维持全家人的肚皮而已。于是,爷爷经常靠着自己的手艺,厚着脸皮托人找关系,给爸爸弄一些肉来,自己却从不吃一口。
  
  爸爸小的时候很淘,用奶奶的话来形容,那叫上天入地。上房岜、钻狗洞、掏鸟窝、拽马尾、骑母猪、淌臭水……反正是闯祸的事儿,没有不干的,于是,带着爸爸给人家陪不是,成了爷爷的家长便饭,但是,爷爷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爸爸——除了那次。
  
  爸爸上学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名的文化大革命,很多十三四岁的孩子,学都没有上完就下乡务农,成了革命建设队伍中的一份子。爸爸也是如此,初中刚毕业就进了工厂。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国家给了政策,爸爸那一批人可以参加高考、读大学。爷爷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但是爸爸的热情却并不高。于是,父子二人第一次撕破了脸,爷爷破天荒的打了爸爸一耳光,结果,那一巴掌把爸爸扇进了大学。直到爸爸上大学走的那天,父子两个都没说过一句话,是奶奶独自把爸爸送上火车的。
  
  后来听奶奶说,火车开了以后,奶奶走出站台,才发现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站台外面,眼里还在望着早已火车离去的方向,爷爷居然流了眼泪……
  
  傍晚的夕阳映衬着爷爷那早已不再年轻的脸,晶莹的泪散发出星星一样闪亮的光茫,饱含着牵挂和一位伟大父亲的温度,顺着脸庞慢慢滑落,只留下一道爱的水线——
  
  那爱,很美……
  
  放弃
  
  听妈妈说,其实,爸爸在火车开的时候,就原谅了爷爷,之所以和爷爷僵持了那么长的时间,全是因为年轻的叛逆和一点小小的自尊。后来有了我,爸爸也成了别人的父亲,才渐渐理解了爷爷的心思。
  
  爷爷做活儿的手艺很高,做给爸爸结婚时穿的中山装,直到现在还被爸爸珍藏着,繁琐精细的做工是商场里那些知名品牌的服装远远比不上的。
  
  我的童年在奶奶家长大。记忆里,我最愿意踩个小凳子,趴在案台前,看着爷爷飞舞剪刀,穿针走线,像个魔术师一样把一块块布料变成精美的衣裳。但爷爷从来都不让我碰他的东西,终于有一天,我碰了,爷爷却从此结束了他最爱的事业……
  
  小孩子都很叛逆,越是大人不让动的东西,就越感兴趣,正如同小小的我。
  
  平日里,爷爷的剪刀、针线,还有一大堆叫不出名子的东西,都被爷爷看得严严的,一碰都没有机会,弄得我心里一直痒痒的,特别是那个三角形的、会冒白气,能把衣服一下子弄得很平的东西,简直比我那只会下蛋的玩具母鸡都神奇!终于,机会来了,那一天,它离我很近,趁爷爷回身的功夫,我轻轻的摸了它,便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爷爷听到我的叫声,转过身来的时候,细嫩的小手早已被烫起了大泡。然后,我被爷爷一把抱起,一路小跑的送到了医院,被板着脸、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消毒、上药……再后来,那只被烫起了泡的小手在厚厚的绷带里住了足足两个月。我清楚的记得,当我出院回到奶奶家时,往日里爷爷工作的地方被换成了一个漂亮的写字台,上面还有好看的台灯,爷爷告诉我,那是买给我长大以后学习用的。
  
  失业的爷爷经朋友介绍在一家国营的食堂里做更夫,每天早上下班回来,爷爷都会给我带回一饭盒热乎乎的锅烙,有时候还有肉馅包子。而他自己,总是洗了手,去吃奶奶做的馒头和粥。懂事后听奶奶说,那是食堂每天供应给职工的早餐。
  
  白天有了时间,爷爷就陪着我玩儿,我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骑在爷爷背上,被爷爷驮着在地上爬来爬去。
  
  上学以后,我便离开了奶奶家,忙碌的学习使我去看爷爷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去,爷爷总是把留了很久的好吃的一样一样的的拿出来,看着我一样一样吃过,才舒展开眼角的皱纹,露出欣慰的笑,笑得那么慈祥,慈祥下——还隐藏着爱的味道——
  
  那爱,很美……
  
  爷爷是在夜里走的,离开我们,去了那个传说中很美的国度。走的那天,雪就这样安静的下着,一片一片、像灵动的天使在空中飞舞,为爷爷指引着通向那里的路,更像一群白色的精灵徘徊在黑色的舞台上,用短暂的生命演绎着冬日里的美好……
  
  爱有很多种,只要你懂——
  
  那爱,很美……

(责任编辑;栀子花开)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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