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忙了一下午,终于把年夜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到了下午5点钟,外地工作的弟弟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了,于是儿子吵着要去村口接他们。当我们走出家门,呼的一股北风刮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我赶紧给小儿子和我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把衣服的纽扣紧了又紧,向村口走去。儿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欢歌着,只有我感到寒风的冷冽。 快到村口时,远远看到大路旁,村口门楼下,依着柱子靠着一个人,我心里还在叽咕,这么冷的天,谁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我来到近前,看到老人光着头,穿着宽松的棉衣,柱着棍子,倔强的靠在柱子上,遥望车辆驶来的方向,但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原来是本村的一位叔叔,我走上前去问道,“叔,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快回家吧!”老人木纳的、颤巍巍的说:“我在等勇儿(他儿子的名字)回来”。我说:“你给勇打电话啊,看他几点能回来,你再来接吧”。老人道:“勇儿说就这几天,但不一定啥时候能回来,我在家没事儿,在这里等着心里踏实”。 说起这位叔叔,真让人有点儿怜悯,早年间叔叔凭借自己精湛的厨艺,挣得一份殷实的家业,生活美满,但人有旦夕祸福。中年时妻子生病花光积蓄,也未能留住妻子的生命。在妻子去世后,叔叔又一次南下广东,靠着一股拼劲,很快东山再起。奈何去年的一次车祸大伤脑袋,当时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但坚强的叔叔奇迹般地站起来了,现在就是行动起来有点难以保持平衡,要靠一根木棍子支撑身体蹒跚而行,就像陈忠实先生笔下晚年的白嘉轩。并且说话的声音极其细小,可他是使了极大的力气说的。 我还依稀记得,他受伤住院大半年,出院后回家,从大巴车下来的情景。勇儿搀扶着他,后背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拎着一个包,叔叔几乎是贴着勇儿的身躯,迈着细小的碎步,艰难的行走着。可怜的勇儿没能继承他的厨艺,而是在西安给人打零工,生活窘迫,真让人感到有点凄惨。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大巴车,叔叔立刻撑起拐杖,努力站直身子,两眼睁的大大的,似乎放着希望的光,他想,勇儿一定会从车上下来。当车子停下来,弟弟领着侄女下来了,儿子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拉着小姐姐的手笑了。而叔叔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又一次靠在了门楼的柱子上,似乎有点黯伤,但双眼又一次地望向远方,期盼着下一辆车子的到来。 寒冷的北风又一次猛烈的刮起,卷起树叶满漫天飞舞,我又一次紧了紧纽扣。这时我对叔叔说:“叔,你回家等吧,天太冷了”。叔叔忧伤中带着果断的语气说:“你先回家吧,我再等等,勇一定在回家的路上”。我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默默地把我的帽子摘下来给叔叔带戴上,把围巾给叔叔围上。老人有点哽咽地说:“不用了”。我没有说话,赶紧转过身子,走开了,因为我已泪流满面,不能言语。 当我转身时碰到李叔,他说:“没用的,你胡叔,已经在此等了三天了,这几天,他几乎天天下午三四点钟来,等到很晚才回家,我劝过几次,但他很倔强,坚持等他的勇儿”。 此时我的眼泪如泉涌,但朦胧中我似乎已经看到勇儿下车奔向父亲,搀扶着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桌上已经摆好香喷喷的丰盛饭菜,一家人坐在火炉旁,开心的笑了,他们终于能过一个团圆年了。 这就是等待中的亲情。 这就是相依为命的守候。 这就是如山的父爱 盼儿归,儿归来,家幸福!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