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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

时间:2015-05-04 17:03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小池点击:
        
   (一)
  
  李康朗在李村小学读五年级,在他心里,他们的校长也就是他的数学老师,是全村最有学问最美的男人。用美形容男人好像不合适,漂亮也不太恰当,反正别的男人往他身边一站,立刻相形见绌,就仿佛一棵挺秀的大树和一棵枝桠蓬乱的长歪了的矮树。总之,在他心里,陈老师的好是无与伦比的。
  
  他和村里其它的男人不一样,他们是粗俗的,邋遢的,老师永远那么干净清爽。他们有空闲的时候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老师总是在伏案阅读,他不常笑,但笑起来就很阳光,很灿烂。他不常发脾气,但不怒而威的时候,孩子们都害怕了。
  
  “康康,你的名字还是请陈校长取的呢,他说希望永远健康开朗。”妈妈不止一次提到,“那时他还没有孩子,可稀罕你了,每天下了学都来抱抱你。”每次听到,微笑就浮上李康朗稚嫩圆润的小脸上,仿佛阳光洒在一朵初绽的花苞上,陈老师抱着襁褓中还是婴儿的自己,大声宣布“就叫李康朗吧,希望永远健康开朗”的画面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响彻的声音,仿佛能穿过时间空间,一直传到他的耳边,震荡着他的耳膜。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别贪玩。”陈老师微笑望向他,亲切抚摸他的头,有时还会拉起他的小胳膊,摸摸他的小手,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有时为了能够得到老师抚摸一下头,或轻轻地拍拍后背,他故意拖延时间,装做有事请教或汇报的样子,直到学校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康朗,”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老师就这样称呼他,平时他都称他全名,“你妈妈一个人带你很辛苦,很不容易,你可要听她的话,不要惹她生气,像男子汉一样照顾她,知道吗?”老师常常教育他。
  
  “我知道,我昨天帮妈拾了一大捆柴,还帮她剁了鸡菜呢。我每天都帮妈妈干活。”他极认真的汇报。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快回家吧,妈妈等着你呢。”
  
  “陈老师再见。”
  
  “再见。”
  
  夏日的余辉将金黄斜洒向大地,天边的晚霞红得绚烂,仿佛燃烧起来,知了这东西真怪,好像天越热它越要吵闹,这会儿也安静了许多。十几只鸭子浮在池塘的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袅袅炊烟升起,将周围的大山笼罩在薄薄的轻雾中。像所有孩子的天性一样,他旁若无人的边走边大声朗诵道:
  
  以太的父亲投到大地母亲怀里的雨点消失了,
  
  但这之后金黄的谷穗就长出来,
  
  绿枝就摇曳在树林间。
  
  而树木自己也涨大起来,
  
  载满了累累的果实;
  
  这样,人类和动物就得到了食品,
  
  这样,快乐城市就充满了少女少男,
  
  面茂密的林地就回响着新的鸟声;
  
  这样,肥大而贪睡的家畜
  
  就会在使人欢乐的牧场上舒展躺卧,
  
  白色的乳汁就会从涨大的乳房滴下,
  
  幼畜就用弱小的四肢在嫩草上跳跃,
  
  新生的心由于暖热的鲜乳而充满快乐
  
  这是今天陈老师教给他的一首诗,“以太是什么?”
  
  “就是天空的意思。”
  
  “老师,它太美了,我要把它背下来。”
  
  “好,大自然的美无处不在,平时多用眼睛观察,用心灵去体会。”
  
  “你说的和李老师一样,李老师还说,要多读课外书籍,积累好词好句,这样就能写出好的文章。”
  
  只一会儿李康朗就将它背熟了,他大声背给老师听,“康朗真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背会了,提出表扬。”李康朗开心的笑了。
  
  “康康,你一个人哇啦哇啦都说些什么啊?”不知什么时候,妈妈背着一筐猪草走在他后面。
  
  “今天陈老师教我的一首诗。”李康朗要接过筐子。
  
  “不用,不沉,你走你的。”妈妈肩头闪了一下,表示拒绝。
  
  “不行,陈老师说要我多帮你干活。”李康朗倔强地硬夺下筐子,背在背上。
  
  妈妈舒心的笑了,长出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乖巧,不惹事生非,“老师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康康,陈校长……”妈妈的话还没说完,从叉路上走来同村的李婆,大老远就喊:“哎呦,康康妈,你们去打猪草了,啧啧,瞧康康,现在什么都能帮你干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当年那么一丁点,跟小猫似的,男孩子就是不白吃几年的干饭。”李婆说话不仅语速快,面部表情还丰富,一个手臂在空中挥舞着。
  
  “是啊,”康康妈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不由得涌上一点骄傲,“李婶,你这是干吗去了?”
  
  “唉,别提了,”李婆走近康康妈,一面说一面甩手拍在康康妈小臂上,这是她的习惯,仿佛提醒谈话对象注意她说话的内容,“陈三泉那个小斌斌,今天下午被马踢了一腿,才三岁个孩子,哪受得了啊,这会儿他妈妈哭得什么似的,我去看了看。”
  
  “哟,严重不严重啊,怪可怜的,请大夫没有?”
  
  “请了,开了药,家里正四处借钱,不行明天就得往县里医院送。”李康朗渐渐走在了后面,留心听着。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就没看住呢?”
  
  “谁说不是呢,当时大人在屋里,小斌斌一个人在院里玩,那马平时脾气可好了,谁知今天怎么就踢人了。”
  
  “康康妈,康康爸还没信儿呢?这都好几年了吧,你说愁人不愁人啊。”李婆满面愁容充满怜悯的神情望向康康妈。
  
  “唉——”康康妈无言以答,唯有一声长息,泪水欲滴。
  
  康康的爸爸在他四岁上外面挣钱,从此没了音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村里人有的说他嫌康康妈太丑,和别的女人跑了,有的说他在外面出意外不在了,现在李康朗十一岁了,爸爸的样子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
  
  李康朗想起曾经在一家屋子外面听到的一些话。
  
  “康康这孩子是越长越好看了,那脸蛋粉白粉白的,怎么也晒不黑,他父母肯定是城里人。”
  
  “就是,打小就招人爱,我那时还想,这么好的孩子怕带不活吧。”
  
  “呸,呸,呸,这话要让康康妈听了,非和你拼命不可。”
  
  “呵呵,呵。一时走嘴,你可不带和她说。”
  
  “我知道,我猜是哪个大姑娘生的,带不了才丢下的。”
  
  “嗯,听说大姑娘生的孩子就是聪明。”
  
  李康朗从前就隐隐听说他是他爸爸从村外捡回来的,他还很难过的跑去和妈妈说,妈妈急得快哭了,“别听那些人胡说,康康是妈生的孩子。你再听见有人乱说,只管别理他,回家来告诉我,看我不找他算账。”这下有了千真万确的证据,李康朗再也没有问过妈妈。
  
  夏天黑得晚,吃了晚饭屋子里还不是很黑,康康妈在地下洗着衣服,李康朗将老师教给他的诗认认真真写在一张纸上,尤觉得不尽兴,又在旁边配上一些图画,这才满意地举高一些横看竖看欣赏着。
  
  他忽地他转头望向妈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头发披散着,夹了些白发,四十岁出头头发就稀疏得隐隐露出头皮。她的确是丑的,不知是先天生成还是后天得了病,一只眼皮向下扯,而另一侧的脸扭曲变形又向上拽,嘴歪露着丑陋的大牙。
  
  李康朗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她他常常感到自卑,他的美和她的丑的对比过于强烈,自从他有了识别美的意识,他睡觉的时候就用背对着妈妈了。但他又知道妈妈很可怜,他是她的全部和未来,李康朗分析不清这些感情,他只是隐隐地觉得,他要好好照顾妈妈,好好学习,帮她干活,将来她老了要孝顺她,让她生活幸福,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为什么当初不是陈老师先看到我,他那么喜欢我,一定会抱我回家的,那我现在就是陈老师的孩子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听说陈婉婷也不是陈老师和李老师亲生的孩子,她两岁时陈老师和李老师才把他抱回来,她比我幸运,成了他们的孩子。李老师也就是陈老师妻子,也是李康朗的语文老师,很温和文静的人,因为有心脏病不能生育。能成为他们的孩子多好啊,每天能和他们住在一起,像陈婉婷那样。
  
  李康朗渐渐陷入了沉思,他想起八岁那年,村里的李大宝玩玻璃球输了,又不肯认输,就满口胡说什么:“你就会拍老师马屁,成天往老师家跑,老师才让你当班长的。”
  
  “你胡说,那是因为我学习好。你一考试就不及格,输了还耍赖,我不和你玩了。”
  
  “你好,一有空就去老师办公室打小报告。马屁精,告状精。”
  
  “我没有,老师对我好你嫉妒。”
  
  “我才不嫉妒呢,我不稀罕。”
  
  李康朗转身要回家了,李大宝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哦,哦,马屁精,告状精,成天跟在老师屁股后面,就像他是你爸似的。”
  
  “老师就是我爸怎么的,怎么的,你管得着吗?”
  
  “老师是你爸你怎么不姓陈,你怎么不管他叫爸?我妈说你爸嫌你妈长得丑,不要你妈了,和野女人跑了。”李康朗血往上涌,回手就是一拳,两个孩子抱成一团打做一堆,后来好容易被众人拉开,各自带着一身土和伤,青一块紫一块回家去了。
  
  这事不知谁告诉了陈老师,陈老师将他叫到办公室,轻声问:“康朗,我听同学说,你说老师是你爸爸,这是谁和你说的?”
  
  李康朗低垂着小脑袋默默不吭声。
  
  “还是你自己想的?”老师见他不吱声又问道。
  
  老师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表情也并不严厉,李康朗却越想越伤心老师每次带好吃的或文具总是一模一样两份,他一份,陈婉婷一份。他带陈婉婷看电影,去公园也都带着他,他带他们去山里捉昆虫,采野栗子,给他们读童话故事,这不就是爸爸对孩子做的吗?他想做陈老师的孩子,想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越想越伤心,抽抽嗒嗒哭上了,后来竟是止不住放声嚎啕大哭。陈老师忽然吓住了,“你怎么了,老师并没有责怪你呀?”他不吱声还是止不住的哭。
  
  最后老师不得不将他搂在怀里,拍他的后背说“别伤心了,老师不再问你了。快别哭了,星期天我带你和婉婷去城里吃好吃的,看电影好不好?”
  
  “康康,你呆呆想什么呢?快去给猪和鸡再添一次食。”
  
  “哦。”李康朗怏怏地向外面走去。
  
  陈永民吃过晚饭,一个人回到书房静静坐着。随手拿起一本诗集读着,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明天去教育局开会顺便买几本书,上次买的几本书,婷婷和康朗早就读完了。
  
  阅读不仅可以开阔眼界,丰富知识,更重要的还可以让心灵得到净化和提升,像清泉一般将美注入充盈在孩子们的心里。他早就向上面提出要盖一个图书室,希望能获得一批图书,但要求是提了,答复却是老师的工资照常发放就很不容易了,况且还有好多村的校舍需要翻修,哪里还有富余的资金盖图书馆。这些年孩子们看的课外书基本都是他买的,轮流传看,等再回到他手里,基本面目全非。撕下半页的,有的干脆整页或几页都没了。
  
  油渍,水渍,菜汤渍,黑手印,尽管他一再强调要爱护书籍,一再警告再这样破坏书,就不给他们看了,但孩子就是孩子,真是无可奈何。他本人是极爱惜书籍的,他的书从来连个角都舍不得折,一买回来总是先包个书皮,看过以后崭新的像刚买回来一样。
  
  他想到《昆虫记》,想到法布尔在《我的一生》中的一段话:家里没有钱买面包了,我不得不突然告别学校,连中学都不能正常读完。我很想读书,因为我知道,我的好奇心只是一种微弱的火星,那幼稚而异想天开的想法更是微不足道,如果不能够接受正规教育,我的这些火星就会因为得不到柴火的供给而渐渐熄灭。我渴望知识,我想用知识使火星熊熊燃烧,用知识印证我自己天真的想法。
  
  对这段话陈永明是深有体会的,他也是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孩子,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在他初中时终于也抛下他而去了。虽然他也有舅舅,有叔叔,可是没有人愿意掏钱让他上学,他们的意思不如早早劳动养活自己。要不是他父亲的好兄弟,也就是他的岳父,妻子李学敏的父亲常年接济他们家,供养他,他或许连上高中的没机会也没有。
  
  但他读完高中,他知道没有条件再念下去了,他的岳父已经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他没有权力,也不忍心再拖在老人家身上。他上大学的梦永远破灭了,尽管他一直朝思暮想渴望跨入大学的校门,尽管他学习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尽管所有老师都替他惋惜,他和学敏一起回村做了村里的小学老师
  
  两年以后他们结了婚,他不知道他和李学敏之间是不是爱情,他们青梅竹马,有深厚的感情,他知道她有心脏病,但他似乎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一辈子,这也是他岳父的心愿。
  
  后来通过不懈的努力,他自修了汉言语文学的大专文凭,算是圆了半个大学梦,但这毕竟成为他终身的遗憾。不能再让婷婷和康康再重复他的经历了,两个多聪明的孩子,无论如何要培养他们,如果顺利上大学,也算帮他完成了一个梦想,了却了他一生遗憾
  
  一想到康康那次在他怀里痛哭的情形,他的心就不能平静,眼泪涌上眼眶,八九岁的孩子,正是要爸爸的时候,自己那个时候不是也看见别人有爸爸在身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整天缠着妈妈要爸爸吗。
  
  哎——他长长叹了口气,人活在世上永远都是烦恼不断。他想该买辆自行车给孩子们了,让他们早早学会,练习好了,将来骑车去县里上中学才好放心。
  
  想到这,他就想到当年岳父买的那辆红旗牌自行车,他每个星期就是用它载着李学敏去县里上学。有一回,下过雨,山上的水冲下来,形成一条小河,车子摔倒了,两个人一起掉在了水里,样子狼狈极了,想到当时的情景他又忍不住微笑起来。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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