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上世纪五十年代生活经历的人,都会对一种食物——红薯印象特别深,我也是,胃里往外泛酸水那滋味儿是我生活中最深的印记,不管你怎么粗粮细做,都免不了那种感受,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家里只有那一种东西可以裹腹。我记得非常清楚的一天三顿饭的食材如果没有红薯,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早起,红薯米汤,下饭菜是辣菜(秋末用香椿叶、老茄子、辣椒、韮菜花、盐和在一起在石碾上碾成糊状存在陶罐里可以吃一年都不会馊的那种腌菜),有馍的时候,要么是鲜红薯擦碎了加些调料蒸出来的窝窝头,要么就是红薯面烙的琏有苦味儿的饼,年成好时外面会包一层可以看见红薯面艳色的白面,全麦面的油烙馍是专门让工作员吃的,这一顿吃不完留下顿,不是父母不让我们吃,是麦子面太少了。中午饭是面,也是红薯面做的,有时母亲扞,有时蒸成窝头压成饸饹吃,有葱花也有油,我记得当时每年生产队好的情况下每人可以分到三斤油。晚饭一般是蒸红薯,汤是米汤,当时谷子产量低,小米也不可以尚开吃的,多数家庭都一样,大家蹴在一起边吃边聊时,你可以看见我碗里的月亮,我也可以看见你碗里的月亮。那时候多数人家里都会喂一到两头猪,涮锅涮碗水,还有不好的和小的红薯、不好的红薯叶、甚至红薯的藤蔓都是猪饲料,由于猪吃的不好,一年半到两年出栏的很正常,然后拉正供销社,一百多斤的,两百多斤的正常,三百多斤的有,不多,能卖一百块钱左右。 当时我有一个愿望,长大如果有能耐,不但自己不在吃那么多红薯,也决不让家里人吃那么多红薯。心里想,不吃红薯怕是很难做到的,城里人还吃红薯呢。因为我们生产队一次就往洛阳老集粮店送过四十车红薯,一车五百斤,把粮店半个院子都占了,堆的老高老高的,市民们马上就会拿到家里吃,所以不用考虑贮存。我们不吃是不可能的。 当时我也立过志,听老师和大人们说,好好读书将来长大就会有出息,我也用过功,可能不则那块料,用功真的用的头都疼了,效果也不是很好的。后来感觉好象是定数一样,不是贫下中农,也没有什么背景,居然上了高中,后来在教育路线加回潮的影响下,回到了大寨田建设的战场上效力,一九七七年有消息传到村里,说只要你行就可以去上大学,我暗自用过力,可是说实话,书都找不着了,怎么用功呀,好在没事儿时喜欢看小说,再有就是找原来的高中老师帮忙,总算是跳进了龙门,虽然我这所谓的龙几乎和虫差不了多少,必竟可以拿到做梦也不敢想的,和城里人一样的粮本儿啦。 从那以后,凭良心过日月,谨小慎微的渡春秋,总算是走到了现在,红薯真的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是为了健康才吃红薯,不象过去,是为了裹腹。有意思的是,我现在还特别想吃红薯叶,老伴对这种似菜不如菜的东西也情有独钟,我们的吃法一般情况下是两种,一是烙菜馍,就是两面是饼中间是菜的那种,捣些蒜蓉,在里面竞些醋、香油、芝麻酱,吃起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口中呀。只是这样的吃法费菜,实在忍不住时才吃一顿,多数情况下是下面条锅,锅里就放面条、红薯叶和盐,盛到碗里时再放上醋和辣椒酱,真是美极了,中国味道里你都找不着。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