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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与”打“字相关的记忆

散文
时间:2016-07-02 09:0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杨国鹏点击:
        
  童年,和“打”字相关的记忆
  
  文/杨国鹏
  
  打小我的记性就好。但凡经历过的事情,我都有深刻的印象。一部部电影似的,储存在记忆里,可以随时播放,大半是黑白色,无声的。一旦我仔细回忆,各种色彩会慢慢恢复,声音也会适时还原。我打算写一篇关于童年散文,电脑上打字,就写和“打”字相关的回忆吧!
  
  (一)
  
  我“打着空手”,来到大姑家的时候,大姑正在“打濯锅碗”。
  
  那时我上学前班,一个周日的早晨,吃过早饭,我提着鞭子,正准备找小伙伴们去“打猴”(玩陀螺),母亲告诉我,今天要去大姑家走亲戚,要我先去“打前站”。家里活路没安顿好,她和父亲得给地里送几车(架子车)粪,顺便到城壕去,给后院攒几车干土。我知道今年秋月的雨水勤,猪圈的粪攒多了,猪窝里还潮乎乎的。干土回来要垫猪圈,还要铺猪窝。提起猪窝,我想起来了,似乎雨水把猪窝的胡基漫垮了,父亲还在为胡基的事情头疼呢!我只好乖乖地把鞭子放回去,换了身干净衣服,找了双还算浑全的布鞋穿上——那时候农村普遍日子都苦,我的布鞋多半是漏了脚趾头的。走亲戚么,还得注意点形象,不像没上学的时候,经常可以“打光脚”,虽说泥水里“打水仗”,精脚也被玻璃碴划伤过,可跟愉快的玩耍比起来,那点伤又算什么呢。
  
  大姑家和我们同村,我家在村东,她家在村西,我一溜烟跑到大姑家,推开厚重的大门,我直扑院西大姑的挂着白色门帘的屋子,嘴里吆喝着:“大姑,大姑,今天吃啥饭?我一家来看你了。”厨房里传来大姑热情地回应:“我娃和谁来咧?赶紧来,我在厨房呢。”“我大让我先来咧,他和我妈还忙着哩,上午吃饭前才来呢。”没有掀开门帘,我又急转身,嘴里回答着大姑的问话,腾腾腾地跑到厨房里,大姑正在打濯锅碗:“早饭吃了么?”说着大姑示意我取案板上的白馍馍吃,我摇摇头表示不用了,大姑手里没闲下来,又背过身子接着用竹刷子洗锅:“今天你来了,想吃啥,大姑给你做?”“搅团!”我看见大姑背后的油裙带子上粘了一段青草,估计是早起铡草时不小心粘上去的,就跑过去帮她摘了下来:“你做的搅团好吃,我五伯是国家干部,爱吃搅团,我也要吃搅团,我五伯说你做的搅团最好吃!你给我做搅团么?”大姑乐了:“搅团是粗粮,待客不兴吃搅团,再说,你‘大’(关中人把父亲叫大)不爱吃搅团,早些年都吃伤了,大姑给你做旗花面,你爱的眼镜砣多放些!”小时候,我管飘在汤面上的菜籽油叫“眼镜砣”,经过小堂姐的无意宣传,亲戚朋友都知道了——那时候大家的日子过的好坏,就看饭碗里的油多少;小时候我家里穷,一斤油近乎吃一月,所以那时候我最爱“打听生日吃满月”,好吃油多的饭菜。大姑见我兴致不高,就笑着说:“等你‘大’来了,问他的意见,我先给咱理菜。你姑父和你表哥他们去地里干活了,你叔(大姑父的弟弟,和大姑父分了家,但还住在一起,有个孩子比我小两岁,和我能玩到一起去)他们今天走亲戚,一家子都去了。你自个到院子耍去!”
  
  (二)
  
  当我跟在五爷爷身后来到街道上,终于见识了一次惊天动地的“驴子打滚“。
  
  打厨房出来后,我看见五爷爷(大姑父的父亲,排行第五)正牵了驴子出门,赶紧上前问好。五爷爷大个子,“光葫芦”,戴着茶色的石头镜,留有灰白的长胡子;上身一件对襟的浅灰色褂子,下身黑色大裆裤,趿着一双黑色千层底方口布鞋。五爷爷年轻时就和我爷爷关系好,加上现在是亲戚关系,待我也特别亲热,叮嘱我离驴远些,小心驴子尥蹶子伤着了。我远远地尾随五爷爷出了大门。到了街道上后,五爷爷丢开了驴缰绳,冲着驴子吆喝一声:“去!”
  
  驴子遛遛达达来到街道中间,先是扭头看了一眼五爷爷,接着夸张地把尾巴高高地甩起来,又狠狠地砸下去,脖子使劲往前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肚子一阵剧烈地收缩,马上又恢复了常态。驴子往前跨出两步,歪着脑袋去地上嗅,平时高高竖起的双耳却横了起来,像戏楼上周仁官帽的双翅,湿湿的鼻子张合间把地上的“面面土”吹开,吸拢,又吹开。似乎是满意了,驴子把两只前蹄往回收,腰猛然间一塌,就势睡倒,接着使劲地翻滚,动静大极了,折腾起的灰尘,马上就把驴子埋没了,隐隐约约能看见驴子前蹄收在肚子上,后蹄在胡乱地蹬踏;不过并没有翻过身去,身子只是以头为中心绕着圈,像失去控制的时钟的指针;驴子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又反方向睡倒,这次似乎没有把握好力度,只听“噗通”一声,像一大块石头扔进了涝池,激起一片水花。又是一阵扑腾后,驴子再一次站了起来,打冷颤似的抖动全身的毛发,接着驴子脑袋朝天,嘴巴歪着,酝酿情绪……
  
  凭着经验,我知道驴子要叫了,赶紧往后撤,当我退出七八米远的时候,高亢的驴叫声就传遍了小半个村子。长大后读散文,新疆的刘亮程说,驴叫声是红色的,刚出口是紫色的,白杨树杆一样戳天空,到空中爆炸变成红色蘑菇云,然后向四面八方覆盖下来。驴叫时人的耳朵和心里都充满血,仿佛自己另一个喉咙在叫。
  
  那时候我觉得打完滚的驴叫声是土黄色,是人站在悬崖底下掏土,整个悬崖底部都掏空了,涯顶有人拿了长长的铁纤插进涯缝里,等崖底的人跑远了,高嗓子吆喝一声:“都跑远些!然后全身发力,抓着铁纤的双臂鼓起疙瘩肉,使劲一别,整个悬崖都塌方了,灰尘四起,土黄色的灰尘哄地一下腾起来,又慢慢地散落,带着后劲往远处散落,周围的草呀,花呀,庄稼呀,树叶呀,正吃草的羊呀,圪蹴在树底下放羊的光葫芦老汉呀,赤着上身的小孩呀,都被蒙了一层土黄色的灰尘!这才是打完滚的驴叫声!这时候的驴叫声是迎风撒了一把干面面辣子,是呛鼻子,辣眼睛味道,声音传到人嘴里,舌头是苦的,嘴唇是麻的,像咬了黄连,噙了花椒,当声音穿过身体,人的皮肤是酸痛的,像承受了石头碾子的来回挤压。
  
  (三)
  
  在大姑家院子“打秋”,让我体会了一次飞的感觉,并得到五爷爷人生点拨,让我终生受益。
  
  驴子叫完后,就自觉地原地不动,被五爷爷牵着缰绳拴到大门口的槐树上了。大姑家的老庄子有特点:一是树多,大门口有两棵上了岁数的老槐树,进了大门,靠近街道的南墙附近有两棵枣树,院子中间有两棵石榴树,往北走,最里面后院,有许多杂七杂八我叫不出名字的树;二是院子宽大,东西两溜宽敞的偏厦房,中间的院子还可以并排开进两辆手扶拖拉机;三是青砖瓦房,那时候村子里多是胡基墙的房,有些房顶没有瓦片,铺的是牛毛毡,绝大多数人家,还是土夯的院墙。
  
  大姑家那高高的枣树上拴着长长的秋千,我一个人跑过去玩耍就觉得没意思,便眼巴巴地盯着五爷爷,五爷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灰白的长胡子一翘一翘的:“早起你姑她们给驴把草都铡过了,我也没旁的事,就陪我娃‘打一阵秋’!”我赶紧表示感谢,别看五爷爷高大威风,待晚辈还是很慈祥的。
  
  我端了一个板凳架在两股绳中间,跳上去前后摇晃,五爷爷从背后送我,秋千荡到一人高的时候,五爷爷说:“行了,不敢再高咧,手抓紧,慢慢悠。”我站在板凳上,风呼呼地从脸上划过,我感觉自己在飞,身上的衣服飘飘荡荡的,裸露的脚面都是凉飕飕的,飞的感觉如此奇妙。在家里,父亲也为我绑过秋千,不过太低了,是绑在自己家屋梁上的,撒不开欢子,光线还不好,看不到蓝天白云,地方狭小,更体会不到翱翔的感觉;大姑家的秋千在院子里,绳子长,可以飞的更高。我喜欢拥抱蓝天的感觉,我想,也许走出去世界更大。
  
  趁着五爷爷低头抽烟不注意,我抓紧两边的绳子,开始偷偷发力:秋千荡回来时,我就蹲下身子使劲往下蹬;送出去到最高处,我就尽量把脚再往高处举。来回三次以后,秋千果然越来越高,飞的感觉更加爽快,眼看我的脚都挨到高高的枣树枝了,惊得屋顶的鸟雀扑棱棱乱飞。五爷爷发现了,他厉声阻止了我的张狂,等秋千慢下来,五爷爷一把抓住绳子,让秋千停驻,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娃呀,打秋也要适可而止,干啥都要有个度,超出自己能耐的事情再美,也不要冒险去干!”当时听到五爷爷说的如此严肃,我只是有些害怕,还不懂得老人家一片肺腑之言的深刻含义。直到长大后,经历了一些事情,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很是感激五爷爷,及时回忆起他老人家的话,让我避免了更大的麻烦。
  
  (四)
  
  当五爷爷听大姑说我想吃搅团后,就吩咐大姑给我父母做旗花面,让五奶奶给我“打搅团”。
  
  看到我听话地不再往高荡秋千后,五爷爷满意陪了我一会儿,说他有事要忙,就走开了。我自己又玩很久,直到觉得没意思了,才跳下秋千,来到大姑的厨房,我看见案板上切好了韭菜,大姑正在“打鸡蛋”,准备摊鸡蛋做“飘花”,我知道大姑要做旗花面了,心里就有了小疙瘩。大姑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笑着说:“看把我娃急得!你五爷说了,大姑做旗花面,你五婆打搅团,中午你想吃啥就吃啥,再别吊脸咧!驴脸娶不下个嫚媳妇。”大姑把鸡蛋壳扔进垃圾桶里,接着说:“你五婆的厨房是东边大门口那一间,你过去看看,等会搅搅团的时候喊姑。”
  
  我觉得太麻烦五奶奶了,有些不好意思见她,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厨房里却没有人,正好方便我“打探“:五奶奶的厨房,迎面是一副洗的干干净净的宽大的土梨木案板,案板里边靠墙的部分,正中间是两摞碗;右边是高高低低盖着盖子的面瓮,瓷盆,黑色和褐色的面瓮、瓷盆被擦得油光发亮,最肥的面瓮上面,架着两根长短粗细不一的枣木面杖;左边是盐罐、醋壶、油瓶,左边靠外的一只茶色的小碗里,菜籽油泼的蒜泥黄亮亮的,正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进门后,左首是五奶奶的灶,也是一前一后两口黑色铁锅,后锅较小,离窗户近,锅盖已经拿开,里面是炒好的“下锅菜”,怪不得,我站在西边大姑家的厨房下,就闻到了炒韭菜那令我垂涎欲滴的香味了;前锅较大,里面烧着水,锅盖缝里时不时冒出一丝丝白色的雾气,显然大锅里的水没烧开。锅台上放着印有“革命家属”四个红字的草绿色洋瓷盆子,里面是半盆金黄的玉米面,灶后面的那堵墙中央有一副雕版印刷的五色灶王爷两口子,左右两边还站了看不清面容的童子,颜色已经不新炫了,红底黑字的对联写的是:“上天求百福,下界纳千祥。”幸亏爷爷教我认识字多,否则还不知道写的啥呢。底下是两根钉在墙上的木钉支起的架板,上面有积满香灰的黄铜香炉,还有红色蜡烛燃烧过的印迹。架板靠右下方,粗粗的铁钉钉在墙上,铁钉上挂了一只青色的箸篓罐,里面是一把朱红的筷子。灶台后面和案板左边的空地正是烧火的地方,地上是两竹笼金黄的长麦草,旁边摆着一个圆形的厚草圈,草圈后面有硬柴,是一堆码放整齐的树枝。
  
  我走过去烧火,塘里的火没有完全灭,拨开死灰,有红色的火星,一小把麦草填进去,轻拉两下风箱,就把火重新燃了起来。五奶奶的风箱很利,一点都不费劲。当我正烧得起劲的时候,五奶奶进来了,我赶紧起身打招呼,五奶奶看见是我,呵呵笑着往里走:“看我娃嫚的,还给婆烧锅呢!我听风箱响,还当是你哪个姐回来咧!我娃不烧咧,叫你姑起,锅马上滚!“我急吼吼地跑出厨房了:”大姑,大姑,我五婆叫你呢,锅滚咧!”大姑闻声赶了过来,“妈,你烧锅,搅团我给咱打!“五奶奶干脆地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草圈上,开始烧火。
  
  我看见大姑左右挽起袖子,取来长的擀面杖,等白色的雾气大冒的时候,她一手揭开锅盖,放在案板上,开始打搅团。大姑没有和面糊糊,是左手直接抓起玉米粉均匀地撒,右手的擀面杖伸到锅里顺时针搅。不停地撒,不歇气地搅。五奶奶收了火,坐在草圈上,看我盯得仔细,就告诉我要领:打搅团要一直一个方向搅,就像拧绳子上劲一样,搅团,搅团,主要靠搅,一旦停了,或方向搅反了,就松劲了,做出来是面糊糊,松塌塌的不好吃;撒面粉的时候要趁热,不能等锅凉,锅凉了做的搅团不光,吃起来拉嗓子。这时我看见大姑搅得有些费力了,说明稀稠差不多了,五婆也不再说话,抓起一大把麦草填进火塘里,用火棍拨开,风箱也拉了起来,当锅里再次冒大气的时候,我看见大姑,两只手上下抓着擀面杖搅动得更猛烈了,汗水顺着大姑的额头和脸往下长淌,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大姑还是眯着眼睛坚持搅了好大一阵,看的我直心疼。搅团好吃,活路不轻省啊!大姑盖了锅盖,长长地出了口气。五奶奶烧火的节奏却慢了下来,这时候的风箱声,有节奏地哼小曲。五奶奶似乎添柴的时候也少了许多。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文火”了。
  
  大姑去院子里洗了把脸,又进来调好了“水水”,告诉我等会就能吃了。这时候我听到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就跑出去看,原来是大姑父领着表哥、表姐们回来了,在街道又碰到我父母,于是大家一起进了大门。走在最后的是大表哥,手里提的是我们家的”糖笼“。我赶紧过去挨着喊人问好。大家正说着话,五爷爷端着一个大簸箕,上面竖着摆了压好的机器面,还领了一个陌生人进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最后听五爷爷说,那是外地一个贩卖麦种子的,中午没地方吃饭,被五爷爷碰到,就领家里来了。嗯,蹭饭的,可不就是“打秋风么”?
  
  文字就到这里结束吧,童年与“打”字相关的记忆太多了,劳累的:“打井”、“打水”、“打胡基”、“打夯”、“打墙”、“打蒜薹”……,愉快的:锣鼓比赛“打旗子”,歌咏比赛”打拍子”……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写不尽。童年与“打”字相关的事情,很多已经在历史中消失,也许以后不会再发生。但那些记忆,都是我人生精神财富,无论我身在何处,地位如何,那一幕幕电影似的记忆,会不离不弃伴我一生。我正经历着新的和“打”字有关的事情,未来新生的也许还会有很多,可是有了童年这些经历“打底”,我想,我一定会“打理“好自己的人生
  
  2016年7月1日于西安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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