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逢六一，礼物是多年一成不变的：妈妈的衣裙爸爸的书。

　　

　　“节日快乐，你的购书卡”我说。

　　

　　洁洁眼睛一亮，取卡，欲上楼。

　　

　　“嗯？！”

　　

　　“谢谢老爸！”

　　

　　“去吧。”我摆摆手。

　　

　　洁洁喜欢阅读。呆子老爹百无一用，最喜欢与女儿聊的是书，最喜欢给女儿买的是书，最喜欢领着女儿逛的是书店。十多年的强迫性养成，大抵是由不得她不喜欢的。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她自己居然了不斐的藏书。

　　

　　然而知己未必达理。不同的人读书，读出的是不同的价值、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

　　

　　我最希望女儿读出善良，无论她的一生会遇到多少不善和伪善。所以我希望她对每一个人的帮助和礼物道谢。

　　

　　升米恩斗米仇，我诚不愿让女儿觉得父母的付出和她的索取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2

　　

　　记得去年的儿童节，我和妻带着女儿到头塘森林公园徒步。环湖漫步，自由呼吸，顺便捡拾游人遗漏的空瓶垃圾。然而，女儿看起来并不开心，一直嘀咕着作业还没做完呢。无奈只有打马回朝，让女儿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被一摞摞教辅资料困在中央的小小身影，心中没来由地痛着。

　　

　　是日，我在QQ空间里写下了题为《70后的儿童节》的说说：“已不曾想起30年前，是否有焦躁、愤怒和如山的课业。只记得，一本小人书可以翻烂，一条河可以流过整个光着屁股的夏天，一座山可以有酸的甜的辣的野果，还有可以随意咀嚼的树根草茎和叶尖儿。看狗打盹儿，看鱼吹泡儿，看鸟唱曲儿，我们又疯又野的长个儿。爷爷不识字不识数甚至没到过县城，但皱纹里藏着老故事壑牙里漏着老山歌烟杆里咣咣地敲着老规矩。说是牛长角马套笼头人要方正而善良。昨天的日子很慢，于是童年很快就没了影。今天节奏很快，但我看着女儿的童年，一天好比一年。”

　　

　　我无意对中国的教育说三道四，但作为一个父亲，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孩子过早地逃离了天真和快乐，然后不可逆转地渐行渐远。

　　

　　3

　　

　　洁洁严重偏科，文科上的聪颖和理科上的愚钝非常卡通地融合到了她的身上。往往语文可以夺冠，数理化则齐齐大亮红灯。

　　

　　对此，我只有喟叹基因的强大——20多年前的廖老爹也是如此这般的卡通人物。

　　

　　于是，便有了如下头大如斗的父亲与古怪精灵的女儿的对话：

　　

　　“天赋固然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

　　

　　“是什么？”

　　

　　“补拙。”

　　

　　“嗯，这个我理解。补拙须勤，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

　　

　　“对，补齐短板才能自我完善。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

　　

　　“忘掉天赋。”

　　

　　“此话怎讲？”

　　

　　“成大事者，其愿必大，其志必坚，其心必虚，其气必柔。人之天赋，往往就是人之锋芒。锋芒毕露，伤人害己，难求圆满。”

　　

　　“哦，我知道了，人要学会藏锋。”

　　

　　“藏拙。”

　　

　　4

　　

　　洁洁要满14岁了，今年是她最后的一个儿童节。

　　

　　老爹问她有何感想？

　　

　　“我终于可以过五四青年节了。”她满怀憧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