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兰娟,年方十八,长得极是标致;妹妹丽娟,年方十六,美貌更是无逊于姐姐。然而,苍天不佑,姐妹两从小便失去母亲,由父亲吴知礼一人养大。那吴知礼却是个好酒、好赌之徒,每每输光家中积蓄,便痛饮致醉,无端打骂兰娟、丽娟姐妹两。加之,兰娟、丽娟更是自小辍学在家,常年帮着父亲经营家务维持生计,生活之苦,自不必多言。
一日,吴知礼又把家中仅有的柴米钱输了个干净,心中也自是不痛快,便独自饮起酒来。恰此时,同村的于昌兴笑着脸远远地走了过来。于昌兴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还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违法之事。见到于昌兴走过来,吴知礼摆出苦笑状,说道:“老于大哥,家中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这一瓶白干了,只管喝。”于昌兴接过酒杯,畅饮一口,说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的为人和家庭境况我们都是知道的。”吴知礼听后也不作声,只是苦笑着劝酒。于昌兴见吴知礼已有几分醉意,便伸出手压住了他的酒杯,接着说道:“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对你直说了吧!我今天来呢,主要是给你送钱来了。”说道这儿,于昌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怕你不愿意哩。”
吴知礼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老于大哥,咱可都是自己家人,有啥话你就直说,别绕弯子。你是了解我的,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于昌兴斗了斗眼,说道:“那我可就直说了?”吴知礼急得脸都肿了半边,气都喘不过来,说道:“说,说,说。”于昌兴见状便也说道:“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那两位闺女年龄都已不小了,也该出嫁了。这一来呢,可以减轻你家庭经济负担;二来呢,你也可以收到不少彩礼钱哩。镇子上的李良伍,那小伙子不错,家境好,人也长得俊俏。他呀,看上了你家姑娘,愿意随礼两万,永结亲家。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于昌兴把声音拖得很长,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吴知礼,像是要勾出点儿什么东西。
吴知礼直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问道:“他什么时候来?”于昌兴也随着站了起来,回道:“这么说,你答应了这门喜事了?他明天晚上便开车过来接人,你看成不?”吴知礼又说道:“女儿大了,留也留不住的,早晚得找个归宿。行,明天让那小伙子来接我女儿吧!但是,随礼钱还得按照家乡的规矩来,可不能坏了老祖宗们定下的规矩。”说完话,两个人先是忍俊不禁,然后又痴痴的笑了。
次日清晨,于昌兴便跑去李良伍家中。见到李良伍后即说道:“哈哈,小伍呀,你交代的事我都给你办好妥当了。你今天晚上,直接去接人便是了。当然了,之前和你商量的事,你也可不能忘了哩。”李良伍一边笑着,一边回道:“我就知道,只要于叔肯出马,那是没有办不成的事。”李良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五万元,递到于昌兴的手里,接着说道:“辛苦于叔了,这点儿心意还请您老收下,以后还少不了麻烦你呢。”于昌兴接过钱,一边装点着一边应道:“是你小伙子福气好,怨不得别人。”
回头再说说吴知礼。吴知礼也是早早地起了来,不知道往哪儿得了几个钱,竟备了一桌好菜。饭桌上,吴知礼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母亲辞世得早,父亲一个人把你们抚养长大也真是不容易。虽然平时对你们严格了些,但那也是为你们好。如今,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到了出嫁的年龄,我便替你们寻了一门好亲。那小伙子没得挑,家境和人都不错,今晚便来接人。到时候,你们谁要是被看中了,谁就跟着他去。”说完话,三个人都沉默了。吴知礼只顾着饮酒,丽娟竟连嘴里的饭菜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愣愣地坐着。还是兰娟开了口,说道:“爸,我们连人都没见过,你怎么能把我们随便嫁给别人呢!而且妹妹还小,才十六岁,反正我不同意。”或许兰娟自己都不敢相信,“不同意”三个字是从自己嘴里流出来的。
吴知礼揣起酒杯就朝着兰娟的脸蛋儿上砸了过去。“啊——”兰娟捂着红彤彤的脸,抽泣了几声。硕大的泪珠儿溃了出来,参合着脸上的烈酒划过脸庞,一颗颗地碎在手背上。丽娟伸出颤抖的双手,抱住姐姐的大腿,不敢支声。吴知礼随即吼道:“真是反了你们,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听话。”正说着,吴知礼冲了过去,拉着姐妹两的手,硬生生地往屋里拽,然后锁上了房门。
天空渐渐地淡了,暗了,黑了,直到苍穹出现闪闪烁烁的星星,就像黑夜中的一双明眸,守护着漆黑的夜晚。李良伍如约而至,来到吴知礼家中,见到吴知礼后,说道:“谢谢吴叔叔的成全,我一定会好好爱、好好珍惜你的女儿的。这里是晚辈的一点点心意,请您收下。”说着,李良伍便把两万元现金递给了吴知礼。吴知礼接过钱后,数了数,说道:“哎,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还得你们年轻人做主。只是,我女儿也不容易,你以后多照顾着。”吴知礼把钥匙交给了李良伍,然后带着钱出去了。
李良伍打开了房门,见到年轻漂亮的兰娟、丽娟后,嘴角都差点挪出个大出血来。李良伍搓着双手,朝着丽娟走过去。丽娟哭喊着:“不要过来,你走开——”但是,李良伍还是走了过去,抓扯着丽娟的身体,吐出长长的舌头,一个劲儿地往她头发上,脸上贴。而丽娟软弱的哭喊声感化不了早已失去理智的李良伍,也只是徒添几分夜色的凄凉罢了。
此时,兰娟悄悄地从一拐角处掏出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走到李良伍身后。然后颤抖着双手,举起木棍朝着李良伍的后脑勺上狠狠地砸。李良伍也很应时顺景地趴下了,而丽娟还在惊愕之中。兰娟拉着妹妹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冲破山棱,冲破河关,冲破夜色。终于,黎明的太阳从东边升起,还了大地一片光明。轻盈的阳光照在姐妹两红润的脸上,照在淡黄色的油菜花间。黄黄的好大一片,在碧阳的抚摸下,格外温暖,格外美丽。丽娟和往常一样,轻轻地折下一朵,插在姐姐的头上,微笑地说道:“姐姐真漂亮!”
一辆公共汽车从后面缓缓地驶了过来,兰娟招了招手,然后带着妹妹上了车,开往城里的车。
不久,姐妹两来到了城市,曾经只有在梦里才会见到的地方。兰娟拉着妹妹的手,沿着繁华的街道走着,欣赏着这一人间的天堂。忽然,一名男子走了上来,站在她们面前,开口问道:“两位小妹妹,你们是刚进城的吧,是不是需要找工作呀,我们那儿正需要人手呢!管吃管住,工资也挺好的,愿意随我去看看么?”兰娟看着眼前这位衣着端庄,笑容可掬的大哥,心里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唐突,但还是带着妹妹跟着他去了。
身后的路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日方能再现。男子把兰娟、丽娟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子不大,里面早已有四五个年轻的女子,年龄也约莫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不等。四周一片寂静,令人生畏。丽娟依偎在姐姐身旁,小声地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兰娟紧紧地抱着妹妹,没有说话,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身边的人们,内心自然也是万分恐惧。
过了好一阵子,走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肩膀上还纹有刺青,是些张牙舞爪之类的东西,怪吓人的。男子走到丽娟身旁,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说道:“跟我走。”丽娟立马就哭了出来,摇着头喊道:“我不去,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兰娟用尽全力抱着自己的妹妹,望着眼前的男子,央求道:“她是我妹妹,我们是一起的,别把我们分开,好不好,求求你。”
男子也没有多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兰娟胸口上踹了一脚,而后硬生生地拖拽着丽娟往门外走。丽娟拼命地哭喊着:“姐姐,姐姐——”而兰娟也呼唤着:“妹妹,妹妹——”然而,当门再一次被无情地合上的那一刻,也把姐姐妹妹的呼唤声切断了。被切断了的呼唤,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没有归路。
真是刚出狼群,又入豺窝,兰娟不知道妹妹此去何如,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心里只是默默地期盼自己能早日与妹妹相见,希望还能与妹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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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