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庄子又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而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是生命世界里弱小而又伟大的一个光点，是时间长河中短暂的一瞬，是人生经年中相关的幸福愉悦或沉重沉痛的记忆与回忆。 在我人生的五十年里，经历了太多的生命始末。尤其是最近，一个月零一天，两位兄长相继辞世，引起了我对人生的太多回忆，对生命的许多思考。失去的也罢，健在的也罢，意义也罢，价值也罢，似乎都成了没有标准答案的话，或者说是不得不存在的一种放弃和解脱。 还是从我一生中相关的重要的几个生命的始终说起吧！ ⑴母亲父亲 高尔基曾说过：“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是的，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但我对三十几年前的一些事情，仍然记忆犹新。回忆起来有沉痛，更多悲凉。 特别是我母亲，说得上是旧社会最后一批中的最后一个大家闺秀。可她嫁到我们家时，不久就解放了。突然过起了一切从新，一无所有的生活。用她的话来讲“一切的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即从百废待新的年代，和父亲一起开始了新时代的艰难生活，并且到六十年代初的十几年里，生养了六男四女十个儿女。其中一个姐姐，因为五几年的大穷困，被活活的饿死了。虽然当时还没有我，但后来的我，还是了解到，那年月，被活活饿死的，远远不止她一个。我曾幼稚的多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会饿死呢？为什么？ 后来我逐渐知道了，当时的国际政治形势，大锅饭的生产经营模式，以及公分制下家庭劳动力的重要性等等，都对生命的维持构成了一定程度的制约和威胁。尤其像我家，一家十口人，靠父亲一个主劳力的十分公分，是远远养不活家人的。我知道，我的父母哥姐都努力了，可还是一贫如洗，艰难度日。我是最小的一个。以至于，我生下地，就被送人好多家，可因病，或者也是养不活，又几经送回来。最后，还是在母亲的一句“别再送人啦，就算饿死，也让他饿死在家里吧！”我才在父母身边得以苟活了下来。 记忆中，最清晰的是父亲白天黑夜劳作的背影和蹒跚而又沉重的脚步，母亲没日没夜的，弄野菜，树根树皮什么的以充饥度日的情景。记忆中的童年、少年时代，从没有吃过肉，几乎全是靠能够照出人影的野菜汤里度过的。这是我辈后来人更本无法体味的。懂事成人后，我无数次的思考过那时代的人的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是啊，几千年的封建旧制被推翻了，国际封锁硬是被几乎是赤手空拳的中国人打破了。自力更生，崭新的祖国逐渐富裕强大了。为今天的祖国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打下了坚实而牢固的基础。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又有什么比这更有价值呢？ 我们家和大家一样终于迎来了七十年代末的改革开放，生活逐渐富裕起来了，生命也随之鲜活起来了。这是多美好的年代啊。土地到户，自给自足，生活有余。户户有余粮，家家不愁吃。 可是，那一年初秋的一天，我随我母亲给一个老嫂子墓地送葬的时候，瘦小的我站在一垛短墙上，而站在地上的母亲突然叫我“云峰，我的嘴好麻，腿好僵啊！”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妈妈，怎么啦？”母亲就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躺下了。没想到，这一躺，却是生命的诀别。 我不知所以，更无力的呼喊，摇晃着母亲。当时乡亲们都围了过来，一会儿我哥哥也赶过来了。一些信迷行的人都说这是“黒\\\煞”打的，需要黑狗血，或者黑公鸡血可治愈。而我哥作为新社会的青年，他是相信科学和医学的。于是，他非要背起来经过几公里的山路送往公社医院。可到医院一检查，人已断气了。原因是脑溢血，因为山路的剧烈颠簸心脑血管全部破裂而死。更为奇怪的是，后来不久，在同一处坟地发生过好几次同样的事例，按照“迷信”的做法，发事者，都被救活了过来，而且还安然的活了很多年。 对此，我恨过我哥哥，更质疑过“科学”。更多的是思考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后来我明白不同的发病方式一定要选者不同的正确的治救方法，才可以保证生命的安全。这才是真正的科学。 正如曾国藩所言“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方法不当，一切皆不可成。母亲的生命就这样在盲目的科学崇尚中瞬间失去了。 我爱我的母亲，可我的母亲就这样突然而悄然的离开了我们。似乎一点留念也没有，却给我们留下了无限的思念。生命啊，她是何等的来去匆匆，竟然不给你些许的余地。 父亲，艰辛而勤劳的一生更不用多说了。凭一人之力，把我们九个儿女养大成人，并且陆续成家立业，又是在那样的艰难困苦的年代里，其中的艰辛和艰难是可想而知的。我相信他们那一代都是一样的不容易。可他们那一代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是应该被历史记忆和珍重。 在这里，我只想说说父亲的个性、喜好、与他的无奈。也许，这些都是他的生命不可或缺的音符吧。 父亲，算是个读过私塾的“文人”吧。反正十里八乡、乡里乡亲都非常敬佩他。尤其他的口才和处事能力，真是大家非常推崇的。他有个著名的绰号“嘴官儿”。由此可见一斑。所有乡里乡亲间麻烦难搞之事，都来请他处理。凡是经过他这儿，没有搞不定的事，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大家非常敬重他。 他爱读书，不管是《周易》《易经》、《春秋列国》《战国策》、或是《三国演义》《红楼们》、《西游记》《西厢记》等等，他都无不读晓。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是大雨大雪不能干活儿的天，他都会安静地读书。而晚上，闲来无事，围着老火炉我们都听他讲故事，前朝古代的，当代今天的。绘声绘色，总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每每在故事结尾，他都会总结一定的道理，教我们怎么处事怎么做人。他爱我们，很少打骂我们。我们更爱他，甚至是崇拜他。 父亲是患黄疸肝炎病死的，前后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长大了才知道，其实他的病好多年了。只是没钱医治，他也不愿意花钱医治，所以从来不告诉我哥哥姐姐们。直到最后疼痛实在难忍了，才告诉哥哥们，才被送进医院，经查，已到晚期了。 医生下了很多禁令。比如：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吃辣椒、不准吃肥肉等等。可是他老是赖皮似的对医生说“都不让我吃，那你就是不想让我活呗！”每每此时，我哥姐们都忍不住流泪。可是谁都希望他能多活几天啊！ 有一天晚上，他再也忍不住“嘴馋”，避开医生和看护的哥哥竟从院墙的污水洞趴出去，在一小餐馆偷偷地吃肉喝酒，还吃辣椒。后被找到“抓了”回去。他第一次认错“是我不对，可是你们也别再说我了。多活一天两天没什么区别。”已经略微懂事的我看到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好一会儿，父亲又说“这辈子，没吃几顿饱饭，我知道我快了，就让我吃点儿喝点吧！我不怨你们。”我们都无声的哭了，包括熟识的医生、护士们。。。。。。 于是，征得医生确定、同意后、也是“无药可救”了。他想吃什么都给她弄来吃，尽其力来满足他。 十几天后的一天下午，医生通知“把他接回家吧，就在这两天了。”回家后的第二天下午，他让人把我们都叫到床前，异常高兴地说“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们，没让你们过让好日子。可是我和你们的妈妈都尽力了。”他又摸着我的头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你们最小的弟弟，他很聪明，一定不要荒废了他。你也要听话，好好学习。”他面带微笑，很平淡，很知足的样子。可能大家都知道，他即将要走了。所以都哭了起来。一会他闭上了眼睛。我知道，父亲走了。再沉痛的哭声也换不回他逝去的生命。 奇怪的是，当我们办完他的殇事后，他生前所看的书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本也不见。我们找了很久都未找到。 长大后，我逐渐体会到了，这，也许是他的生命的遗憾：满腹经纶却在他生命的历程中被迫生活而消没，没能改变贫困的一生；或者在当时的他看来，“读书又有何义呢？” 但是从他临终的遗言中，你又不难看出他的矛盾心理。不然，他也不会让我“好好读书”。也许在他最后看来，读书总是有益的。 从父亲的去世，我感受到了生命的伟大与宽厚，更加体味到了生命的光洁与温暖。 正如高尔基所言“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因为任何生命都不过是一瞬弥足珍贵的时间而已。虽然母亲父亲生命的时间早已在三十几年前就定格了，而在我的生命里，却延续到今天，甚至更加遥远的未来。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延续与轮回吧！ ⑵三姐 说到三姐，是我一生的最爱，也是我一生的最痛。因为她最疼爱我。而我却没有为她做点什么。 三姐是我们村最美丽的姑娘，说村花，一点儿也不为过。 人都说“也许是自由恋爱害了她吧！” 想当年，很多人看中她，上门求亲，要娶她。有人介绍的，有自己上门求的；有城市的，也有大乡镇的；有当官的，也有有钱的；有媒婆说媒的，也有父母为她找的。可她都看不上，都不要。 直到有一天，他对父母说“他要嫁人了，是一个刚转业的、当兵的。”父母听说是比我们还要穷的，还要山里的，还没有发展前景的，根本就不同意。 可是三姐却下定决心非他不嫁。其实，热爱儿女的父母最终熬不过她，还是应承了这门亲事。她嫁过去了。一个至今还没有公路，出门完全靠腿走肩挑的地方。一个非常落后贫困的小山村。当时我还小，并不了解，她这一嫁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在她嫁人的那天哭着喊着要和她一起跟过去。因为在家里啊，她对我最好了。 她还是嫁了，嫁到那个穷山窝了。一切，又似乎归于平静了。后来，我专心读书，虽然常到她家里玩儿。但幼小的我，并不知道，她生活得是否真正幸福与快乐。每次笑呵呵的姐妹相见，也没让人去细想或者去探究。 因为我父母去世得早，家里有十分贫穷，当我初中毕业没人供我读高中时，三姐回到“娘家”让我到她们县她们乡再复读一年，争取直接考个中专，出来工作拿工资，就解决了一切问题。 我去了。才知道，他家生活的并不富裕，而且很穷困。但是，他们全力供我读书。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得很好。但是，没想到的是，也是没经验吧，由于我没有转户口，最后录取时，还是被删掉了。 我绝望极了。颓废地回到老家。好在当时招民办老师，我一考即上。在几年的教学中也取得了优异的教学业绩。这期间，我得到三姐无数次的鼓励和帮助。可是每月十七块一的工资，实在难以养活我自己，更别说成家立业了。 最终，我还是离家，离开三姐，离开自己热爱的教育工作，外出打工谋生了。 可为了生存，这一别，好多年没有回家。直到有一年我不得不换身份证而回到老家，去到三姐家时，姐夫告诉我，三姐已病了多年。因为没有大钱治疗，只能慢慢地拖着。 可三姐见到我，那个高兴劲儿啊，无以言表。真的是久别见真情啊！ 杀鸡，煮肉，烫酒。并一个劲儿地说，我们没事儿，你一切平安就好！我们开心的喝酒聊天儿，谈了很多。可我明显地发现三姐悲凉的弱体和辛酸。 那晚，我想了很多很多。生命的轨迹，可以自选，可是幸福与快乐能够自选而得吗？爱情可以自选，可幸福富裕的生活可以自选而得吗？努力了，创造了，可在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也能得到生命的幸福与快乐吗？不，不，都是问号。 那么，对于生命来说，幸福、富裕与快乐？那是建立在多少前提条件和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上的啊！光靠单一的努力和过于理想化的话，生命不会有太多的光彩了。 为了能让三姐彻底治好病，临走的时候，我和我女朋友商量，将那年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仅有的四千元钱留给了三姐。我们带着惆怅离开了三姐，真为她捏把汗；我们带着憧憬离开了三姐，希望挣更多的钱。。。。。。 后来听说三姐的病好多了，我们非常高兴，也欣慰。每每联系，三姐都笑呵呵地说：“不缺，什么都不缺。” 直到那一年初秋，我回老家县城买房子要装修房子时，我想，还是先回去看望看望三姐吧。 于是，我兴高采烈的去了。一切都很正常。大家兴高采烈的欢聚一堂。第二天我走，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我回到县城开始了紧张地新房装修。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没隔十天，一天中午正在忙碌的我接到了三姐去世的噩耗。当时，我好久好久没喘过气儿来。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才十天啊，十天前她还好好的呀！ 当我从县城懵懵懂懂回到老家时，我大哥说：“这是真的，我就是等你回来一起去的。”这一证实，真的让人痛心不已。 多好的人啊，多好的三姐啊，你的生命一直是那么坚强，为何现在如此脆弱呢？ 三姐，其实原来的病情并没有完全康复，只不过坚强的生命看不出异常而已。她晚上喜欢看电视。当晚，姐夫陪她看到深夜一点多，她还要看。姐夫因为第二天还要艰苦的劳作，就让她“少看会儿，也要早点休息！”就去睡觉了。 一夜，也没什么动劲儿。也许是姐夫太劳累，睡得很死吧。直到早上醒来才发现三姐躺在地上基本没了气息。后急召医生上门确诊为脑溢血，已经没救了。 可是她并没有立即走，生命气若游丝的存在着，直到下午五点多，我和大哥赶到时，她才握着我们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便大喘了几口气，就真正的放下了我们。 那一刻，她的生命停止了。那一刻，我不禁泪如涌泉，滴落的泪中波涛汹涌般地再现了她生前对我的一切美好记忆。。。。。。 我不禁在心灵深处无声的追问，三姐的生命意义又是什么？是追求爱情自由吗？是仅仅为家人和亲人而奉献吗？是为了让她爱过的人欠她的吗？那她生命的价值又是什么呢？仅仅是一段时光？仅仅是延续了后代？仅仅是她生前的美德吗？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生命还有什么可以贪图的呢？ 也许，陶渊明说得对“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啊！ ⑶三哥 三哥，是我最可怜的哥哥。 他，于今年，也就是一个月以前脑中风突然去世的。我真的有点儿搞不懂，曾经没有大病过的他就这样让人来不及思考的走了。 可是，他的人生和生命却给我留下了更多沉痛的记忆和思索。 他，在原本一直贫困山区，靠自己的双手将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养大成人，已实属不易。我们县是全国著名的贫困县，而我们老家的乡村又是著名的贫穷乡村。 可就是因为贫穷，人们生活中的争抢掠夺，勾心斗角，搬弄是非，制造矛盾却是常有的事，以至于他厌倦了家乡的生活。其实还不如说，厌倦了家乡的人文和环境。于是十多年前，他带着家人毅然决然的搬到了外地。从此，我们几乎没有了联系。 可是，他对我的恩情，一直让我铭记于心。 尤其是在父母早逝后的那些艰困的年代里，我和五哥几乎像孤儿一样的活着，想吃一顿饱饭，真的很难。更重要的是，当时五哥在家种地，我却对书，在别人挑说下，他不免心理不平衡，因此，许多次，看我回家，他都会锁门一走回避。弄得我无处吃饭。可每每这时，三哥三嫂不管再没有，都会喊我去她家吃一口，哪怕是一口稀饭。 每当我出远门回到老家，他都会去叫我到他家吃饭，总是做最好的给我吃。我知道，他总是倾其所有。比如：总要杀只鸡，或者，煮块肉，买瓶酒。。。。。。 其实他很穷，在老家，他就搬过三次家，住过三个地方。其中，就有在偏僻的沙包上住草棚多年。尽管如此，他仍然宽以待人，大方处事。 我的五个哥哥分别是温、良、恭、俭、让。三哥正如他的名字“恭”，必恭必敬、却之不恭、玩世不恭。恭敬。对人和善，小心翼翼，恭恭敬敬。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老家却自感无法生存，而不得不迁移他乡。 对于在外漂泊多年的我，我的迷失，就像他的消失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真的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直到前两年，我才通过侄子的渠道得知他家在襄阳的驻地，正好那年，我应聘到襄阳的一家公司做管理工作。我带着爱人，刻不容缓地开车前去探望他们。 说实话，看到他家的模样，只有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除了寒酸，还是寒酸。当时的我，看到他的家境和住处，心里酸痛酸痛的。这就是我的三哥啊，这就是不得不迁移他乡分别十多年的三哥呀！两间小屋，除了两张歪斜的木板儿床，什么也没有。也许是靠近河南的缘故吧！十多年之后，比老家真的落后太多了。 我在想，生命啊，可否有固定的轨迹？让人活得更好一些呢？ 那天，我们全都特别高兴。他还特意杀了鸡，弄了我最爱吃的黄焖狗肉。我们喝了酒，谈了很多，亲情和别意。 用他的话说：“只有今生的兄弟，哪有来生的兄弟啊！” 为了帮他摆脱困境，我安排三哥到我工作的公司上班做小工，三千一个月。在当时的襄阳普工中算是最高的了。自认为尽力帮他了。可是两个月后，他不做了。原因之一，就是嫌工资低。我无语，哑然失笑。 没有想到的是，那家公司老板实在是太穷了，也太痞了。我宁可自己工资没要着，也将他的工资结算给了他。 从此后，我只要是有时间，或者是有机会，总会抽时间到他家去看望他和三嫂子。大钱没有，三几百的安慰兄弟之情啊！一直没断过联系。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今生有他这个兄弟，真好！ 可就在上个月的一天得知了他突然去世的消息，真让人心凉透了。我立即召集侄男侄女们从北京，从上海等地赶回襄阳为他送行。 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只好让他这位生前客居他乡的人暂时客居他乡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让他落叶归根吧。 从他的辞世，又让我更多的理解了生命的含义，生命的运动与漂泊都是为了更加完美的终结。不管结果是否完美，至少，他向往过、努力过，付出过。 可是，三哥的去世，有一个最大的遗憾，这个遗憾不管是对他来讲，还是对我来讲，都是不可原谅和遗忘的遗憾。那就是，他的一个亲闺女，并没有不可归家的原因，却在他最终安葬入墓，也未回来参加他的葬礼，更未回来送她一程。 人都说生命最重大的意义就是在于繁衍后代，生命最大的价值就是儿孙满堂。而我，却要质疑：养儿何益？养这样的儿，又有何益？ 说真的，站在三哥的墓地上看着已逝三哥，我伤痛而悲愤。。。。。。 我伤痛三哥的突然去世，我悲愤生命为何也会有错误的延续？延续了不削不孝的冷血子孙。。。。。。 ⑷四哥 说实话，对于四哥，我是持中立态度的。 应该说，他的生命相对于我们九位亲兄弟姐妹来讲是最有价值和意义的。可是，反过来相究与兄弟姐妹，它的生命并没有太多的光彩。 他是我们兄弟姐姐中生活的最好的。但是，也许是最自私的。 他是父母最看好的。当然也是最能干的。十几岁当老师，二十几岁当当国家行政干部，并且做到管理区的书记，完全有更大希望当上更大官儿的人。可以说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前头无量。 当然那些年，我为了生存，流浪漂泊在外，毫不知实情。 不过后来知道了实际情况。他是在自己家建楼房拆旧墙时，被倒下的旧土墙塌死的。 听我大哥说：“他临断气时，仍然面带微笑，好像是活够了一样，乐意去死的样子。” 这让我万分纳闷，想了很多很多。 他的工作，她的爱情，他的婚姻他的家。。。。。。 我能想到的是他的工作，他的工作是政治，都说仕途，就如没有硝烟的战场。从不从政的我想，也许是吧。不说当年征收各种赋税的事，就说当年的计划生育工作吧，逼得多少人背井离乡，逼得多少人一贫如洗，又逼得多少人几乎家破人亡。。。。。。也许本性不坏的他，已经厌倦了他的工作。。。。。。 至于她的婚姻和家庭，我只知道是别人介绍的，后来，我也体验了她的“厉害”。所以，我可以断定，他生命终止的那一刻，对婚姻和家庭，他一定没有什么太多的眷念。。。。。。 对于兄弟姐妹，事实在那里。几乎没有帮助过兄弟姐妹。当然，这是有外因的，绝非是他的本意。但他又无可赖何。这是我后来了解了的，可以理解和原谅的。当然是他无法做好的。 所以，大哥告诉我，“你四哥死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 尽管如此，四哥在我心里，还是有记忆的。好的坏的，只说两件事吧。 他会写毛笔字，但是练了十多年并没有什么长进。什么王羲之，什么柳公权，他都练过，临摹过。就是没有进展。他用买的废旧报纸练，一堆堆，山碼大岭的。看的人头疼。一日我放学回家，没饭吃，他还在只管练字，我气愤。于是，我说他“你这样练一辈子，也成不了大器。不信，我两打个赌，一个月之内，我的毛笔字一定超过你。”“超不过，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超过了，你就无条件的供我读书，只要我愿意读下去，你都要供我。”他不削的说：“一言为定。” 后到学校，我就向一位张老师请教，并且只写：“祖国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这几个字。反复的，用不同字体来写着几个字。并多次让老师纠正，这几个字，还真的在一个月内，不管是王体，柳体，还是隶书体，都得到老师的认可和称赞。 一天周末回家，我特意叫了人，当面和他比试。结果王体和柳体，大家都说我写得好，更重要的是他不会隶书体。一下，他就脸红心跳。当场折断笔，撕乱报纸。誓言再也不练毛笔字了。当时怕他让我写别的字，我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后来他真的不再写了。倒是我后来还真的爱上毛笔字了，不说别的，写对联还是拿得出手的，各种艺术体的毛、排笔字，更不在话下。 当然，他后来并没有兑现他“供我读书”的诺言。不然，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努力地活着。当时只有他有能力供我读书，可是他没有。 再者，就是分家。当时，我，五哥，他刚刚结婚。三个小兄弟一起过活。可当他结完婚后就要分家。当时，就有老屋两栋五间房。可你猜他是怎么分的？ 他三间，五哥两间，我才一小间。这还不说，以我最小在学校教书为名义、借口，粮食没有分给我一斤，都是他和老五分了。家具都是他们的。鐹瓢碗灶全是他们的，只给了我一张八字腿搭起的木板儿床。当时的我啊，哑口无言。我无声的离开他们，回到学校。 每每想起他，我的四哥，我总有不可言状的惆怅。其实我，早就理解并原谅他生命的意义和内涵。他有太多的“不可不从”，他更有太多的“无可赖何”，不管是工作，或者婚姻家庭。。。。。。 尤其是他走后，家破人亡，幸亏我还有一个亲侄儿至今还安好——他的儿子。 可我，对于他的生命，从他这里产生了几个疑问。一切爱情都是美好的，可是婚姻和家庭都是美好的吗？前景仕途是美好的，可是工作都是如愿的、美好的吗？为了保全富裕自己的婚姻家庭是美好的，可是对于兄弟姐妹是美好的吗？ 这些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 正可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⑸五哥 五哥，是一周前去世的。我们刚刚回老家给她送完葬又回到北京的。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躺在棺材里，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心痛。 对于他的去世，我倒不是很惊讶。反而在我的预料之中。尽管如此，我们还似被生活的烈火灼伤了一样，哀痕满面。 他是在一年前被发现得了胰腺癌的人。当时的医院医生很确保的说：“做完手术就没事了。” 于是，去年秋天就为他做了切除手术。大家以为，他会从此慢慢好起来。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几个月来，一直不见大的好转。因为他不能消化而不能进食，于三月前再次为其做了穿管手术。其实这次手术已是多余。 果然不错，不到两月，于上周，于几天前，停止了心跳。又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在手术刀下结束了。我真的迟疑，科学中的医学还有多少值得人信赖的呢？你们在几万几十万收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生命的百分百的安全呢？面对其实即将终结的生命，你们还要想方设法大把大把的收钱的时候，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呢？良心何忍啊！ 因为是夏天，当我们一月之内再一次从北京赶回老家为他送葬时，多水浮肿的遗体已经不可目睹。亲人们只看到了棺材，他在棺材里静矣得毫无声息。仿佛他的生命真的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不知所踪。 我静静地在他的棺材前上了一炷香，默默地注视他那并不是遗像的遗像，回忆并思考着他这一生，他的生命及其轨迹到底产生并留下了什么。 正所谓“逝人如斯、斯人如斯”吧。 五哥是我头上的一个。从小，他脾气倔强，学习迟钝，做事不善思考，而且义气颇重。而我们家家教又非常严格。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五哥挨的打最多，而且，他是宁折不弯的人。宁可被打死，也不会跑的小孩儿。 小时候，家里特穷，而且他的饭量较大，常常吃不饱肚子。所以，他常常从家里背着大人拿点可吃的东西充饥。又一次，他用小瓶带了甜酒糟子到学校上课，打瞌睡后被老师罚上台亮相。可小酒瓶从破衣兜里掉了下来，香甜的酒糟子随着瓶子的滚落在地上撒下白色的美丽弧线。随之，酒香飘满了教室。把老师气得无语。诸如此类的事情，他是时有所为。 我是应该感谢他的。当时我们有好几个侄儿侄女，很小，需要我们带着。而这活儿自然成了他的负担，我才得以全心全意的学习。所以我的学习成绩才能一直非常好。更重要的是，童年的我们都非常调皮，错事不断。每每犯错，他都是顶在前面挨打，而我，则见机逃之夭夭，免了我许多皮肉之苦。因为他大我三岁，基本苦活儿累活儿都是他的。当然，这其中不乏父母的为之有意。用我们农村的话来讲，毕竟“爹妈心疼的是断肠儿。”而且我生下地除了体弱多病，还经历了几经送人的波折，能够安好的活下来，真的不容易。所以父母对我是偏爱了一些。 老五的人生是坎坷的。相对于我们更是艰辛而心酸的。由于父母死得早，他过早的承担并从事了种田种地的体力劳动。直到二十几岁，我们才帮他找媳妇成了家。婚后生了一双儿女。原本算是比较温馨的一家。可是，因为他的性格和脾气问题，几年后，五嫂撇下儿女和他悄然离家而去。从此，他独自外出打工，浅矿深井是他这个没文化的人能去的地方。为了挣钱养活儿女啊，他真的受了很多的罪，熬了很多的苦。直到近年来，儿女都大了，条件好了起来。可二十几年，他一直孤苦的活着，没有再娶。 应该享一点儿福的时候，不幸的是在去年秋天却被查出了胰腺癌症。 他的生命是苦的。他经历了六几年的饥饿年代，他经历了父母早逝的几近孤儿的童年和少年，他经历了妻离子散的磨难，他经历了癌症病魔的纠缠，他一天福也没有享到。 如果说他的生命还有意义和价值的话，意义在于经历了人世间相对较苦的苦难，价值在于延续了香火，留下了一双健在而且安好的儿女。此外，空无他物。 人生，也许原本就是苦难的，可生命毕竟是美好的。如果说人生是炼狱的话，那么，生命就是炼狱中不可或缺的燃料。由此，才使得红尘繁华，人间万象。 在生命的时空里，不管你如何演绎，终逃不脱生死轮回，万象轮回。也许，这就是自然科学与自然法则中不可人为的客观定律，无人能够超越。 ⑹生命的深思 随着三十几年前父母的去世，我的三位哥哥，一位姐姐相继辞世。尤其近一月来，两位亲哥哥先后离开了我们。不得不说给我的感受是沉重而沉痛的。 这几天来，心情异常的低落。对于年经五十岁，足迹几乎踏遍祖国山川各地的我，看到的，了解的，经历的，应该说已经到了处事不惊的程度，一切看开的境地。可是，一月之间，两位亲兄长的相继离去，仍然让我处于哀伤之中，让我不得不对于人生和生命产生了很多的沉思。生命到底是什么？ 也许，生命是龚自珍“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献身精神；是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浩然正气；是苏东坡“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的超脱与豁达；是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无奈与感伤。 有时候，我更觉得生命是精美的小诗，清新流畅，意蕴悠长；是优美的乐曲，音律和谐，婉转悠扬；是流淌的江河，奔流不息，滚滚向前；是翱翔的雄鹰，搏击蓝天，展翅高飞；是绵延的山峰，壮丽挺拔，雄伟耸立。 有时候，我只觉得生命不过是人世中一段或者一丝闪亮的光阴而已。他脆弱到稍纵即逝。 其实生命是美好的。生命是一首诗，清新自然；是一杯茶，苦尽甘来；是一本书，知识无穷。又像一部长篇小说曲折坎坷，艰辛苦难，酸甜苦辣，悲喜哀愁，大起大落，幸福伤感等等被预先构思安排的情节构成的人生，演绎的生命之歌。 生命是什么？生命是一朵盛开的花，是一幅绚丽的画，是一杯香醇的酒，她有清新的芳香，有浪漫的色彩，还有一丝醉人的甘烈，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是春日里的花海，绚烂多姿；是冬日的落阳，放射光芒；是阳光下的雨露，转瞬即逝；是沙漠里的仙人掌，不屈不饶；是荒漠中的绿色方舟，令人神往。 生命是火，燃烧你的信念；是光，指引你的方向；是夜，珍藏你的梦想；是情，留下你的愉悦和忧伤。 生命是一眼清泉，滋润万物，給人以希望生的内敛之美；是一杯清茶，沁人心脾給人以芬芳生的奔放之美；是一匹野马纵横驰骋給人以力量。是宝刀快马；是金貂美酒；是孤月冷歌的漂泊。 对于人生，生命又是什么呢？生命是初生的无知；是少年的纯真；是青年的朝气；是中年的稳健；是老年的豁达。生命是一片照射在冬日的阳光，使贫病交迫的人感到人间的温暖；是一泓出现在沙漠里的泉水，使濒临绝境的人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是一首飘荡在夜空的歌谣，使孤苦无依的人获得心灵的慰藉。 而生命更像是石头下的小草不屈的破土的声音；是风雪中的寒梅傲然的挺立的姿态；是逆风上的大雁奋力前行的执着；生命是夕阳衬落日；是青松立峭壁；是万里平沙落秋雁；是三月阳春和白雪。 生命是小草，脆弱但却坚强；是大河，生生不息；是云朵，飘逸变化莫测。.生命是春，充满生趣盎然；是夏，充满热情奔放；是秋，充满冷酷不羁；是冬，充满寒幽肃飒。 在我的记忆里，生命就是母爱的慈祥；是父爱的严厉；是爱人的柔情；是朋友的关切；是感情的组合体的光环；是石，摩擦星星之火；是火，点燃黑暗的灯；是灯照亮前方的路；是路，铺满粒粒磨砺的碎石。 生命是破土而出的树苗，越是生长在艰苦的环境下，越能凸显它的顽强；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越是经历了磨难与煎熬，越能凸显它的光彩；是埋没在沙漠里的金子，越是无人能够发现，当它湛湛发光的出现在眼前时，越能凸显它的价值。 可是，生命最应该的是什么呢？就让我用下面的话来结尾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生命，就是生与死的恋歌。 已故的，我的亲人们，你们安息吧！ 神龙哑丁 2016年7月2日深夜于北京大兴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