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7月,我考上了市里的一所中专学校,父亲显得特别开心,从领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起,他就为我开始忙起了上学的准备工作。父亲去粮食局帮我办理“农转非”手续,去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忙完这些,父亲就和母亲商量,我去上学的城市冬天寒冷,要去称十几斤棉花弹两床厚实的棉被,铺的盖得各一床;还要添置两套洗衣服,去大城市念书,不照在县城,穿得太随便,怕被老师同学瞧不起。母亲去赶场,给我买回了一些生活用品,零零碎碎的。父亲说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得找个地方放起来。家里是有口木箱子,样式老旧不说,还挺笨重,表面的油漆早已脱落,看上去老气横秋的。父亲说孩子考上学校不容易,千万不能省钱,就去买口皮箱装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父亲去了趟县城,花了120块钱,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皮箱。那是我喜欢的红色,皮箱看上去鲜鲜亮亮的,喜气洋洋的,让人心里暖暖和和的。用手一摸,皮箱柔柔软软的,提在手里,轻轻巧巧。皮箱还有一个锁扣,一上锁,就是一个秘密的世界。 到学校后,我把床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用一张厚纸皮铺在地上,再把红皮箱放在上面。红皮箱里锁着笔记本、锁着父亲写的家书、锁着一叠粮票。每天放学后,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哗哗啦啦地从床底下拉出皮箱,打开皮箱取粮票,又急急忙忙地跑去饭堂。皮箱里还锁着影集,不上自习的夜晚,我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宿舍,打开皮箱,翻出影集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幸福而甜蜜的,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让我回想起了单纯的中学时光,想起了朝夕相处的同学,想起了可敬可亲的老师。看完影集,我又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皮箱锁起来。我还一句一句读者父亲写的家书,仿佛看到父亲站在眼前,语重心长地教导我好好读书,我仿佛听到了母亲那温软的叮咛:在外别着凉感冒,要记得添加衣服。 皮箱是我的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它默默地陪着我走过那些难忘的求学时光,默默地为我守着一个个心底的秘密。每隔两个月,我就把皮箱洗刷一遍,它就像换上了新衣服,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光鲜,一点也没有改变模样。有些同学喜欢在宿舍里玩扑克,里面没有凳子,他们就把自己的皮箱搬出来,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面。我就笑他们,皮箱那么柔弱,你们就那么忍心压在上面。那些家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就一个破皮箱吗,坏了就扔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毕业后,宿舍里的兄弟们觉得皮箱笨重,带回家麻烦,他们就把自己的皮箱扔掉了。我舍不得扔掉,用水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把几年的思念和秘密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进里面,用锁锁得严严实实的,扛着它念念不舍地离开老师同学…… 那以后的日子,有空时我喜欢打开皮箱,在里面翻找着那些从指尖流逝掉的中专时光,心里头软软的暖暖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