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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我穿衣起床，收拾打扮一番，迫不及待地赶去那家工厂。我方方面面的条件都符合工厂的要求，可招工启事上白纸黑字写着限招18岁的女性，这一苛刻的要求，就像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把我浇个透心凉。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保安室团团转，眼巴巴地盯着一群女孩有说有笑地排着队，我是多么需要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呀！可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叹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步一回头地离去。走到半路，我转念一想，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于是，我又折转身去了那家工厂。 厂门口冷冷清清的，就一个穿着工衣的老人，站在厂门口四处张望着。我又来到招工启事前，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没想到那老人来到我身边，笑着轻声问“：小伙子，找工作吗？”我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说“：是呀！听老乡说这家工厂待遇不错，老板对员工又好，我一大早转了几次车赶过来，只可惜只招女孩。”那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满意地点着头大声说“：长得瘦瘦弱弱的，眉清目秀，像个读书人。想进厂的话，你跟我来。”我不晓得这老人是干什么的，就跟着他走进厂起。让人大吃一惊的是，那些值班的保安，一见老人，一个个马上板着身子，抬头挺胸，规规矩矩地敬礼。我猜想这老人在厂里应该是响当当人物。 他领我进了董事长办公室，把鞋子一脱，用手搓了搓脚丫，叫我随便坐，别紧张。原来老人是工厂的老板，可他的办公室简陋而狭小，没有像样的办公设备，就一张掉了油漆的办公室，窗户旁立着一个大书柜，摆满了书，散发出淡淡的油墨香味。办公室没开空调，屋顶的吊扇，哗哗啦啦响个不停，我坐的那把椅子，好像一条腿断了，用布条绑得结结实实的，坐下去吱吱呀呀叫了起来。老板没一点架子，就像一个扫大街的老头，亲切而随和。他把嘴里的槟榔渣吐在纸篓里，清了清嗓子说“：在你前面，至少有十个女孩来厂里面试，她们都是大学生。我就叫她们草拟一份倡议书，可有的人连格式都弄不清楚，还有的错别字满天，我一个也没要。我这庙小，用不着大神来装门面，我在用人方面，看重的是人品、是能力，这些东西比文凭重要得多！你要是对这里满意的话，下午就赶过来上班，来不及的话，明天过来。”我慌忙站了起来，说下午就过来上班。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我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把手头的工作干好，绝不辜负老板的知遇之恩！ 那家工厂有几百人，很多员工在里面干了好多年了，他们说老板把大家当亲人对待，在里面干得十分开心，就像在家里一样温暖，直到有一天自己干不动了，才回老家去。饭堂顿顿有鸡有鸭，油水足得很。有女孩抱怨说顿顿吃肉，吃不下，就想吃点萝卜，火房师傅就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老板体谅大家干苦活累活，特别交代在伙食方面不能亏待大家。工人在吃饭时，老板时不时也会去吃一顿。他自己洗碗，自己打饭菜，坐在饭堂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地扒饭，不小心散落一粒米饭，他弯腰捡起来，吹了吹，放进嘴里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厂里时逢初一十五，要在厂门口拜神，老板一脸虔诚的焚烧纸钱，祈求神灵保佑工厂生意兴隆员工平平安安。他总会把拜过神灵的那些糖果，分发给员工们吃。他笑嘻嘻地说“：多吃点糖，嘴巴甜一点，说出来的话人家愿意听；吃点苹果，一家人平平安安；瓜子要少吃，容易上火，火气打了伤肝……”这那像一个腰缠万贯的老板呀，分明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在语重心长地教导子女们怎样做人怎样生活…… 厂里灯火通明地赶货时，员工们毫无半句怨言，像牛马一样不知疲劳地抢着干活，有人累得倒在地上还在咬牙撑着。老板也没闲着，他卷高袖口在流水线上干活，像一个熟手，干得又快又好，一般人还赶不上他。下班时，他守在厂门口，每人发一块西瓜，不停地说辛苦了辛苦了。碰到淡季，厂里也没多少事做，但老板理解大家出门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他就尽量安排大家加班。他一次次说兄弟姐妹们，不是我赶你们走，你们在淡季可以辞工，出去找加班多的工厂多挣点钱，,旺季我欢迎大家回来。可没人愿意走，一个个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着老板共度难关。有时厂里晚几天发工资，老板就叫文员打出公告，详详细细地解释得清清楚楚，急需用钱的可以去财务室借钱。这段时间，老板睡不好觉，我每晚去洗手间，都看到他坐在宿舍楼前面的凳子上，他在想着几百人的吃喝拉撒呀，可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安慰他。其实，这样的夜晚，很多员工都没睡好觉，他们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默默地陪着老板，有人点起了蜡烛，给人带来了光明、力量、信心！ 我看到老板走上宿舍楼，他来到大家身边，拍着每个人的肩膀，叫大家进屋休息，外面风大，怕着凉。有人轻声说我们听你的，可你上了年纪，应该先回去休息，这个厂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就靠着你吃饭呀！老板重重的点了点头，帮大家把门关好，才一步一步走下楼去……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