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在大人悲悯的眼神里渐渐地内向自卑,过早的懂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人渐渐地忽略我,不怎么理会我的想法和感受,所以有什么事我也从来不对父母讲。在这个心酸而孤独的成长过程中,我总是特别感谢和眷恋曾经给过我温暖的人。 在上幼儿园之前,我认识了一位小姐姐,名字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多年后也断了联系,却断不了怀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像是我爸爸第一次送我上幼儿园,在分开的时候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浑然不顾我爸之前为我能留在幼儿园所做的思想工作。我只记得当时似乎有个小姐姐远远地在旁边看着我。 我从小就不是个蛮横胡闹的孩子,哭也哭得很安静,对于这一点,我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总觉得是我的缺失。似乎后来对爸爸的离去就习惯了,因为我哭,大人也不会理会。接下来我在幼儿园很听老师的话,到中午午睡的时候,就乖巧地装睡,因为那时我还没有午睡的习惯。我总是听老师的脚步声走远,就偷偷地睁开眼睛好奇地到处张望。然后我就看到窗户外的小姐姐跟我打手势,做鬼脸。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冲着我做的,我特别开心兴奋,边做手势回应边捂住嘴,憋住笑,怕发出声音惊动了老师。那个快乐的午后,我们就这样无声地做着游戏,沟通着,笑着,熟悉着。 在以后的幼儿园生活中,我仍然是那个较为内向的小孩,老师也好似对我比较怜惜!记得有一次,老师叫一个小男生,让他将自带水杯的饮料给我喝一口,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在那么多小朋友里,只为我提了这个要求,被男孩非常生气地拒绝了,而那个小男生在以后和我一起升学的小学时期,对我也多有嘲弄。当时我为老师的尴尬很内疚,然后急急地跟老师说不口渴,不想喝。时光冉冉,在“丢手绢,卖报的小行家,小燕子,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儿歌声中;在一个个舞蹈,被老师选中放在前排领舞的荣幸中;在佩戴一次次大红花回家,把奖状贴在墙上的荣耀中,我仍然是那个孤独不大合群的小女孩。 岁月总是在寂寂无声当中突然给你特别的馈赠,小姐姐就是这样存在在我的生命当中。印象里的幼儿园生活,小姐姐总是会突然光顾我,给我带吃的,亦或是陪我玩一会,她就住在附近,跟我老师很熟。这成了我幼儿生活当中最闪亮的一笔,时不时冒出来慰藉我孤寂的心灵。有一次她竟然跟老师说要给我请假,带我出去玩,老师竟然也同意了,当时我生生对她生出敬仰之情。后来她就带我去爬幼儿园后面的那座山,山很秀丽,弯弯的小道两边都是枝条和藤蔓。她带着我爬山,总是在身后推着我,给我讲故事或是唱歌。小姐姐的手总是温柔有力的,小姐姐的眼睛明亮而充满笑意的。我的心被满满的温暖和信赖填充着,虽然努力攀爬的过程是气喘吁吁的,手上和脚上应该有了刮痕,但有蓝天白云清风相伴,那温情的一幕就永远定格在脑海的画面当中。 很久我们爬上了山顶,涌起了自豪。享受着站在高处俯望一切的快感,视野真开阔,可以找找我们的家,卖糖果吃的小卖部,风吹干我们身上的汗水。也许我们讨厌被树木叶子遮挡住了视线,曾爬上了山顶上的三脚架。当时的我们不知道害怕,无畏地想跟天更近,也许看到了头顶上飞过的飞机,为能看清飞机清晰的轮廓而雀跃不已。也许看到了远处长长的火车而心生向往,或是低头看到蹦跳窜过去的灰色野兔而兴奋,我确定从没看到过白色的野兔。我总是不禁地希翼野兔跑得太快被树木或石头撞晕了而被我捡到,而小姐姐总笑我很能想象,现在想来我不过就是一个想得多做得少的人。那时的我怎么会对满山开的黄色老虎花视而不见呢?要知道现在的我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这种变化是因为岁月吗?是我老了吗? 在山顶玩了很久,小姐姐提议我们下到山的背面,我从没去过的地方。往那边看,没有一条明显的山路,但这并不能阻挡我们下去看看的好奇心。就这样,我们拽着滕或稳固的枝条,一前一后地慢慢往下爬。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但这条下山的路我们都没走过,所以既兴奋也不安,并不容易。但终归我们还是下去了,也就更为自豪。我们下到在山顶上所看到的那块草坪,光着脚丫兴奋地踩着,很柔软很舒服。我们发现了隐在草丛中欢快流淌的小溪流,潺潺的水声激动着我们把清凉的水浇在自己已经汗水黏黏的脸上,胳膊上和腿上,还捧进口里漱着,水是冰凉的,清甜的。我们兴奋的叫着,双脚泡在水里,把水拂洒到对方的身上。跑着,惊叫着,欢快的嬉笑声飘荡在山谷里,飘荡在童年的午后。 玩累了,小姐姐撑起伞,找一块平整少阳光的地方,打算用藤和草做个垫子躺着。我们积极地做了一会,觉得工程有点大,做了一半就放弃了,我们似乎还做了个长枕。我们平躺着,看蓝天,看漂浮的云,看周围绿色的屏障,感受着偶尔吹过的清风,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话。看累了就闭上眼小憩一会。久久我听到了吹出来的“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曲调声,很动听,睁开眼睛,看到小姐姐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片树叶含在嘴上吹。我支起个脑袋,艳羡地在旁边静静地听,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就央求她教我。她教了我很久,我就是不会,一串树叶都给我揉烂了,丢在一旁,除了能吹响外,成不了任何曲调。小姐姐笑着说我笨,我也呵呵地傻笑着,仍然很快乐!小姐姐用树叶吹曲子的情形也永远定格在我的童年里。 以后的日子,小姐姐就经常在周末带我出去玩,我父母好像也默认了,我估计我们的父母都很熟。然后小河边,田埂上,山上都有我们的足迹。我们采野花,捉蝴蝶,抽竹笋采茶,采蘑菇等等,小姐姐对我很温柔很有耐性,我们也从来没有红过脸不开心过。时光就这样流逝着,不快不慢,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小姐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退出了我的生活,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吗?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她送的太阳花和鸡冠花的种子种得很成功,一丛一丛地,迎着每一天冉冉升起的太阳,开得很可爱很绚烂,连我的妈妈也惊叹了很久。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女孩每天坚持不懈地浇着花,巴巴地等着抽出来的每一片叶子是什么心境,也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从不诉诸于口的思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