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刚被甩掉的,像是刚甩掉别人的。”听他这么说,我多少心里得到安慰。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连续二次被男人甩。”我胡乱地沙滩上画着。 “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好的男人,他们都不懂得珍惜你。” 我不响。 没想到他对着海边双手做喇叭状,“我喜欢你,余庆。” 我刚被人甩,就被另一个人表白。任谁都不能接受这忽如其来的打击。如果是被男友甩掉是八级打击,那么怎么也比不上他的十级打击? 我掐指一算,我们统共认识不到三次。三次,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经过窗户边的同学,来回一趟,最后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他见我沉默,自顾自在那儿笑,“沉默就代表答应了。” “你这算是求爱吗?”我没有回答,半开玩笑半敷衍。 “是啊,难道我还在骗你不成?” “没有戒指的话我可不答应啊。” 我本以为这是个好的借口。不料他从口袋里就拿出一枚戒指。“我准备很久了。”他柔声说道。 “我是开玩笑的。”我欠欠身,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我是认真的。” 天啊,碰到这么一个钻牛角的人。然后我一边走一边咋舌,“你有病吧。” “没有。”他像是没有听懂其中的贬义。 我也不拐弯抹角,“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 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努力思索,“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到欺负的样子,这算不算理由。” “谁受欺负了。”我气急败坏地说。 “刚才啊。” 情侣间的分分合合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如果这点都不能承受,那么就别恋爱了。 我只好回他一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抵消了,以后互不相欠,不相往来。”我还打了一个手臂交叉的手势。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我吗?” “难不成你还想要以身相报啊?” “如果你愿意,我就勉为其难。” “你倒想得美。哎,说说你是怎么度过失恋创伤期的?” “我从来没有恋爱过。”被我这么一问,他倒开始脸红起来。 “不会吧,还有你这样的男生,看你刚才的表现,不像啊。” 他开始变得沉默。 我也不好意思打听他的隐私。“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恋爱过。” “我也没有说不相信,不用这么着急。”我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不会等一下来个什么誓言表决吧。我平生最讨厌这套了。 “那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听了感觉十级地震都不及这个消息火爆。 “你在嘲笑我吗?” “我哪敢嘲笑我的救命恩人?” “你终于开始对我笑了。” 听到这句话,我感到脸上一阵火辣。“你倒会拐弯抹角,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哪一个问题?”轮到他疑惑不解。 看来人家都是随口说说,我怎么能全部当真。随后又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 “哦,是说我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吗?那也不是,至少我爸妈,还有你啊。”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也不理他。 “以前我喜欢过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表白,后来被别人给追去了。” “原来是吃了哑巴亏,那后来呢?有没有扳回一局?”我有点好奇。 “跟你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是赞扬吗?如果是,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嗯。”他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奖品?” 他愣了一下,约莫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自恋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贝壳。 我衷心地说,“真漂亮,谢谢。” “不客气。” 出来吹了一阵风,也聊了好半天,心情莫名地好多了。 我朝他挥挥手,转头就走。小破孩,本来还以为多么成熟的人。算了,不会有什么交集。 “这道菜好辣。”我眼泪都快要迸出来了。收回记忆的长线,我不知道怎么夹到辣椒。 “能哭就是好事。”母亲突然说了一句。 我哽咽了,全部都吞咽进去。 当吃完的时候,就哇的哭出声来。呜咽的声音,发不出其他有效音节。 母亲拍拍我的后背,摩挲我的头发。在我耳边呢喃,“你的心酸,妈都明白。你别担心,还有妈在。再不济,咱娘俩凑合着过。” 是不是曾经小时候,她也曾经这么温柔过。缱绻笑靥,容颜似水。 我从来不懂得母亲,更不会知道她还有那么多辛酸史,只知道她被迫嫁给老爸之后,糟蹋了她的美貌,连微笑都吝惜,从来不肯给老爸好脸色,有时候我都为老爸不值,可是每次老爸都说,你妈也不容易,你该多多体谅她才是。 老爸从来没有过抱怨。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地把这个家撑起来。母亲还是放不下她的那桩心事,有时候对着项链都能发一阵呆。 我曾经问过,“那条链子有那么珍贵吗?” 老爸说,“其他的你也别问了,只要知道那条链子是她的命根子,比你还重要。”我心里嘀咕,不就是破铜烂铁,也卖不上好价钱,只有她了,把它当成宝。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的苦。那么多年来,不卑不亢地背着那桩诺言,守到海枯石烂。 后来,等到老爸走后,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一滴泪。我一直都以为她是那种,进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 我忽然觉得心酸。最后一口饭被呛到了。 “我一定哭得像只小花猫。” “那不是贬低我是只老花猫了吗?”母亲也开玩笑。 我破涕而笑。 以前,母亲总是喜欢嘲讽我,严厉的时候,会责怪我,哭有什么用,只会哭。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