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都有想拍照的冲动,每一次都又按压下去。 我怕,我怕惊扰到她;我不忍,不忍拍摄下如此让人心生担忧的画面。 她的年龄推断在八十岁左右,确切点儿大概在七十五岁与八十五岁之间。 她的身高不及一米五,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头低于我的肩,而我一米七。 她的背严重弯曲,几乎近似标准的九十度。 她的腿或者脚应有残疾,她在双腋下夹着一副拐杖。 她的衣衫,褴褛的像花雕抓的,搭眼一看就是穿人家的旧衣裳。 她的脸庞有污秽,皱纹像破了的蛛网,又像晒干了的粉皮儿、地衣。 她的头发像鸡窝、像凌乱的稻草,像有很久没有洗过。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辨识不出颜色的围巾。 从她身后又延伸出一条约么三米长的绳子,绳子的那头每次都拖着一捆东西。 有时是一捆包装纸箱,有时是一捆包装泡沫,有时是饮料瓶、破旧的塑料瓶、盆、桶等。 她驾着双拐一步一移,后面拖曳的破烂也跟着一步一移。 每一次都有想去打听打听她的故事、她的家的冲动,每一次都又按压下去。 我怕,我怕惊扰到她;我不忍,不忍万一听到什么让人心酸流泪的传说。 她的家应该离我家不远,绝对不超过一公里,因为一直在这个范围内遇见。 从来没有遇见过她的家人和她在一起过。 隐约听说她好像是我还在上幼儿园小班的女儿的同学的奶奶。 女儿同学的妈妈天天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经常在楼下遇见并偶打招呼,并无深谈及了解,好像没干什么事儿在家赋闲。 女儿同学的爸爸高大魁伟,有时整月整月在楼下斗牌遛狗,有时整月整月不见人影,道听途说是个小包工头。 女儿同学还有个姐姐已经上初中,她们就在我们家旁边五十米处那个老粮管所仓库大院里租有两间房屋。 然而,感觉不到他们和她是一家人的样子。 然而,她是不是我女儿同学的奶奶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在心中对人家心生怜悯呢! 然而,我又好像狠不起心来不去想起她。 然而,好多个失眠或不失眠的夜晚,我都是想着她的模样,还有那张著名的老奶奶背捆柴的照片慢慢慢慢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