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头荠菜报春来   

王尚桐

立春已过，冰雪尚未消融，寒风依然凛冽。小昆山一望无垠的原野上，萧瑟而空旷。田野里到处都是贴在地皮上的枯黄的萎草，在寒风中摇曳。一群裹着头巾脸庞冻得红扑扑的妇女，提着竹篮，一边说笑，一边挖着荠菜，红、蓝、黄、绿的头巾点缀在冷寂的田野中，仿佛已把春天真正的迎来了。

红梅报春，高雅冷艳。历来为文人高士吟诵和讴歌的永恒主题。田头野蔬，草根荠菜，朴实平淡，也是报春的信使。若将红梅比作阳春白雪，荠菜就是下里巴人，它隐匿在残雪薄冰下，不争俏，接地气，悄悄地将春的气息传递给人们。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辛弃疾的这句诗，是对荠菜最美的礼赞。说不清是荠菜的可爱形态令我痴迷，还是田园风光的旖旎让我眷恋。总之，我对荠菜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每当看到墨绿的荠菜，我就知道：春天来了！

小时候，我总喜欢跟着外婆跨过村外一座古朴的小石桥，来到广袤的田野里。手挎篮子，里面放个小铁铲，沿着弯弯的田埂寻觅荠菜的踪影。田埂地头，各色野菜真多，像曲曲菜、猫耳朵、灰灰菜等。每当看到一颗肥硕的荠菜时，内心一阵激动，仿佛上天给我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它匍匐在地上，叶子呈锯齿状，颜色黑绿，菜心暗红，这是打过霜的荠菜，糯软好吃。轻轻地从残雪枯草中将它挖了出来，又轻轻放入篮中。外婆会不失时机的说道：“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忙碌半日，满头大汗，看着篮子里的荠菜一点点装满，盼着快快回家。

回到家中，将荠菜摘洗干净，放滚水中轻轻地焯一下，挤出水分，切碎，调上肉糜、盐、姜末、白糖，淋上麻油，调匀。心灵手巧的外婆，一会儿包出了一个个状如元宝的荠菜肉馄炖。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端上来了，满屋飘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齿颊喷香，又糯又香的荠菜在舌尖上化开来，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仿佛味蕾也品咂出了春天的味道……

挖荠菜，盼春天。春天来了，和煦的春风吹得人们似醉非醉，仿佛听到山花绽放的声音，鸟儿婉转的啼叫。青山吐绿，溪水放歌。荠菜默默地抽芽，长大，一点一点布满了整个溪头山野。若没有荠菜不畏冰雪恶劣环境的磨砺，哪有花红柳绿春天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