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那个全国都贫穷的年代,在我的出生地——内蒙古呼伦贝尔,那里更是缺少食物,粮食都是外进,按量供应。由于天气寒冷,生长期短,缺少蔬菜,也很少能吃上水果,我们所知道的水果也就是苹果、梨和沙果等,西瓜、香蕉、葡萄只有在画书上看到。对我来说,水果罐头更是奢侈品,记得有一次在我得了重感冒时才能吃到了水果罐头。直到现在,当我发烧感冒时仍然想吃水果罐头,它有时比吃药还灵。……由于缺少水果,每年夏季山上、山下、河流旁边和地里生长的野生山果就是我们得天独厚的水果了。这些野生山果中,最值得我留念的是那最不起眼的小小的山丁子,受气候因素影响,植物生长期很短,野生山果也长的很小,山丁子体形是圆圆的,个头最大的约有一厘米,和大苹果比起来,也就相当于苹果的仔了,是名符其实的“弱势群体”了,它的头下长着一个约有一寸长的细细小把,采摘和品尝时都很方便,也许它的形状就象钉子,人们就形象把它称为“山丁子”了。在我十岁时那个冬季,离开了美丽的呼伦贝尔,站在汽车上望着公路两旁这些野生果树,想着以后能不能再吃上这些东西呢。还好,由于有着同样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在大兴安岭同样生长着这些我所喜爱的野生山果。在山城加格达奇,外进的南方水果多了,但我们小伙伴们还是愿去采摘野生山果,享受大自然的快乐。
民以食为天。大地生长着森林和草原,这是山里人生命的源泉。正因为我们是类人猿的后代,是和动物具有同样的本能,在慢长的冬季里,我们盼望着春天,等待着夏天,期盼着果实。当春天来了,白雪变成涓涓溪水,从春暖花开的5月,到金秋硕果的9月,大兴安岭草丛和树上生长着各种野生果,最有名的就是高粮果、都柿、牙格达、榛子、稠李子和山丁子,一个个口味不同,但口感极好。这些不起眼的野生果无论是体型和产量都比不南方的水果,但都是我们山里人,特别是孩子们的最爱,是大自然对我们最好的馈赠。对我们来说,如果没吃上这些野生山果,就算是白过了一个夏季,这个夏季就会显得无味。正是有了这些朴实无华、营养丰富的野生山果,不仅给我们呼伦贝尔和大兴安岭山里的孩子带来欢悦,也能为我们充饥,伴随我们成长。大冰雪,大森林,赋予了我们大山般的品性,凝结成了大兴安岭精神。正是对野生山果的崇敬,才有了今天我们大兴安岭人自己的节日——“蓝莓节”。而漠河人更是知恩图报,无论是有组织的,还是自发的,情有独钟地在河沿、街道和巷道两旁,或自家门口、房前屋后,栽植了无数棵山丁子树。春夏,洁白的山丁子花盛开,秋冬,红果满树,它不仅成为北极漠河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市花”。
大兴安岭有很多树种,但开花最多、最旺盛就是那充满生机的山丁子树了。5月下旬到6月上旬,山丁子树鲜花盛开,远远望去,象是朵朵白云飘落在森林、草地。走进林中,疑似树上结满了绵絮,数不清的花瓣只能用千朵万朵来形容了。整个树上花白如雪,格外芳香,那美丽的样子,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令人赏心悦目,难以忘怀。曾有人写下了这样赞美山丁子花开的诗句:
《山丁子花开》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在乍暖还寒的初春,
迎着料峭的寒意,
独自在风中枝头跳跃;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在茫无边际的荒原上,
期待着暖风抚绿大地,
生命盎然的印满枝头;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开在汩汩的松花江畔,
开在堤坝外的原野里,
开在勤劳人的心坎上;
山丁子花开,
开的雪一样洁白,
开的满山遍野,
开的堆满枝叉,
开的生命音符跳动起来!
山丁子树是大兴安岭最高的果树。与别的野生山果相比,山丁子可谓是姗姗来迟。山丁子花期大约有半个月左右,当果实初长成的时候,呈绿色或浅黄色。在果粒还没有熟透时,外地人如果着急采摘,吃到嘴里,会是又酸又涩。山里人自有好办法,先是把山丁子蒸熟,再拌上白糖,吃起来就像是海棠水果罐头,但这味道,和熟透的山丁子相比,还是差远了。
要想吃到完全成熟的山丁子,必须要有耐性。漠河的夏季,昼长夜短,阳光长时间的日照,给予山丁子充分的哺育。而昼夜温差大,又增强了山丁子的抗寒能力。到了九月,霜冻袭来,万物停止生长,其他的野生果早已过季脱落,只有小小的山丁子在树上威武不屈,傲视寒风,媚凝冰雪。当层林尽染的“五花山”形成后,山丁子开始变红了,树叶迟迟不肯落下,护围着身下的果实,像是母亲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凡是植物果实都是经不起霜冻,几乎所有的水果被冰霜打了以后都不好吃,只有山丁子与众不同,独具风采。霜来的越重,山丁子越增色,越熟,当山丁子完全熟透、红透时,树叶完成了他的使命,飞杨落下,把最精彩的一幕留给了果实。这时你会看到,布满枝头的山丁子三、五成群,簇拥在一起,山丁子树变成一棵棵“红树”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果实晶莹剔透,像是给树上挂满了“红珍珠”,赛似江南的红杜鹃。更叫人惊奇的是,寒冬里一场降雪不期而至,树枝及果实上覆盖一层厚厚的白雪,在白雪的衬托下,山丁子如同梅花绽放,在白里透红的景色里,无不令人感到心醉,此时,当你走进山丁子树林中,一定会流涟忘返。
小小的山丁子啊,又像是冬季里出嫁时的红衣新娘,羞色无语,光彩照人。唐朝诗人王维曾借咏物而寄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而我们的山丁子不就是让人相思的“北国红豆”吗?两处相思,一样愁绪。但有了北国的山丁子,南方的红豆不会再有那千年的“单相思”了吧!
今年国庆期间,天格外的蓝,我来到一棵棵茂盛的山丁子树下,给这些“红衣新娘”再次拍下了玉照。透过红红的山丁子树向蓝天望去,山丁子果在天幕下成了亮晶晶的星星。……,在沉醉中仿佛看到山丁子在向我招手,我又回到了童年时光,像孙大圣进了蟠桃园,情不自禁地采摘起来。这就是大山最后的果实,又红又软又甜,真是诱人,含在嘴里细细品尝,有一种甜酸交织的美味,舍不得咽下。在我“吃出汗”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支小鸟在树上也一下一下衔着山丁子,并不时看我一眼,他是在笑我,还是在与我分享?……,我终于明白,这满城的山丁子不仅是我的最爱,更是鸟儿越冬的美食呀!
人类,植物,动物,都是地球上最美的精灵!
(可修改、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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