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轱辘张

散文
时间:2011-05-07 22:5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飙柯点击:
        

  (一)
  
  深秋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新翻泥土的田垄上,涂抹在金黄的玉米秸秆上,镌刻在爹弯弓一样的脊梁上,一袋烟的工夫太阳就快落山了,爹扶住木犁把,擦擦脑门上热辣辣的汗珠恹恹地说,狗儿,你说爹七十岁的人了,还得在春耕秋收时犁地,往后要是爹……,我知道爹想说将来他不在人世了,我们将怎么样种地的事情,便拽住老牛鼻子前面的缰绳停下笑笑说,爹,你都说得是什么,我不是在城里有工作和家了吗?,就算不会种地,也能够维持生活。可一辈子伺弄土地的爹他放不下土地,也想让我把土地牵挂在心里,就甩出一句气话,“轱辘张当年倒也是工人,不是后来也回到村子里刨土坡来了吗?”我不再想和爹僵着说话,空气里传来爹干渴的声音,满脑子里尽是轱辘张的身影。
  虽然在我们槐庄,张姓是小姓,但轱辘张那可是大明叫响的人物,想当年在市里的化工厂工作,听说还是造驳壳枪的技师,据说解放太原时解放军用的就是他安装的枪械,为了怕人们不相信这个事实,他还刻意在一把左轮手枪上专门做了个轱辘的记号,带领战士入城的连长拿着这把左轮手枪召开庆祝仪式时,亲自到场围观的轱辘张认出了这把手枪,被连长当场请到了主席台上,从此轱辘张的大名张古路被人们遗忘了,轱辘张这个绰号倒是不胫而走家喻户晓。
  本来轱辘张在市化工厂那是出了名的技师,可是到了六十年代的时候,几乎全国被自然灾害威胁,遍地是歉收的农民在太阳下瑟缩,城里就更不用说了,到处都买不到粮食。轱辘张的婆姨当时已经生下了两个儿子,为了让他们吃饱婆姨的奶水,他每天天刚麻亮就到菜市去捡烂菜叶,可是到后来捡的人多了,烂菜叶也见不到了,轱辘张看着自建房里一天天瘪下去的婆姨的奶头,就犯了愁。没办法他看到厂里的几个工友回到了农村,他也动了回村刨土坡的想法。
  我虽然不能准确地说清楚轱辘张到底实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下离开他的充满了传奇的枪械师岗位,但是我能够猜得出他一定是怀着强烈的求生的欲望回到了槐庄,谁想这一再平常不过的决定竟然影响了他整个后半生的轨迹。
  爹经常说起轱辘张就是在产生那个想法后的那个冬天夜里悄悄踏上回乡的路途的,那年月政治挂帅,他担心厂里人会到村子里找他,便想出了最乖张最无奈的办法,回到家里只喝些面汤,在土炕上一躺就是十来天,胡子不刮脸不洗,一看就是已经浮肿,眼窝塌陷,颧骨高耸,头发蓬乱。尽管后来他的工作单位市化工厂派人来槐庄村找他,让他再回到厂里监制枪械,可看到坐在土炕上奄奄一息的他就二话没说回到厂里汇报说,轱辘张饿得皮包骨头,两眼无神,恐怕不会活过年根。厂里的领导听说这个情况,又担心把他动员回厂里也就是安排棺材的事情,就干脆作罢。
  轱辘张没有被厂里的人带走,就留在了村里。虽然说多年已经远离了农村生活,可他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庄户人,在躲过厂里人的寻找后,开始吃树皮,渐渐有了些力气后他扛着镢头上了山。在靠近泉水的坡地上种上了玉米和黄豆,用水桶挑来山泉灌溉,到秋天的时候,竟然收获了些许玉米和黄豆,用石碾或者石臼把粮食碾碎或者捣烂,屋子里弥散出了许久未曾闻过的五谷的馨香。婆姨的两个奶头也渐渐丰盈起来,两个儿子被充足的奶水喂养得胖墩墩的,蛮可爱,轱辘张在月光下面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场面发出了少有的感慨和喟叹。
  (二)
  两个个儿子在太阳下的黄土地上撒欢地奔跑,把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洒在了秋后的洁净的空气中,轱辘张每每会为这样和谐的图画所满足,什么对枪械的热爱,对战争的狂想,对工人生活的留恋,都统统抛在了脑后。
  可是幸福的时光没有继续多长时间,很快他的乡居生活便蒙上了沉重的阴影。
  冬天到来的时候,槐庄便沉浸在一种萧条和寂寞的情绪中,先是平日里欢腾的小河不再喧闹了,结上明晃晃的冰凌,再一个就是秋天里红艳艳的枫树的叶子也渐渐凋零,当轱辘张把最后一捧玉米在石臼里捣烂后,婆姨在锅里熬好后喂完二个半大小子后,突然几只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乌鸦停在了院落里的沙枣树枝上,呱呱的叫声让轱辘张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当他在院落外的空地上用铁叉翻完沤制的粪肥后,突然听到了二个孩子的哭喊声。
  娘,娘,当他随着孩子的惊叫声跑回院子中的时候,一个令他惊异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婆姨倒在落叶纷披的黄土院落,旁边地上滚落着刚刚熬好的玉米汤汁,汤汁还冒着丝丝热气。
  轱辘张疯了似的叫喊着扑到婆姨跟前,但婆姨的身体早已僵硬,只有心口还热乎乎的。
  轱辘张没有失去抢救婆姨的信心,但当他从村卫生所叫来白须飘然的村医检查一通后,只能够失望地跌坐在地上。
  婆姨死了,村医说是因为奶两个孩子,把这个身子都抽干了。
  轱辘张眼含着眼泪跟亲戚朋友借了些钱,用破毡片卷了婆姨请了几个村里的杠夫简单地把婆姨葬在了村头的山后,没有吹唢呐,甚至连一把鞭炮也没有燃放。
  之后好长时间,人们再也没有见过轱辘张笑过。
  两个儿子尚且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轱辘张就像槐庄沉默的大山一样陷入千年的沉思。
  (三)
  轱辘张有一手上好的扎笤帚的技术,这在槐庄是家喻户晓的,虽然婆姨死后他很郁闷,就像六月天里的蝉一样闷头闷脑的,但他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停止扎笤帚技术的表演。只要槐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老头老婆,只要人们轻轻叩响他们家的木头街门,他就明白是有人找他扎笤帚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个明媚的秋天,在驱赶走夏日的酷暑后凉爽的秋风在村庄的连绵起伏的田畴上吹过,宛如梳子温软地在头发间梳过,槐庄的人们在忙碌地收割完玉蜀黍,在秋后坦荡的土场上套上驴儿拉着碌碡把玉蜀黍从秸秆上碾压下来,一些没有风干的玉蜀黍执拗地停留在成长的秸秆上,终于经不住憨实的驴儿和瓷实的碌碡的碾压,从秸秆上脱落下来,庄户人把摊在土场上的玉蜀黍秸秆用木锨叉起来,在土场的周围堆成一座座土黄色的山丘。然后就着温暖的阳光从中拣出没有压弯折断的秸秆,用玉米皮捆成捆,用条篓背着在秋后温润的阳光下轻轻敲响了轱辘张家不算高大但黑漆依旧的木头门环。
  每每这时候,轱辘张就大喝一声“大柱、二柱快去开门,有人来扎笤帚了”,长满青苔的土院子里流淌着一股浓烈的潮湿味道,开门进来背着条篓的老头老婆甚至几乎被湿滑的院落滑倒,往往打个趔趄笑笑站直,说一声“院子里苔藓遍布湿气太盛了,轱辘张是改再娶个婆姨了,没有女人,连院子也这般凄惶!”,便径直走到堂屋撩起竹帘,把一背篓玉蜀黍秸秆放到地上。如果没有别人送来秸秆,轱辘张往往就会不打折扣地穿上帆布衣服,从井里汲起几桶水在锅台上添柴煮沸,然后把秸秆麻利地泡在充满沸水的柴锅里,欣欣然地坐在马扎上,用报纸在手上卷好一个大烟桶装满旱烟叶,擦着火石燃亮打火机线捻,浊黄色的火苗在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后在旱烟卷的喇叭一样的头上燃烧,呛鼻的旱烟味道立即在堂屋弥散开来。女人们往往经不住旱烟的刺激,流出眼泪和鼻涕或者打响喷嚏,提了几个扎好的笤帚说一声家里有事情先走了,堂屋里只有轱辘张忙碌的身影和窸窸窣窣的扎笤帚的声响。
  轱辘张扎笤帚在村里是义务劳动,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子,因此也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村里人觉得过意不去,细心的女人就替他带带两个半大小子,或者直爽性子的女人看他扎笤帚忙活,替他在灶台做顿现成饭表示感谢,男人们则帮他在春风谷雨的节令播种一下玉米和谷子,或者在寒露来临前帮他收割一下庄稼。这样一来,轱辘张觉得村里人厚道,更是对扎笤帚的看家本领乐此不疲。
  (四)
  谁也没有想到轱辘张的命运竟然因为这个手艺而发生转变,村里人说,是轱辘张命该续弦。
  事情其实在发生的当时很平常不过,那是一个早春的上午,槐花温馨的香气在村子上空蔓延,布谷鸟的叫声朦朦胧胧地想起,轱辘张安排两个已经十来岁的儿子先后在土炕上睡下,刚刚在茅厕排干腥味的尿液,也准备倒头随下。虽然没有到夏日午休的时令,但耕了几天地浑身酸困,在炕头上呆坐了一阵渐渐地眼皮打架有了睡意,甩掉上身的汗衫,刚刚进入黑甜梦乡,梦见婆姨和自己说话,叨唠孩子瘦了,怪罪自己没有带好孩子,轱辘张想解释,却冥冥之中发现婆姨在雾气腾腾的屋内消失了,只听见婆姨说了句,你为什么不再娶一个婆姨,看两个孩子可怜的,做饭的没有,洗衣的没有,下回再见面还是你一个人,我可就不让你看见我了。轱辘张慌了神,四下里找婆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打了个愣怔,一看自己颓唐地坐在土炕上,脑门上出了一头惊悸的冷汗。
  正要倒下重新睡去,木头街门响了起来,砰砰砰,从声音他能够听得出一定是一个中年媳妇来找自己扎笤帚。只好起身披了汗衫来开门,见是村东头的小寡妇小云,轱辘张很犯愁,不知道该迎她进门,还是借口午睡退却,正犹豫不决时,穿着一身花袄子的小云不好意思地问道,张大哥要是不方便,我改日再来好了。轱辘张从来没有推脱过别人,看着小云抱在怀里的玉蜀黍秸秆说,都抱来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我看你的秸秆最多能够扎五六个笤帚,你就等着拿上吧!
  轱辘张去井台汲水的当儿,小云看土炕上孩子们换下的衣服很脏,就帮着泡到盆子里洗起来,轱辘张提着水进门看到小云在洗衣服,赶紧说,你坐会儿等着吧,孩子们的衣服没有个干净,整天在土里玩。小云淡淡地笑笑说,没有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用管我。等轱辘张津津有味地扎好六个笤帚时,他看到土炕上的孩子已经被锅台上的饭香吸引得醒来,小云听到孩子们醒来赶紧把面条给孩子们端到饭桌上,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围过来吃饭,趁孩子们离开土炕,小云又把床上需要换洗的床罩卷起来泡到水盆里,然后给轱辘张端过来一海碗面条来,温柔地点点他的上衣示意脱下来要帮他洗,轱辘张不好意思地脱下来,因为露出上身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肌肤而难为情,小云害羞地红了脸,端着一盆衣服要出去到树荫下去洗,轱辘张问道,拿来的鸡蛋?我口袋里揣了三个,你看大柱二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清汤寡水的没有个营养,怎么成?!
  这大概是轱辘张自打婆姨去世后吃得最香美的一顿饭,他吃完了饭,又把碗底用舌头舔了个干净,看到孩子们吃过饭后又美美地睡下,轱辘张说不出的惬意和幸福,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活细节了,这时候他才想起告问问小云吃过饭了没有,于是他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由于小云走来走去甩衣服在晾衣绳上干衣服,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霉湿味道,看到晾衣绳上或红或黄的衣服床罩在阳光下和风中静态的温馨场面,轱辘张想要问的话突然变了,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他小云婶,你真精干,我们家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就好了!小云抓着衣服抖水的动作停下来,害羞似的局促地说,张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说着战战兢兢地把最后的一件衣服挂到晾衣绳上急火火地拿着六个笤帚走了,轱辘张想跑上去道歉,可又担心被她拒绝,只好看着小云穿着花袄子的背影跌跌撞撞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渐渐消失在槐花的白色云海中。
  (五)
  本来很幸福很滋润的一瞬被自己的一句突兀的话惊扰了,小云走后轱辘张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聊和苍白,这样过去了几天,轱辘张觉得不能就这样因为一句没来由的话而使小云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印象,他要想再见到小云,就必须得向他解释清楚,于是他白天干不进活晚上睡不稳觉吃饭吃不出味道,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小云。
  小云的家在村子东头的官坊街,那里可以说是村子里的政治文化中心,什么村大队部、供销社、卫生所、磨坊等都聚集在此,白天他不敢去,怕别人说小云的闲话,只好晚上趁夜色来找小云。
  小云的家是一个院墙低矮篱笆门的院落,轱辘张只是知道她住在这里,却从来没有来过,初春的梨花盛开的香味飘荡着,这是个农历初八的夜晚,上弦月在湛蓝的夜空睁着惺忪的睡眼,几只还没有找到巢穴的蝙蝠在低空的树梢上仓皇地乱飞,轱辘张想敲敲篱笆门,还没有抬手,一阵急促的狗吠声惊扰了他,他正准备要喊小云时,小云在依稀的月色下喝住了看门狗,把他迎进了家。
  铺展得整整齐齐的土炕中央是一张方桌子,方桌子上摆着一盏擦得镜明瓦亮的蓖麻油灯,昏黄的蓖麻油灯下,是一个针线笸箩和一双正在纳的鞋垫,轱辘张光顾看小云家里的陈设,瞅瞅地上错落有致的木头柜子和瓦瓮,难堪地解释,那天都是我不好,不该和你扯闲篇!
  小云没有回答他的话,在昏黄的光亮中从衣柜里取出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有走进灯下把已经纳好的鸳鸯戏水图案的鞋垫垫在了布鞋里,把厚腾腾的布鞋递给轱辘张,用温情的目光嘱咐他穿上试试合不合脚,轱辘张没有想到小云不仅没有怪罪自己那天的唐突,反而给自己做好了布鞋纳好了鞋垫,兴奋地低头脱掉旧鞋,穿上新鞋子,一股暖流在自己身子里升腾,当他站起身时,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展开双臂紧紧地把小云拥抱在怀里。蓖麻油灯不知在什么时候熄灭的,当他甩掉了身上的衣服急切地和小云滑行在温润的春夜的土炕上时,他看到了小云眼里好久没有见到的兴奋激越的晶莹的月色,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温存!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小云被他厚实的肩膀背进了张家的堂屋,大柱二柱兴奋得还几天都合不拢嘴,因为从此他们又有了娘给他们造反做衣了。当然最喜兴的是轱辘张,从此他结束了鳏夫的生活,静静地享受着女人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温情和欢乐。一年多后,小云又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张小凤。
  (六)
  
  十几年后上边又恢复了政策,让他们那些原先在城市里工作的工人返城安排工作,轱辘张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不再迷恋外面的世界,便想向组织上说情,自己已经老了,能不能安排一下自己的孩子们,但是究竟应该安排谁,却犯起了愁,小云看懂了他的心思,就快人快嘴地说,当然是先安排儿子,儿子才是怎么张家的血脉!轱辘张就瞥瞥小云说,都什么年月了,你思想还那么封建,毛主席不是说过,男女平等,女人是半边天吗?小云也一笑置之,说归说,但男人还就是比女人要强。
  然而轱辘张没有就他的话,反驳道,大柱已经二十大几,没有上几年学,文化不行,二柱正在念高中,应该让他自己去闯,男孩子不能太娇宠了,要培养他们的生存能力。那你的意思是……?对,我想让厂里安排小凤!那样做我担心她的两个哥哥会说我偏心!小云决口否认他的做法。但轱辘张好像已经铁了心似的,就按我说的办,等大柱二柱回来我解释一下就行了。小云则为难地回答,我怕你这是在做糊涂事情,给孩子们制造矛盾。
  就这样等厂里来人落实政策时,轱辘张就做主让厂里人把女儿的资料小凤带走,等小凤不久后到了市化工厂当了工人后,果然引发了一场家庭内讧。
  原来轱辘张以为大柱二柱都是男孩子应该让他们锻炼生存能力,自己去奋斗创造新生活,而小凤是女孩子,又是三个孩子里最小的,两个哥哥应该照顾,再一个小凤是小云生的,这几年为这个家日夜操劳,这样做也是对他的回报,谁成想在生产队劳动回来的大柱放下镢头沉闷地说,爹,你还是看见小凤亲,怨不得人们都说……。大柱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轱辘张一巴掌闪出去老远,大柱生气地跑了。小云责备他不该这样对孩子,赶紧去追大柱。在村头小云才追上大柱,当大柱看到娘着急上火的表情后,才渐渐明白主意是爹拿的,就懂事地跟着小云回到了家。但从此和爹在心里扭着一个结,觉得爹偏心眼。二柱当时念书成绩不错,本指望能够有些出息,没有和爹计较,但后来高中毕业后也没有找下好的工作,也开始抱怨爹,轱辘张没有办法无奈地选择了沉默,大柱和二柱和他几乎冷战了四五年,直到结婚成家后才开始理解爹当时的苦心。
  然而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轱辘张为当年那个决定背负了好大的心理压力,当大柱二柱和他解释那件事情闹下的别扭时,他已经病倒在床榻上。
  大柱哀求地说,你就原谅儿吧,当时我是有点想不开,总觉得爹娶了后娘偏心眼,现在我成了家有了孩子才理解了爹的想法。
  二柱也嚎啕大哭,为自己的心胸狭窄懊悔不已,爹,真的应该感激爹当初的决定,儿,真是在艰苦的条件下才发奋努力,抓住恢复高考的机遇,考住了大学,在城市找下了工作。
  小凤则没有说什么,一直在给爹捶背,他专门在工厂请假回来照顾爹,他知道爹不久于人世了,应该好好抽时间陪陪他。
  就在大柱二柱和轱辘张言归于好夫子重修和睦关系后不久,轱辘张还是终究没有熬过寒冬的侵袭,因为肺气肿离开了人世。
  我爹所种的地就挨着轱辘张的家,站在深秋的黄昏,我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轱辘张,他也扶着木犁在秋野里深翻着,槐庄的夜色就要来临了,我扛起木犁和爹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经落下对面山头的残阳仍然残酷地用鲜红的余辉耀亮天际,除了衰草中蟋蟀的鸣叫,过早升空的乳白月亮,我满脑子都是爹和轱辘张他们这些深爱土地又从未离开土地的槐庄村人们的泥土般质朴的面庞和坚韧的底色。
  
  作者简介
  葛海林,笔名飙柯、海雨,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平定县作协主席,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编剧专业。诗歌、散文、小说散见于加拿大《北美枫》《中国散文家》《散文诗世界》《山西日报》《三晋都市报》《太原日报》《山西作家通讯》《丽江日报》《科技信息报》《中国诗歌在线》《阳泉日报》《阳泉晚报》《娘子关》等文学报刊百余万字。曾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报告文学《东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专著《地火》;2009年1月15日山西作协《黄河》杂志社专门在阳泉召开了长篇小说《地火》研讨会。诗歌曾获1993年全国青年短诗大赛佳作奖。入选“世界华语诗歌大展”,2009年底被《中国诗歌在线》期刊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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