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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娘家盛产斗笠，家家户户都在编织斗笠，从小外婆就学会编织斗笠。嫁给外公后，外婆也就把这门手艺带了过来。正是外婆会编织斗笠，成了平常日子里养家糊口的绝活。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农村，断粮断炊的日子经常发生。我记得生产队的队长时常带着队里的人到稍好的生产队去借粮，用来年的收成替他们交公粮。 那时我还在读小学，家里为了多挣点工分，照看了生产队里的两头黄牛，每头牛一天记2个工分，两头牛是4分，而一个全劳动力出一天工记10个工分。平时我要早晨放牛回来才能去上学。 我上小学时正是向“交白卷英雄”学习的年代，学习好和学习不好都一个样。父母也不太在意我的学习。只要早晨把牛放了，下午放学回来也把牛放了，一天的任务就算完成。 在学校里，我与伙伴们感受最深的就是饥饿难忍。吃了早饭来上学，要到晚上才有晚饭吃。一到中午，正在长身体的我们早就饥肠辘辘了。偶尔看到条件稍好的同学从家里带了中饭吃，我们就远远地躲开了。在学校里能吃上一顿中饭成了我与伙伴们的一种奢望。下午咕咕叫的肚子已无法让我们安心听课。一个个饿的像霜打的番茄。我盼望着快点放学，好去外婆家里。每到下午我的心里就在惦记着外婆家里糖缸里还有几块糖，是冰糖还是饼干? 我的家离外婆的家只有一溪之隔，我在屋前喊一声，外婆就会放下手中的活，晃悠悠地从堂屋里走出来。 一放学，我首先到外婆家，只要外婆在家里，总会给我准备一些吃的。要么是一块冰糖，或者几块饼干，或者一块蛋糕，或者是一个煮熟的鸡蛋。 外婆没有儿子，只生了我的大姨和我母亲。只有外婆和外公两个老人住在一起。平时外婆在家里编织斗笠，外公到山上去砍竹子，外婆编织的斗笠交给队里记工分。一个斗笠记多少工分我记不清了，但已能养活自己。外婆编织的斗笠结实耐用，队里要不了那么多，剩余的自己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钱。方圆几十里只有外婆一人会编织斗笠，外婆编织的斗笠好卖极了。每次赶集绝不会还有剩着的斗笠拿回来。斗笠是农人干农活离不开的遮阳避雨的工具，因此两个老人的生活还算过的去。每次赶集回来，外婆都要买些糖回来，存放到糖缸里。孩提时，我最惦记的就是我外婆家的糖缸了。 慈祥善良的外婆从不打人骂人，受了委屈也只知道掉眼泪。外婆的个子不高，面容和善。外婆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女性，一双脚被包裹的又小又细，骨头都被裹的变了型。有次外婆洗脚后，我摸着外婆的小脚问痛不痛。外婆说现在不痛了，小时候刚裹脚时，那才叫痛呢。我说你为什么不哭不闹呢，外婆说怎么不哭不闹啊，我几天都没吃饭呀。我说祖外婆怎么那么狠心啊，外婆说你祖外婆讲不把脚裹成三寸金莲，以后怎么嫁人呀。我到现在还弄不懂那时不把女人的脚裹成三寸金莲怎么就不能嫁人了?我想那时候的女人可能是以脚为美吧!是不是谁的脚小谁就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据说裹脚是从五代开始的。传说南唐李后主喜欢一个舞姬用白绫缠着脚，穿着用黄金做的舞鞋跳舞，并把脚裹成什么凌型，月牙型?为博得皇帝的宠爱，于是许多舞姬纷纷效仿，流行成风，后为上流社会的妇女所效仿，再后来又流入了民间，明清时期最为流行。这种说法是否准确我也不想去考证。女人为了美不惜伤筋动骨，乃至发展到了病态，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也使我想起了现代女性的隆胸，隆鼻，抽脂肪瘦身，动手术改变脸型等，咳，说也说不清楚啊! 有一次，外公到山上砍竹子时把脚折断了，在家里躺了好几个月。没有了竹子无法编织斗笠，外婆只好自己上山去砍竹子。外婆脚小，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好像总是走不稳。一到星期天我就帮着外婆去山上砍竹子。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跟着外婆去山上砍竹子，砍竹子时我碰到了一窝脸盆大的马蜂窝。当时我不知道竹丛里藏着这么大一个马蜂窝。记得当时，我刚砍断了一根竹子，把竹子一拉动，谁知这根竹子的尾梢连着马蜂窝，被捅了的马蜂翁的一声飞了起来，吓得我抱头就跑。然而还是逃脱不及，几只马蜂在我的额头狠狠的蛰了几针。过了一会儿，我的额头就肿的像个瓜葫芦，两眼几乎看不见光，那个钻心的痛就不用说了，吓得外婆也不知所措，赶紧带着我去了医院。 外婆最怕的就是怕我生病，每次我生病，外婆就放下手中的活来守护我。一旦遇到我发高烧说胡话，外婆就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使劲唤着我的小名。每次我发高烧我就大声喊水、水、水…，一直喊个不停。不过我每次发高烧时的确感觉自己就像泡在滚烫的沸水里煎熬那么难受。直到我成年了，生病发高烧时还有这种感觉。无论我长得多么大，如果我生病发烧还说胡话，我想只要外婆还在我的身边，外婆一定还会喊着我的小名，唤不停。 外婆养了两只老母鸡，生蛋很勤。外婆平时把鸡蛋积攒起来，有了十来个就用小篮子提到我家里来，或者把鸡蛋煮熟了等我放学回来吃。外婆平时总是叮嘱我的母亲，娃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要饿着了。 农村实行责任制后，家里的条件也渐渐好了，外婆的责任田由我父母种着。恢复高考后，学校也走上了正常，高中毕业时我也考上了学校。后来外公瘫痪在床，没人照顾，我大姨家的条件好一些，大姨就把外婆接走了。外婆走的那天，我还在外地读书，没能来送外婆。 由于外公多种疾病缠身，不久就辞世了，外婆就一直跟着大姨生活在一起。逢年过节我都要去看外婆，从不间断过。每次见到外婆，外婆就泪流满面，反反复复唤着我的小名。于是我也跟着泪流满面，抽泣不已。 后来外婆心脏病复发，医治无效辞别了人世，享年八十五岁。外婆去世那天，我在外地医院里住院，不能赶回来与外婆见上最后一面，不能为她老人家送行，这是我一生中最放不下的一个心结。如果外婆知道我在住院，不能为她老人家送行，我想外婆在冥冥之中一定会原谅我的。 慈祥善良的外婆，疼爱了我一生呵护了我一生的外婆，在这如水的秋夜里，我只有把对你的怀念点燃成这�留恋闹窖蹋改阍诩值�天堂里依然快乐安详。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