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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格子短袜

散文
时间:2013-06-04 21:37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小笨蜑★点击:
        

  转身,想回家,可泪水早已模糊了前方的路;抬头,看着天际云卷云舒,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房;回眸,看着过往的一切,一如云烟般消失在记忆里。---题记
  
  临近中秋佳节,我打开暗红色皮箱,准备着明天回乡的行李,却又看见了那双格子短袜。不禁我潸然泪下,想起了离我而去的爷爷。
  曾记得,在那条羊肠小道上,他拉着我的小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还告诉我“做人要像走路一样,脚踏实地。”曾记得,在青石街上他总是撑着一把大雨伞,站在那里傻傻的等我回家吃饭;曾记得,在县城的小河北桥头旁,不论是阴雨连绵或阳光万里,总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呆呆的坐在桥的那头,盼着孙女一起回家。村里的婶婶们总是说“小雪,你爷爷对你真好,还跑到县城去接你呐!”我也不由得亲切地挽紧了爷爷的胳膊。
  记着那天晚上七点多,爷爷和我通了电话。“小雪儿,你能请假回趟家吗?”他在电话那头含糊不清的说着。“哦。”我木讷的回答道,心却咯噔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当挂完电话,我一刻都待不住了,慌忙地从床上起身,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奔到办公室里说明了缘由请准了假。
  
  之后,回到集体宿舍,坐下来细细地想了想。一般没啥事情,爷爷只是打电话跟我唠唠家常话,只有在有事的情况下才让我回家的,他总说“来回折腾干嘛,省点车费怪好的”。可这次……我的心跳声越来越紧促,右眼皮也眨巴眨巴地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为了早点回家,我随便收拾了行囊准备连夜赶回家。待我一路跑到汽车站的时候,只听售票员阿姨讲“因为天气的缘故,最后一班车已经在半小时前发车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拖着行囊返回原路。抬头看着天,夜幕下的霓虹灯是如此的宁静,酒楼里高脚杯的碰撞声清脆有力,马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这里没有一个是我熟识的故友,此刻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是那么的难以回味。
  第二天,天微微亮。我就早早的坐上了回家的汽车。透过窗子,初夏的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我的秀发,山花烂漫,在弯弯曲曲的316国道边,山间泉水叮咚,在凹凸不平的山岩上流淌,我的心也不由得跳个不停,汽车却匀速行驶在宽畅的大道上。山的那边,他就在那里等我,那就是我的家。此刻,我却无暇欣赏车窗外美丽的风景,心里是那么的空荡、那么的迷惘、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三个钟头里,思绪牵引了一路,从前的一幕幕,它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着。上小学的时候,爷爷总是把我们安全的送到学校;后来上了中学,他总是蹲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等我;每逢假期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们一道到山坡上放羊、砍柴……突然汽车到站的刹车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茫然的下了车,就迫不及待赶回家。当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大榕树下没有您的身影,家里的大黄狗却安静的蹲在那里,可能闻到了我的味道,它夹着尾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无暇顾及,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我边叫爷爷边推开大门,在几间小屋里怎么也没有找到他,却看见姑姑们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她们告诉我,爷爷得病了,是“胃癌”,而且还是晚期的。
  当时,我几乎崩溃了,他不是身体很刚强吗?一年到头也很少生病的,顶多就是感冒发烧,抗两天就会好的,怎么会有这个病呢?我边哭着边拽着姑姑们的衣角,希望她们能想想法子。姑姑们说,他在三个月前都已经知道自个儿的病了。当时村里的大夫说,得到省城的大医院里动手术,估计光手术费都得二十多万呢。听到这里,我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无力的坐在了木椅上。此刻,姑姑和我相拥而泣。她用着自己干枯的双手轻轻的抚着我那蓬乱的发丝。其实,我也知道。这里是大山深处一个偏远小村庄,村里的人只能在过年前一两天才到县城去办年货的;这里也没有较好的医疗设施,就连平日里看病的人们都得起的早早从村东头徒步到村西头;这里更加没有慈善机构的援助。自从爸妈离开人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不到我家里来,一来怕来了之后伤心难过,二来怕麻烦爷爷。姑姑们就是砸锅卖铁顶多只能拿出一万多块钱。谁来拯救我最敬爱的爷爷?尔后,丢下我们在人世间,这日子该怎么过?再也不会有他等我们回家吃饭,再也没有机会陪他在田埂上嬉戏说笑了,再也没有他怕冬天冷了夏天热了对我们嘘寒问暖。
  平复了良久的心情,我轻轻地推开了里屋的门,一不小心门“咯吱”了一声。看见他短短的头发,胡茬银白色像秋天里的霜打一样,浑身瘦的像皮包骨,他好像听见我回来的动静,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苍白的面庞因疼痛而扭曲着,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好像每移动一下就是巨大的折磨。“爷爷,您还好吗?”我一把抱着他,却生怕弄疼了他,泪如雨下。就这样我安静地陪了他整整一个礼拜。
  那是一个晚上,他说:让大伙儿都到床前来,想喝点自己去年烧的柑柑酒,我便用小酒盅给打了一点。他眼睛微微地看着小酒盅,示意让我给您换个大点的酒具。我在征得姑姑们的同意下,便用小黑碗盛了些许。我蹑手蹑脚地给爷爷端去,慢慢地把小黑碗轻轻地挨着他那干裂的嘴唇边,一点一点地喂他。他抽搐的嘴巴,已经说话含糊不清了,却勉强着给大姑父吩咐着一切。他又指着枕头下面,示意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拿出来似得。大姑就急忙地给掏了出来递到跟前,他双手轻轻地指着用手帕包裹着的早已经准备好的钱和一双格子短袜。示意着让大姑把六百块钱平分给了我和小弟弟,随即把那双袜子颤颤地递到我的手上。好像有话儿想叮嘱我似得,却还没能说完,嘴里眨巴着含糊不清的我的乳名:“小雪、小雪、、、
  就这样,爷爷与世长辞了。我们一下子都瘫跪在了他的床前,他带着那份疼痛离开了人世。此后,我深深的思念寄情于这双“格子短袜”。
  这双格子短袜,虽然是县城女孩的平凡物品,但是对于我们农家女孩,却是最昂贵的奢侈品。这双格子短袜,是那次他送我走的时候,在集市小摊上看到的一摸一样。当时,我只是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感觉棉棉的。他问我“要不要”?小贩老板随即说了句:“十元一双”。他仰着头红着脸说:“啥?一双就十元啊,这么贵”。小贩老板气冲冲的说:“山里的老头子,买不起少吵吵。不买赶紧离开,少妨碍我做生意。”“山里人咋了,老头子咋了,你这不是坑人吗?”一时间,他和小贩老板争执起来了。为了不惹麻烦,我一边跟他解释着“人家那是货真价实”。一边硬拽着离开了小摊。
  此刻,手里捏着这双格子短袜。心里总是涩涩的,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谁曾想过他会在临走前送我这么昂贵的礼物。十元啊,十元他可以到县城打个来回坐车的钱就有着落了;十元可以在村头的小商店给自己换双新的手套了;十元您可以省下来多买几袋盐放的,也不用为了这双不相干的格子短袜而花销的。今天才明白他的心意,他怕我冻坏了脚丫子。他走了,而这双格子短袜却给我留下了对爷爷深深的思念。此后每每在朝阳初升地平线的时候,我便习惯性地手里捏着这双格子短袜,十指合拢在胸前,默默地祈愿着:愿他吉祥安康、愿他在天国能安度晚年、不用受疾病的折磨之苦。
  爷爷走后的这两年里,冬天来的总是那么的早。冰冷的呼吸充溢着周围的空气,留海如衣却温暖不了我的额头。心在茫然地寻找着御寒的棉袜。翻开暗红色皮箱,不经意间看见这双格子短袜。它虽然短,却是纯棉的。拿来御寒绝对是暖和的,拿起格子短袜,叠好又拿起,重复着……静静地一个人呆坐在被窝里,想着远方回家的路,那寂寞的蔓藤疯长在了家的院墙上,想着爷爷慈祥的面容,却再也不会出现到我的面前。而这双格子短袜,我一直都没有舍得穿,这双格子短袜将伴我一生,那是我对爷爷的思念,它深深的烙布在我心灵的深处。
  小山村的夜幕出奇的宁静,在这寂寥的夜晚,抬头凝望繁星点点的穹空。一汪似水的柔情,穿越暗香芬芳的流年。此刻双眉间纠结的思念,在我的笔尖划动……在温柔华丽的字里行间,我写尽思念的铅华,寂寞的守望着流光碎影。
  然而这双格子短袜,今天赋予了新的能量,用尽我全部的努力,微笑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挫折并勇敢地生活下去以此来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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