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友人说,在旅行途中无意吃到靖远的西瓜,忽然感觉以前的西瓜白吃了。直爽的友人有点夸张,但靖远的瓜好吃名副其实。
一家打瓜板,几家人来帮忙。打瓜板是个累活,一两个人一天打不了多少。打瓜板时,要先确定瓜板的宽度,然后在尺寸的两边挖土垒在中间,一尺左右的高度,边挖边向前延伸,到地的尽头就是瓜板的长度。
瓜板有了初形,一个人拉着石磙在上面压瓷实,另两个人把瓜板两边削成椭圆形,再把两侧的土拍实。最后一道程序很重要,瓜板上铺薄膜时,要趁着没有风迅速把薄膜展开,铺平。两头两边用土压得严严实实。
斜阳下,几十个明晃晃的薄膜瓜板整齐地排列在地里,千层底的布鞋仍在铁锨头上播种着希望。黑油油的泥土心甘情愿地在薄膜下安家,期待往后日子的辉煌。
清明前后,栽瓜种豆。我们把提前泡好的瓜籽左一窝右一窝种在薄膜板上。几天后小芽探出了头。有苗不愁长,一天一个样。刚开始两个叶芽相拥着,一粒大瓜子扣在它俩的头上,像给它们护风雨的帽子。慢慢地,它们跟帽子再见了,三片,四片,更多的嫩芽长了出来。当可爱的嫩嫩的瓜苗顶到薄膜时,我们轻轻地把薄膜划开一个十字,让瓜苗开心地舒展腰身,也有胆大的瓜苗,一下子把头伸出来,悄悄地打量着周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瓜蔓在薄膜板上愉快前行,瓜叶也不甘示弱,借着太阳的光储备着能量。枝丫间开满了淡黄色的小花,准备结果。
树不修不直,瓜蔓也不能让它疯长。瓜蔓上有七八个叶子时,就要把它的顶芽掐掉。把小的,弱的瓜花间掉。让饱满有力的花结果。
间瓜花要在日照强的时候,至于什么原理我也说不清楚。烈日下,父母就在瓜地里一朵又一朵地间着瓜花。
说来有趣,五六岁的弟弟等到中午还不见父母回来,灌上一大瓶水,装在母亲缝制的布兜里,去给父母送水。到了地头,母亲看见弟弟的小脸上汗水直流,脸晒得红透了,心疼地说:“把我娃晒黑了。”弟弟一本正经地说:“那把你晒白了。”
机灵的弟弟看着太阳把父母的脸晒成了黑红色,他有了主意。第二天,趁父母还没有去地里,他约了几个小伙伴去间瓜花。他小手一挥,告诉伙伴们见花就掐,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手快。不一会,一个瓜板上的瓜花全躺在了竹篮里,不解,又无可奈何。
把玉米,小米磨成粉面,背到山上的瓜地里,从地头的深井里打出早已澄清的黄河水,拌成面糊糊,然后用拇指粗的铁管在瓜蔓的根部戳个不深不浅的小洞,用小碗把面糊灌进去。几十个瓜板上无数个瓜根张着口等着喝面糊。父母疼爱地抚摸着它们,笑着说:“不急,都能吃到。”父母从日出喂到日落,把希望留在地里,弯着腰回家,家里有更大的希望等着。
我记得父母从没有给瓜秧打过农药,每天精心服侍它们。它们个大,周正,西瓜碧绿,白兰瓜白中泛黄。
瓜快要熟时,我们也放暑假了。去瓜地看瓜是我们最大的任务。书包里装上干粮,小人书,暑假作业早早去瓜地。
瓜地旁都有一个简易的小房或者帐篷。小房里是一盘土炕,帐篷里是一个木板床。我们爬在上面睡觉,写作业,听鸟鸣。渴了,走进瓜地,看着那个可爱就摘下。砰地一声,拌开,就地坐下美滋滋地吃起来。
我们家乡的白兰瓜甜到了极致。切开一个黄橙橙的表皮粗糙的大瓜,还没有吃,清甜的香味已让人偷偷地咽着唾沫。吃完后,浑身舒坦。可是,手指头分不开了,高浓度的蜜汁把手指头粘住了,得费点尽才把手指头分开,全手还是很粘,再用洗衣粉洗干净。
最有趣的是由于白兰瓜的甜差点让新婚的小两口离婚。
白兰瓜太甜,吃的多了就会把舌头,嘴唇蚀烂。我们村子里凡是种白兰瓜的,大人孩子由于贪吃,嘴唇总是要烂上一阵子。
小伙结婚前一直在外面当兵,不知实情,结果误解了媳妇。和好后,他们的日子比瓜还甜。
大量的西瓜,白兰瓜熟了,三轮车天天往城里送,也有外地的商贩来收购。也让城里人体验一下瓜把嘴蚀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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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