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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之后

时间:2018-11-11 14:40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灵魂的影子点击:
        

第八部分  相亲之后



2010年,回到家乡经过各种关系谋到一个事业单位编辑的差事,几经波折便是五年。

五年是个很长的时间概念,五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五年的时间里,我认识了一帮能说话能一起喝酒的人,认识了一些夸夸其谈的人,认识了一些见面打打招呼的人,认识了一些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的人,认识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这些人有的让我喜欢,有的让我厌烦,有的让我有挫败感,有的让我成长,在这些有成长有挫败感的日子里,我觉得我是一个“人”了,我想做自己的事,我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尝试,我选择该交的朋友,有些事只跟他们讲,有些饭只跟他们吃,有些酒只跟他们喝,还好有他们,在我由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路上,有陪伴,有激励,有决心。我想让我自己成长为有计划的人,有担当的人,有注意的人,有朋友的人,有爱的人,有伴的人。

这五年,我从农村搬到城市定居,我结婚了,我有老婆了,我有孩子了,我有房子了,我有一小堆朋友了,我有工作了,我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我有烦恼了,我有压力了,我有困难了,我有希望了,我有投资了,我有失败了,我有固定的工资了,我有被邀请了,我有被刁难了,我有了新朋友了,我想不起来老朋友了,我有了很多年不联系的同学了,我有忘记了曾经念念不忘的人和事了,我有外债了,我有眼泪了,我有失眠了,该有的与不该有的都有了,该回忆起来的与不该回忆的都回忆起来了,该忘却的与不该忘却的都忘却了。直到五年后我辞职。那年,我三十岁。

我去事业单位报到的第一天,最先碰见的是一个高个子女孩,不穿高跟鞋的情况下也要比我高,长头发,长脸,两颗大门牙,爱笑。第二个见到的是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的涂着浓红浓红唇膏的女人,磕着瓜子,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有说有笑。第三个人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再后来进来一个发完报纸的黑小子。这个办公室里的全班人马基本上就到齐了。年轻人不怎么跟我说话,只是爱叨叨的浓红嘴唇的女人问我是来做什么的,说明来意之后,就是等待。我打量着这个小屋子,四张桌子,两个办公桌,两张电脑桌,两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个书柜,一套沙发,天花板两盏电棒,还有中央空调的出气孔,墙角排放着厚厚的几困报纸。这间办公室属于这个城市市委大楼负一楼,这个房间就是新单位,属于市文化和广播影视局下属的子公司的报社。报社位于市委大楼,而市广播影视局在另外的一条大街上,相隔三四公里,貌似根本不属于那里。报社是个赔钱的营生,听说有好几期的印刷费都还没付,原因是局里不肯拨款,报社广告费收入甚少,我感到一阵渺茫,前途昏暗无光。

报纸的主要内容包括时政新闻,新闻简讯,专题稿特刊,散文诗歌,房产信息,转让买卖,画面广告。头版基本上是市委市政府工作会议及其领导讲话的内容,开头一定是谁谁谁在什么会议上发表了重要讲话,谁谁谁强调等等。编辑他们的讲话稿,感觉自己好像离进入仕途不远了,跟市长市委书记挂钩了,沾边了,我要努力读几遍,深刻剖析领导讲话的内容,之所以要深刻剖析,是因为领导的讲话我看着像是文言文一般,不逐字逐词的理解,对于从来不接触领导讲话的人来说,实在是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后来我泄气了,领导讲话永远都是这几句话,永远都是会议,永远都是调研考察,好像写稿子也需要模板,只要把人名改了,地点和时间改了,来个初中的学生就可以当编辑当记者了。散文诗歌永远都是市文联某领导的文章,诗歌永远都得有个拉长音感叹的“啊”字。房产信息永远都是某某小区几室几厅,有意者价格面议,永远不告诉你大概什么价格,房屋出租转让永远都是因在家带小孩无人看店,忍痛转让。难道看报纸的都是傻子吗?我在想到底有没有人在看这个报纸呢?办公室高个子大门牙女孩永远都是在忙些什么,浓红嘴唇的女人永远都是在瞎叨叨,我这个新来的永远都是在别人编辑排版后来校对文稿的错别字,看看有没有打错的字和标点符号。天冷的时候,市委大楼的中央空调统一开放,黑皮沙发质量倒是不错,坐上去就会让人想躺上去睡一觉的感觉。跟领导在一个地方办公就是好,效果很好的中央空调,柔软的想让人睡觉的沙发,还有不用打卡的独立办公室,这工作真好。

报纸每周一发行,所以,每周的周二周三周四是无所事事,就像散养的小猫小狗,上网,看书,看报纸,喝茶,上厕所,浓红嘴唇的女人还是整天瞎叨叨,高个子女孩还是看起来总是在忙碌的样子,周五的时候,那个梳着大背头的老男人总编会来到办公室,莫名其妙的说一些可有可无的总结和计划,莫名其妙的发一通火,说一些同志们没有积极性的言论,算是批评与自我批评。接着,下一期报纸的内容就来了,从电视台传送最近的领导讲话,询问房产中介转让信息还要不要继续刊登,上网搜罗一下当下季节的生活小妙招,打开邮箱排版某位领导的诗歌散文,周六或者周日熬夜到凌晨一点多,校对完稿之后,发送印刷社印制,大背头男总编打个出租挨个送我们回去,自己最后一站到家。后来由每周一期改为两周一期,几个月后,由于局里不再下拨资金,印刷厂的印刷费不知道补齐了没有,报社从此关门大吉。随后,全体报社人员接下没效益的电视频道,经改版正式开通,从此,我便成为了一位电视工作者,直到辞职。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轮番更迭,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来来去去一年又一年。我感觉,我的日子到头了,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时不时绕道彩票店,做着白日梦,说起梦,我有时会想,我的那些梦想去哪里了,时间都去哪了。

我在拥挤的大街上,瞅着卖早餐的阿姨一如既往的忙碌着,看着附近的商铺换了一家又一家,卖音响设备的改成了休闲食品,理发店改成了照相馆,手机店改成了卖卤肉的,那个大超市还在十字路口,那个路口还是常堵,超市旁边的商业街路口,那个卖火烧夹凉粉的还在那里,路口对面的百货商场又要重新装修然后再招商引资,紧挨着的老体育场依旧是只开一个小门,老同志依旧是在玩门球,门球场地的小门口,依旧是卖旧书的老先生,一群奇怪发型的青少年依旧是三五成群的坐在跑道的护栏上撅着屁股玩手机看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沿着跑道护栏走上半圈,跑道上不管春夏秋冬日出日落都会有人走上一圈又一圈,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一群一群的女闺蜜们互相骂着自己的男人或者男朋友,护栏外边叼着烟卷的小伙子正在瞄准桌球上的目标,球杆捣向的方向是溜旱冰的小院子,夏天就会改造成儿童游泳池,声音永远会传到小院子的外边,小院子的门口是不平坦的篮球场,说它不平坦,只是因为篮球场地不是水泥不是橡胶,而是原汁原味的土地,五分钟不过尘土飞扬弥漫这个球场,观看的人也不会少。从东门进,从北门出,我在想年轻人的激情在这里,年轻人的娱乐也在这里,老年人的休闲在这里,老年人嘴里的家务事也在这里,这里有我能想到的一切,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在这里和伙计们打过篮球,没有捣过桌球,没有坐在护栏上被别人当成傻逼,跑道上倒是跑过那么几次,带着耳机,出汗了把眼镜往上推一推,再往鼻梁下滑,再往上推一推。有时候中午喝醉了酒,独自跑到体育场的某个角落,吐了之后,在某一块干净的水泥地上晕晕乎乎的坐上一会,有时候会坐上一下午不去上班,反正也没人管,反正还是会吐的。有时候会晃晃悠悠的走到这个老体育场的北门,我会特别小心的穿过马路到达对面的戏园子,酒劲还没过,到达对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最近的公共厕所尿上一泡,膀胱不再被压迫之后,我会沿着护城河一直走下去,看看绿绿的死水,伸手摸摸头顶的垂柳,打个嗝,接着走。一路上,我能看到高高的围墙,围墙上面架着电网,远远望去围墙的尽头就像战争时候修建的炮楼一样的建筑,站在三楼高度一样的炮楼里,我想周围一定看得清清楚楚,特别炮楼里边的狱警端着枪望向我的时候,我会不屑一顾的票上一眼,然后想象着自己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个叫做省第三监狱的地方,过不了多久,我会学着电视剧越狱里的情节,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之夭夭,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后来又想,这样不太现实,跑了之后,我会想我老婆的。那样的话,时间久了,老婆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别人又打我的孩子,我又该到哪里去找她们呢。她们或者我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我的心会碎的。酒醒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抬起头看看这个炮楼,好讨厌这个地方,打电话给同事问问下午有没有领导查岗,得知没有,随即拐进一家超市,买上全家人的馒头,蔬菜,猪肉。回家。

都说,家是可以停靠的港湾,港湾里有吃的,有喝的,有床睡,有电视看,有阳台晒太阳!在搬进这套房子之前,我和老婆租住在她单位棚户区的小区内,那时候,我在电视台上班,她在煤矿做岗前培训的工作。往更早的时候说,认识她的时候,我是在电视台上班的第二年的初冬,她在乡下的某大型煤矿分公司上班。

那时候,我喜欢在天冷的时候,脖子里围上一条黑白道道的围脖,风吹过来的时候,不至于把脸缩到衣服的领子里躲避寒冷,外边穿一件紧身的黑色皮革皮衣,下身穿深颜色的牛仔裤配上褐色的休闲皮鞋,可是所有的衣帽套在168的身材上,怎么也显示不出风度翩翩的样子。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这个城市繁华的十字路口,远远的走过来,头上扎起高高紧紧的发束,瘦瘦的脸型,大眼睛大鼻子,左右各一支大耳环挂在耳朵上,感受不出来她的耳朵能够承受多大的重量,只不过这样看起来整个人成熟许多,一件中长款褐色皮衣,脖子里深花色丝巾,黑色打底裤,不算高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瘦高,细气,精明能干。

冬天的白天时间很短,下班的晚高峰,总是把窄小的县城道路挤得一动不动,不论是车,还是人,路两边的商铺还是灯火通明,只不过没几家有顾客,焦急的等待下班的店员呆呆的看着橱窗外的人来人往,若有所思,若有所盼。和她并肩走过两个路口,进入一家人气超好的火锅店内,店老板娘大声的招呼,挑了靠墙的四人座的座位示意我们坐下。通常情况下,吃火锅之前要等待一段时间的,等待着店员准备的菜品和锅底。另一个通常情况下,就是相亲的双方第一次坐在一起的时候,都相对有些拘谨,或者都有一些保留,不管怎样,都还是要保持微笑,偶尔的瞟对方一眼,看看对方的相貌,表情,感受对方的态度,估摸着对方在想些什么。听人说,不能一直盯着女方看个没完没了,要不,会显得很不自在,于是,手里边就得找些事情做。我问她喝点什么,之后,招呼店员来上一大瓶可乐,手里忙着先帮她打开保鲜膜包裹着的餐具,这时候,我才感觉到一大帮人聚餐的时候每人面前一套餐具如此复杂的好处,比如说,一套餐具会有盘子,碟子,筷子,小碗,小杯子,另加一只酒杯。所有的餐具摆满整个眼前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两只胳膊可以放的地方了。但是在此时此刻,为了摆脱尴尬或者不知道怎么说开场白的时候,餐具就是最好的衬托,打开餐具,当然是先帮她打开,这样显得礼貌一些,利用这时手忙的时候,脑子也要开始忙起来,表情也要忙起来。比如,有些人会没话找些话,“现在的人吃饭就是麻烦,吃个饭拿这么多餐具,我就喜欢简简单单,一个碗,一双筷子,一只杯子,不碍事,该吃吃该喝喝,不像在大场合,喝水有喝水的杯子,喝酒有喝酒的杯子,盛汤有盛汤的碗等等,吃个饭就不消停,你觉得是分的清楚点好,还是简简单单点好呢?”。接着,这话题就开始了,不管对方怎么回答,顺着来就行,她说喜欢简简单单,那我们就顺着简简单单这道,使劲夸简简单单的好处,她要是说分清楚点,我们就使劲说分清楚点的条条框框,总之,不能干坐着,得找话聊,但是这话,还不能随便聊,说的多了,对方会觉得你是话唠,有吹牛的嫌疑,话说少了,对方可能觉得你心里藏着呢,该说的不说,总是小心翼翼的,不真实。所以,恰到好处的分寸得把握好,不紧不慢不着急,不抢话不打断最好。第一印象最好。

这一家是一家干锅店,也就是说,顾客进门之后,等着聊着,喝着茶,端上来的锅是直接做好的大鱼大肉,是干炒的那种,里边掺杂着各种作料比如最常见的大茴香,香叶等显而易见的暴露在干炒肉中间,揭开锅盖,一股作料加肉的浓香顿时满足食欲。互相谦让之后,慢慢开吃起来,如果没话说,就夸这大餐好吃,什么颜色啦,味道啦,作料搭配啦,肉块切得形状大小啦,随便夸,好一顿夸之后,这气氛就来了,接着正事就来了,要仔细观察对方,大眼睛还是小眼睛,是笑起来好看,还是平静的时候更招人喜欢,是仰天大笑还是手背挡着嘴巴格格的笑。在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是她最真实的表现,是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还是含蓄温婉尔雅的姑娘,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点,比如你觉得她在今后的生活中,是电视剧潜伏中的翠平,还是你心目中的奥黛丽赫本。虽然一次见面不能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但是又有多少人不是在婚姻的生活当中磨合和培养起来的呢,比如,脾气,性格,感情甚至整个灵魂。是否能从翠平成长为奥黛丽赫本,还是从奥黛丽赫本转换成翠平?任何人都不能果断的给出答案。或者说长的像奥黛丽赫本内心如翠平,或者长的像翠平内心如奥黛丽赫本,其实我们知道,又有多少个女人在我们心中能够永远是奥黛丽赫本呢,我相信有,在我们众多的评判标准当中,在能好上一百年的婚姻当中,又有多少个奥黛丽赫本能够抵得过“老婆“这一伟大的词呢?显然,坐在我对面笑的女人,显然不是奥黛丽赫本,也不是翠平,只是不久以后,她成了我的老婆。那一年我26岁,她29岁。领结婚证的那一天12月19号,如果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非要添上好的寓意的话,我理解为1219,要爱,要久。我们一起发誓,要互相理解,互相宽容,互相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要对对方的父母好,不让他们受委屈。

在以后的很长很长的日子里,我以为我的爱情区别于其他人不会因为日子里的点点滴滴而斤斤计较。我走在大街上擦身而过的女人都没有她漂亮,我上班的时候,总是感觉下一个电话就是她打来的,我带她回老家去面见我的父母,连老院子里的小灰狗都禁不住的摇尾巴,在我和她的脚边转上一圈又一圈,小灰狗都知道,她是我们家的人了。

那年冬天的乡下小院落分外有味道,对着大门口的角落里种着一棵桐树,树叶早已掉落,下午的太阳有些暖意,光芒穿过桐树树枝的间隙懒散的洒在院落里,我们相互依偎着坐在房檐下,阳光刚好照在我们的身上,暖意浓浓,好一番暖洋洋的浪漫,小灰狗就拴在桐树的旁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看着它,它看着我们,我俩商量说,我们就这样看着它,看它能看我俩多久,谁先憋不住笑,谁就输,我说好。我们就这样和小灰狗目目相对。小灰狗就这样看着我们,眼睛瞪得好圆好圆,连尾巴都不摇摆了,盯着,一直盯着,太阳从桐树的树枝换了一个缝隙,照在我们的脸庞,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太阳,噗嗤一声笑出生来,我看看她,她也看看我,我们在看看狗狗,狗狗摇着尾巴,伸着舌头,蹲坐着向我们示意,我们知道不是它赢了,而是我们输了,输在了我们温馨的画面,输在了我们幸福的内心上,输在了我们恋爱的年纪里。

后来的后来,我听我妈说,我妈问我爸,儿媳妇怎么样,我爸说,只顾着说话吃饭,没敢仔细看,我妈说,瞧你那点出息!!!从小家里客人少,所以,我爸也不怎么会招待客人。到现在我也没有跟着爸爸学会怎么招待客人,我在想,如果当年我爸爸要是开卡车坚持到现在,家里也许会富裕一点,气场也会更足些,我也应该会更自信一点,不知道当年是什么原因,爸爸回到家之后,就再也没出过远门,庄稼地里锄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真的很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起码从年轻小伙子变成了再无雄心大志的老头,我爸脾气不好,挺倔的,不知道变通,自从我进入到该承受家庭责任的时候,我才能逐渐理解是什么让父亲变得很多时候都是不可理解的。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十足的干劲,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可是忽然有一天做了某个决定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了,我至今还记得,很多年以前爸爸说,我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也能去外边闯荡一番,至少不会像这些年一样辛苦劳累!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我也在想,即使不出去到外边闯荡一番,最起码敢想敢干用短时间的苦累换来长久的安宁和幸福,也是可以的,总比一辈子辛苦好些。所以,想想这些,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以入睡,总在想着,我能做些什么用来改变现状,即使几年后从电视台辞职,爸爸这些话也是影响我的最主要的因素。所以,有了女朋友,即使后来结婚了,当上父亲了,改变家庭现状的想法,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有人说而立之年要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虽然我不赞同,成家和立业本没有前后顺序,可是这日子过着过着就成家了,业还是没有立。他们都说,人嘛,在活了一年又一年之后,总要办几件大事的,比如,结婚,生子,有个房子得以归家,但总的说来,还缺少一样,经济来源,往大了说,永久的事业!冯唐说,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生日蛋糕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插蜡烛了,可总感觉自己还年轻。我要是说我也不年轻了,这家伙估计要骂我装逼,矫情,赶紧滚得远远的。不过,他应该不会知道吧,他凭什么会知道听说我呢?这家伙国航都飞了二三百万公里了!

自从带她回老家见过爸妈之后,这关系也就基本上定了下来了,但是我记不清楚,领结婚证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反正挺快,那年的12月19号那天,她就是我的人了!在她所在的煤矿效益垮掉之前,她一直坚持下午下班坐班车回到城里,早上天不亮,连早餐都没得买的时候,提前站在某一个路口等待班车的到来,坐在靠车窗的座位向我挥手,不过也挺快,一个小时,天亮的时候,也就到站了,洗个脸,单位宿舍躺上半个小时眯一会,楼下开始沸腾时,上班时间也就到了。单位宿舍是一个有暖气,有空调的单间,电免费,水公用,公共澡堂子,厕所公用,周末,我去看她。

去她工作的地方要坐中巴车一个小时,经过梁北镇,张得乡,鸿畅镇到达神垕镇,神垕镇是钧瓷之都,盛产钧瓷。走在街上,除了满是煤灰之外,就是满街的瓶瓶罐罐,他们说这叫艺术品。我不懂。

镇口有个牌坊,上面写着神垕镇,字的周围是看不懂的图案,意有钧瓷之意。中巴车到达牌坊之后在经过约一公里的地方下车。正常情况下,这个地方会有很多人下车,从车上走下来,车屁股荡起的尘土消散之后,才分明看清,这是一个三叉路口,右拐进入镇中心,左拐是环山公路,绕过环山公路能进入到镇子的西边,这个地方算是东边,三岔路口处左拐得先跨过一座小小的破旧的石桥,过了石桥再左拐沿着山脚走上200米,有一个很大的煤场,足够库存上万吨,紧挨着煤场顺着又长又陡的坡道上去,有一个大门口上写着公司的名字,门口朝南,进入门口又是一个又陡又长的坡道,煤矿嘛,山自然要多些。在陡峭的山坡中间左边有几栋楼房,宿舍就在这个楼上,破旧的楼房到处贴着安全生产的挂图,栏杆倒是刚涂过漆,走到尽头的第二间,是她的房间。掀开门帘,门吱一下打开,十几平方的小屋内,一应俱全,两张上下铺的床合并在一起,上铺放行李,下铺休息,电视,冰箱,暖气,空调,衣柜,电磁炉,各种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说来,也挺简单,她说,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吃喝拉撒一件不少,除了吃饭是个麻烦事天天做之外,其他的都简单的多,下了班,整个小天地都变得轻松许多,闺蜜会过来瞎聊到很晚,一块打牌,吃着零食,聊着各种女人的话题,有时候,听到楼下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就知道又要出去消费了,回来会大兜小兜的摆的满屋子都是,嘴里说着钱又花光了,下次再也不花钱了,可是,只要楼下扯着嗓子喊上一句,拿着钱包背着包只听得门“哐”的一声,整个楼都是颤的,再一看,人就没了影了,回来之后,还是大兜小兜,嘴里顺便嘟囔着下次再也不乱花钱了。想想也是,有几个年轻人会经得住花钱的欲望呢,特别是在玩得来的闺蜜的引诱下,还总是振振有词,不好意思拒绝,抹不开面子之类的,总的来说所有的理由都可以算不上理由,只不过是自己的自制力不够坚定而已。人都喜欢热闹,都喜欢有个伴,不管是夫妻,还是闺蜜,总比一个人宅在屋里要能耗时间,人多的时候时间过的好快,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怎么过都显得慢。时间都去哪里了?其实,年轻的时候时间都耗在逛街,聊天,吃饭,喝酒等等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上了。要是问起来,你的理想去哪里了,普遍的回答都是,整天就忙着赚钱了,钱还不够花呢,哪还有理想呢。于是,所有好多年前想过的愿望都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接一个的没能实现,只有在喝酒瞎聊的时候感叹老了老了。

能在众多公司员工人群里抢到一间单人房还真是要碰到狗屎运才行。本来两个人住一间,她说,另外一个人不知什么原因两年了一直没来,公司不会开除是因为内部人为操作,办个手续请吃个饭,给点好处,一年半载的不来上班的,不在话下,事情都好办。于是,这间房子,也就完全属于她一个人了,所以,我才能在周末的时候,没有任何顾虑的跟她享受二人世界,要不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她上班,我就要躲在小树林里凉快了,要是她上班,我就直愣愣的坐在她身边,总归是不自在。有了自己的房间,事情就好办多了,她忙的时候,我就独自待在小屋里,看看电视,找点零食消磨时光,到吃饭的时候,看屋里有什么,我就试着做一些,好吃不好吃是另一回事,但是整个人忙活起来,那就不一样了,进屋看见饭做好了,自然是好一顿猛夸,不是做不做饭的问题,是心里有没有的问题,感情,自然就近了许多。我几乎没有做饭的经历,就算做过饭也是自己瞎琢磨,她自然比我做的好。我不喜欢吃肉,她却是偏爱吃肉,原因是从小就爱吃肉,她爹是杀猪的,每年春节,都会从她爹哪里带来猪身上各个部位的肉,我到现在也分不清什么是里脊肉,前腿或者后腿肉,反正是肉吧。从做饭上看得出,她勤快,心里有了,马上就去做,爱吃,自然是能想象得到的。只不过,切菜的时候菜刀切下去的朝向我始终认为我的对,她的错。切土豆片,她的做法是,左手拱起来,按着土豆,右手拿刀往下偏左的左手手指的方向切下去,我认为切向手指的方向切下去,岂不是越往下切越靠近手指头,越危险,如果向相反的方向把刀刃往外撇一点,切下去会偏离左手手指远一点,会更安全一点。这一点,她一直坚持她对,而且绝不会改,至今未改,有时候我在想,难道是我错了?不会。

我做事情可能不注重完美,或者爱凑合,差不多之类的。也许是工作的原因,自从从报社转到电视台工作之后,做事就有点得过且过了,也许是整个环境的事,电视台拍摄的素材需要剪辑,但是剪辑少上一两帧两三帧无关痛痒,所以经常是差不多就把视频合成为成品了,没人能看的出来,也没人关注这些。后来慢慢意识到的时候,感觉事情越来越严重。其他事情也会凑合,感觉整个人的觉悟和思想观念都在一点点的变化。有时候强迫自己完美点,要求到更好,也就能做到更好,不是不能,只是不用心,我这样看待自己,没有动力,因为薪资太少,涨工资太难,身边同事几乎都抱着这样的心里,所以后来,越来越觉得我不适合这里,思想慢慢的开始抛锚。

在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慢慢觉得,她挺注重把事情做的完美,“因为别人看得见的”,她总这样说。她工作的时候,我看见的极少,就在这个小屋里,比如,洗衣服要摆出来好多大红盆,没洗的衣服放在一个盆里,洗过一遍的放在一个盆子里,用清水涮过的放在一个盆子里,用清水涮过第二遍的又有一个盆子,甩干的又一个盆子,整个十几平方的小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在麻烦。完美不在盆多,一定要在清水里甩个七八遍,保证一点洗衣粉泡沫都看不见,我说不至于,三遍足矣,太阳下晒干了,还有洗衣粉的清香呢,她说不,洗,就要洗干净。有时候会到楼下空旷的水泥地上,摆上几个大红盆,有一根很长的水管从一楼的水房里扯出来,这根水管是一年四季都在这里放着,方便使用。水量大,一大盆水几秒钟就会放满,所以,慢慢的这里的人们也就不那么珍惜水资源,洗了好几遍的衣服,随便在清水里涮一下,就换清水,不用担心会没水,有时候几个女人一起,洗着衣服,嚷嚷着身边玩水的孩子,有说有笑,很有生活的味道。有时候,我也会帮她把好几个大盆和一堆的衣服搬到楼下,跑进水房把总开关打开,再把水管这头拧开,往大盆里放水,有几个小媳妇大老远的喊道,“呦,挺勤快啊!”我只是笑笑,有时候谦虚的回一句,心里想着,这娘们长得真丑,嘴倒是不小。她跟我说过几个常见到的人的名字,至今我也没记住,如今,连长相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走到路上,谁还知道谁是谁呢?现在的人们大概都是这样吧,等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在各自忙活的日子里,曾经熟悉的面孔恐怕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经历,在某个地点,某段时间里见过,而已!所以,我想这些人大概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匆匆来,匆匆去,否则,我不会不记得!不是因为通过她认识的,也包括在我自己的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们,或许不经意间会再次出现,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现,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记不起他们来了,不过,也好,只记得新人笑,不再记得旧人哭,生活毕竟是一直向前走的,我们会遇见越来越多的新人,也会忘记越来越多的旧人,可是有些故事略微还记得,所以,我们这些人会把之前的旧事搬出来,当做对新故事的总结和教训,往往如此,人也如此!

一个人在小屋里无聊的时候,我也会走出来溜达溜达,在她们这么大的矿区随便走走。在这栋宿舍楼的两边分别是两条路,同样都是又高又陡又长,宿舍楼西边那条没有生活区,晚上的时候,女人会领着小孩在这里吹吹夏天的风,不过道路两旁到处都是野草丛生,得穿上长袖,带上驱蚊水,孩子的嬉戏声瞬间觉得生活还挺好,有小孩子在身边转来转去,操心不少,倒也幸福不少。小媳妇们一边吆喝着孩子们注意安全,一边嘴里谈着自己的男人所有的对与不对,一边呲牙咧嘴的有说有笑,真是一群口是心非,轻易善变的动物。说到这些话题的时候,我会轻轻地挪到一定距离的地方,不见不烦不参与,置身事外,让她们骂吧,我估计她早晚也会在她们面前说我的一切的好与坏吧,能少听就少听吧,反正逃不掉。下楼右拐进入到正对着大门口的那个陡坡,往下看,大门口是时不时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从外边购物回来,看门的保安会热情的打招呼,向上看,一边是后排的几栋宿舍楼,一边是几个小商店,商店里卖的东西倒是不多,不过烟酒,能晚上填饱肚子的泡面香肠而已,还有就是小孩子喜好的辣条棒棒糖之类,小窗户,略显杂乱,随便堆放也能看得出是分过类的。坡道的最顶端是一堵墙,记得之前是一句标语,后来换做一副巨大的远山的图画,意境高远,层次上升不少。墙的左边开了一个小门,从小门穿梭过狭窄的小山路,上去便是后山,山上有一家可以经营多人聚餐的餐馆,偶尔随她和她的同事去过几次。餐馆当然是矿上领导熟人开办的。墙的右边是矿上的大食堂,食堂分很多窗口,早餐中餐晚餐都有,要刷卡的,价格倒也不贵,单身的矿工是常来的,夫妻职工偶尔也会偷懒不做饭,来买点带回去。我和她都不想做饭的时候,也会来,简单的饭菜,凑合一顿,继续窝在小屋里,这二人世界也还算清闲。

偶尔她会喊我和她们同事一块聚餐认识认识。“煤矿工人,没啥需求,晚饭后弄点小酒喝喝,这是常事“他们说。每个人都很热情,也很客气。科长姓周,五十岁上下的偏分硬头发黑脸小个子的笑面虎,他的笑总是笑里藏刀,永远都保持乐呵呵的状态,笑的让人不自然,不舒服,宁愿避而远之的感觉,让我心生敬意的是每次我喝不了酒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耍大牌,依然乐呵呵的无所谓的状态,散场之后肯定会有些许的不满意,但起码面上过的去,我心里对于这个人最起码没有恶意,只是不愿意深交而已。我在猜想,他的这些举动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他们系统的人,而使他不便多说,仅此而已?或许他比我大二十多岁,经历颇多胸有城府不计较?也许吧?只不过对于我来说只不过不是同路人,不愿深交,不相为谋。这样说,不算坏话,同事一场有忙会帮,有饭一起吃,有酒会叫上一块喝,够意思,矿上印象最深的人,大概就是这位了!

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系统的事情是多少要听到些的,但酒是肯定要喝的,我酒量不行,酒精过敏,就啤酒而言一杯或者一瓶,或者几瓶之后,我的脸部颜色的变化是最好的见证,整个面部就像抹上了一抹桃红的护肤品,走路不稳,说话结巴,笑也笑不出来,脸部僵硬。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没喝痛快。时间长了,知道煤矿工人的酒量如何之后,便有所收敛不至于最后丢人的总是我。跟他们接触最多的就是酒桌之上,除了吃饭喝酒,还是吃饭喝酒,可我总觉得,我融入不到他们的快乐之中,“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大概就是我吧。只是碍于她的面子,该不说的也就不说,该不抬杠的不抬杠,该不坚持的不坚持,为好。所以话自然就少了许多。或者干脆不说。工作在不同的系统当中,环境氛围不同,人们沟通的方式,生活习性,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有所不同,不过,世间万物万事,万变不离其宗,只是不属于这里,还没习惯他们的套路而已,莫怪!

从后山的餐馆喝完酒,晃晃悠悠顺着陡峭崎岖的小道穿过那个巨幅远山图旁边的小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虽然路灯发出的亮光还可以看清道路,只是又高又陡的大坡道还是要格外小心的,一不小心脚崴了,连人和手里打包的剩菜会一起滚下去,那样可就不好了,伤痛不说,最怕的是他们这里的风言风语,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我可丢不起这人。虽然拉拉扯扯互相说着酒后谁也不当回事的醉话,可是看得出来,还都挺高兴。终于该回去的都回去了,我和她搀扶着晃晃悠悠上了楼,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屋。这时候的小屋,我才能充分感觉到分外的放松。

好安静,冬天的时候从寒冷的路上回到开着免费暖气的屋子,真是幸福。夏天的时候满身都是汗味的酒后,回到免费空调的小屋子,瞬间就回到了世外桃源一样,冰箱里有冰淇淋,或者拿出一根黄瓜咬上一口,瞬间就爽歪歪了。总在这个时候,都能听到她深刻的唠叨:不能喝就不要喝,但是要给人家面子的,酒杯里是不能剩酒的,人家一饮而尽,你就得跟着干了。要不然人家会觉得,你不给人家面子,有领导在,你也得给我面子不是。要不然我今后还咋在单位混呢?这几句简单的话,我还是能理解的,她说不能喝就不要喝,我就想,我不能喝,那就不喝吧,不喝好像不可能啊,都是酒疯子,喝了第一口之后别想再拒绝,所以一开始就不要喝,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不能喝,是她说要意思意思给点面子的,这面子给了不要紧,以后的以后凡是喝酒不喝不行,不喝醉不行,所以这句不能喝酒不要喝的话,我总感觉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在多人的场合破了不喝酒的戒了,还能不喝点,不喝多点还不能少喝点,既然能少喝点,看来还是能多喝点的,所以这句话纯属放屁。面子倒是给了,可是喝起来不到欲醉欲死的状态谁也不会放过你。“酒杯里是不能剩酒的,人家一饮而尽,你就得跟着干了”。对于酒桌上的规矩,我知之甚少,酒剩与不剩那要看情况,都在耍赖的时候,能剩还是要剩一点的,意思是说一口喝不完可以分多口慢慢喝,万一为了一点面子,一杯酒下肚呛在气管或者肺里当场暴毙,那就不值当了。别人一饮而尽,我为什么非要跟着大吼一声“干!“?把我灌死在酒桌上,我还要为了这一点所谓的面子吗?屁话。如果有些人不理解我,只是为了一味的干!干!干!那这朋友我宁愿不交,理解我的,这就可以适可而止,这关系不用说就会近了许多,不理解我的,又何必呢?我是个实在人,免不了得罪人,可是,脾气上来了,哪能控制得了呢?所以,女人的话,要深思熟虑再回答,再反驳,否则的话,碰见个硬茬的老婆,那恐怕这一觉是睡不好了。 

另一种聚餐,就是别有一番景象了。打个电话喊一圈,人就到齐了。十几平方的小屋子,一张可以开合的方桌,摆上五六个菜,来上五六个人,一群女人好几台戏,也夹杂个别男观众。这一群是她的闺蜜。这群人,哦,这群女人,五花八门啥样的都有,个子高的,个子低的,眼睛大的,眼睛小的,屁股大的,屁股小的,如果非要说个共同点的话那就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还有,都不是善茬,都有女人的小心思,都有女人的小心眼,都有女人的小心机。我很受教。

一盘凉拌黄瓜,一个精明的小个子女人,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大个子大眼珠子的女人,一盘鱼香肉丝,一个小眼睛大屁股女人,一盘红烧肉,一个高个子细长眼睛的女人,一盘烧腐竹,一个爱矫情的领导千金,还有我老婆。还有一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小眼儿迷男人,那就是我。面对一群女人,我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我浑身不自在。凉拌黄瓜小女人是个精明的女人,所有这几个都比不过,你说一句话,她马上能猜到你下一句话大概要说什么,或者说,说出来一个问题,不管她是在当场或者在结束之后总会想出对应的招数,她会死死记着这个事,走出这个门,她会马上着手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总是保持着外漏两颗大门牙爽朗里戴着血丝的笑。西红柿炒鸡蛋大眼珠子的女人,身材高而且还很壮实,不过屁股不大,所以总体看起来不怎么讨厌,比不过大街上满是吐沫星子的那般避而远之的大屁股胖女人,如果屁股过大,比如一屁股能坐死一只猫,实在太彪悍,女人太彪悍实在不是件值得拿出台面的事,所以,这个大个子小屁股女人还算温柔,都说大屁股能生孩子,这可有了最好的佐证。这几位都生了小千金,唯独这个大个子小屁股女人生了两个儿子,在我看来,大屁股能生儿子这句话,真该改改了,毕竟没有科学依据,可能是古代的接生婆爱八卦吧。鱼香肉丝小眼睛大屁股女人,可真是叽叽喳喳的小媳妇类型,虽然大大咧咧,叽叽喳喳,但是还是给人容易接近的好印象,不会让人一看遥不可及够不着的那种,心底倒是善良,要不然也不会在后来的某段时间里因为压力大而抑郁吧,坏人怎么可能抑郁呢,那种没心没肺应该轮不到她,她小闺女倒是挺逗,让她叫我老婆姨姨,她倒是直呼其名。这位小眼睛大屁股的小媳妇在她们中间有段流传的话说的好,跟她婆婆争吵,第一句话是这样,“妈,如果我说错话了,先给你说声对不起”然后叽叽喳喳天就翻过来了。红烧肉细眼睛女人相比之下倒不是叽叽喳喳,相比之下笑容不是很多,往往让人感觉有点严肃,有点傲,可能不准确,有点认真?或许吧。爱矫情的千金可能不会做烧腐竹,我只是没看准这烧腐竹是不是她做的,貌似不是,我觉得她跟做饭好像没有渊源,估计不爱做饭,我琢磨着也不是做饭的料,或许就凭这些说她矫情也许扯不上关系,但能看出懒一点还是真的,恩,的确!剩下的就是我老婆了,这样描述她,大眼珠子大屁股,可是这大屁股在这即将到来的七年止痒的婚姻里,还是给我生了个大胖闺女,这听上去还别扭,怎么不是大胖小子呢?不过,我的大胖闺女倒是真聪明,小眼睛随我,聪明劲随我老婆,为何小眼睛却随了我呢?我在想,闺女随我,大概是跟我比较亲吧。我一直这么认为。

在我和她认识的最初的一年里,我们就是这样来往于她的煤矿和我们在县城租住的小屋之间。小屋是煤矿统一建设的棚户区,全部是二室一厅小单元房,65或75平方三口之家刚刚好。当时租住这个房子是以防万一有个客人什么的,租个两室的,结果是到搬离这个房子,另一间空房子一直空着,看来考虑过多了。房子租住在六楼,最顶层,没有电梯,所以爬楼梯变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后来我在一次登山比赛前做赛前准备有了大的用途。那一段时间里,六楼的楼梯全部都是用小跑的,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每天不记得多少次,从不觉得厌烦,只不过是,比赛完连名次都没上,更别说高额的奖金,所以后来越来越觉得心烦,看见楼梯心里就堵得慌,特别是到了夏天,在小区内散散步都是浑身大汗,更不想跑楼梯了,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拿上凉席跑到房顶上,凉席也抵不住晒了一天的房顶,躺上去后背都是烤的慌,还好有些凉风吹来,仰着脸看着寥寥几颗不亮的星星,听着楼下疯跑的孩子,她摸着肚皮,轻轻的跟将要出生的孩子说话,而我就这么听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蚊子慢慢的多了起来,她不耐烦的嘟囔起来,“新房啥时候交房啊?”,狠死这该死的蚊子了。

在新房交房之前,我们一直租住在这个房子,由于是单位统一的棚户区,所以,会有很多同事都住在这一小区,每天下班下了班车,都有同事迎面走来,大个子小屁股的闺蜜也住着这个小区,所以,在她怀孕的日子里,这闺蜜就成了来串门的常客。有时候,我会陪着她扛着大肚子到闺蜜家蹭饭,她的大儿子窜来窜去也挺热闹。还是这没有电梯的六楼是最大的问题,扛着大肚子走上去要休息两三次,够累。还好点的是,在孩子出生之前属于我们的两人世界,当然,这两人世界有安静的时候,有无聊的时候,有争吵的时候,也有生气无话可说的时候。好几年过去了,现在想想都是些可有可无缘由,或者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端的就吵起架生气来,也许就像电视剧里边说的,怀孕期间女人生理和心理的变化引起的情绪波动而已。我们两个人,都是脾气大的人,我是闷葫芦,她是钻牛角尖的人,所以当吵架的时候,我总是避免一直吵下去,而她刚好相反,非要追究个对与错,我想躲都躲不了,我跑到阳台,她追到阳台,我跑到房顶,她扛着肚子追到房顶,不管是我的对与错,道歉的总是我,我道歉了她也不愿意,说我急于认错,不够诚恳,我几乎要发疯了。我只记得吵了好多次,从楼下散步吵到楼梯,从楼梯吵到开门进屋,从屋里吵到房顶再从房顶吵到下楼进屋里,她门反锁,我就要睡客厅了,女人惹不起,老婆更惹不起。吵架之后闺蜜是她最好的朋友,恨不得闺蜜跟她合二为一,用两个人的力量对我施压,让我完全屈服。闺蜜对于她们来说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最要命的是她的闺蜜总觉得她说的是对的,然后转过身劈头盖脸一顿狂轰乱炸,我还得笑眯眯老老实实应到“是”,“是”,“是”。闺蜜,我理解为闺房中的秘密,闺蜜这个词不知道来源与出处,是谁发明的?用闺蜜这个词来形容无话不说的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贴切,特别是年轻的处于感情敏感期的已婚女人。

伤心的男人却不像女人这么幸运,没有闺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哥们打个电话,哥们还在忙,要不然就是老婆管着,于是,独自忧伤的流浪在大街上,抽上一支烟,然后一支接一支,走到夜深人静的街上,看见还没收摊的小吃摊,要上一碗便宜的面,来上一瓶啤酒,独自悲伤,默默流泪。看着街上稀松的路人和呼啸而过的大货车,我在想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呢?这些辛苦的男人们,在夜深的时候依旧忙碌在城市的最中央。吃上两口面,喝上一大口,抬头望望周围的一切,问问老板,“这么晚了,该回家了”。老板笑笑说,“就回,就回”。我跟老板轻轻地交谈,“干嘛这么拼啊”。他说,也不算是拼吧,只是习惯性失眠,每天出门回家,再出门再回家,毫无新意,毫无生机,想想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吧,既然无事,索性找点事干,都这把年纪了,没了年轻时的冲劲,过一天还得是一天,贴补家用吧“。说话时平静中不带一丝愤世嫉俗,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能把生活中的一切不快说的这么轻松,我怕我自己应该做不到吧。生活中本没有什么大事,吃喝拉撒柴米油盐天天少不了,我相信每个人都想保持内心的一份清净,可是生活并不是一个人过,是两个人相互的拼凑和搭档,少了谁日子还是得过,可是日子过久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另外一个人,因为已经不能少了她或者他,少了她或者他,就少了个伴儿,这日子就没有味儿了。

老婆在怀孕的时候,稍微发胖了,不过也好,发胖了好看些,皮肤更光滑圆润些。老婆随她妈妈。她妈妈随她外婆,特别是眼角的鱼尾纹,沟壑相当深相当粗,所以老婆看起来成熟许多,我们俩站在一起有人说年龄差别好大。老婆大我三岁,可她看起来偏成熟,我看起来偏嫩,所以有人说我们走在一起看起来相差六岁以上。老话说,女儿随父亲,儿子随母亲,可在她们家,她外婆把很深的鱼尾纹传给她妈妈,她妈妈再把这很深的鱼尾纹的基因传给她,所以一代传一代。我想,走在一起让我们的年龄看起来差别不大些,总之,还是喜欢她胖乎乎的样子,不喜欢她瘦高挑的样子,可能在一起时间长了,太过于熟悉,反而觉得胖起来比刚认识她的时候要好看些,胖起来的时候脸蛋光滑圆润在我看来自然些。其实,我最想改变的,倒不是她的面貌的变化,如果她不那么强势,不那么倔强,我会更加认为她是一位相当好的老婆,相当好指的是,为人大方,下得厨房,做事情严谨认真。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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