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也是报春花

王尚桐

正月初五，朋友送来一盆瑞香花。红褐色的陶盆中，主干粗壮，枝条茂盛，树姿优美，树冠圆润。条柔叶厚，枝杆婆娑，挺秀舒展，疏密有度。尽心修剪打理成一盆微小盆景，令人赏心悦目，惊喜不已，给节日又添喜气。

细细打量，椭圆形的绿叶滚了一圈金边，绿叶簇拥的枝端开出了十几朵小花。看那开出四裂的小花，花瓣的外面为浅紫红色，向内变为肉红色，花蕊金黄，阵阵馨香喷涌而来。这就是“色、香、姿、韵”蜚声四方的金边瑞香。它不但可以赏花，还可以作观叶植物，寓意祥瑞吉利，春节开放，讨口彩。

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报春花，传统上有蜡梅、水仙、南天竹等。这跟这些植物开花的时令还有习俗有关。瑞香开花与梅花、水仙差不多同时，都在春节前后。虽然花朵小，但却很芳香，名字中也带有“瑞”字，理所当然也是报春花。

瑞香是中国传统名花，古代诗词中颇多赞咏诗词，宋代诗人王十朋《瑞香花》诗曰：“真是花中瑞，本朝名始闻。”清李渔赞瑞香“其开也，必于冬春之交，是时群花摇落，诸卉未荣，及见此花者，”江西庐山瑞香花名扬四方。宋《清异录》中记载：“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及觉求得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为花中祥瑞，遂名瑞香。”和尚白日在大石头上睡觉，梦中闻到浓烈的花香，醒来去找，就找到了这种开香花的植物。因此，就有了瑞香的别名睡香。其实，瑞香在坊间还有更神奇的传说，李时珍在庐山锦绣谷采药，夜宿东林寺，梦中闻到奇特花香，经仙女指点，梦醒寻香找花。但见山崖岩隙间，一丛盛开的花朵，流光溢彩，楚楚动人。李时珍取名“睡香”。“睡”与“瑞”音相近，人们就改名为瑞香。

瑞香异名“麝囊”或“麝脐囊”，是说瑞香香味浓烈，就像放了麝香的香囊。北宋高僧惠洪诗中写道“浅色映华堂，清寒熏夜香。应持燕尾剪，破此麝脐囊。”他把瑞香的香味形象的比作剪破麝香香囊泄出的香气。瑞香的香味浓烈刺激，又有穿透力，人们又给它送了一个香艳的名字“风流树”。

瑞香浓烈的香味，也招来一些文人的不待见，传出种种谬说，称其香味对其它花有害，清李渔也说“茂叔以莲为花之君子，予为增一敌国，曰：瑞香乃花之小人。”明王象晋《群芳谱》写道，“此花名麝囊，能损花，宜另植。”而在《长物志》中瑞香斥之为“枝既粗俗，香复酷烈，能损群花，称为花贼，信不虚也。”

小小瑞香花，因其特殊的香味招来骂名，实在不该。幸遇民国种花大家黄岳渊、黄道邻两先生为其正名，他们在《花经》中写道“瑞香相传称为花中之贼，其由何来？或以其香，有损它花之发育欤，予屡究之，终不获其解；然竟贸然蒙此不白之恶誉，花而有知，当呼冤不置矣……故尝自誓，如有再称瑞香为花中之贼者，予必斥之，认为非吾徒矣。”

江南水乡，水沟溪滩，林缘道旁，屋间杂地，遍植瑞香。一丛丛，一簇簇，长得并不高大，花朵虽小，锦簇成团，迎风摇曳，花香清新高雅，观花闻香，令人喜爱。人们常把家中的女孩取名“瑞香”，据说，有人在村中大呼一声“瑞香”，应答之声不绝于耳。

花繁馨香的瑞香，不仅有观赏价值，还有药用价值。其花、茎、叶、根皆可入药。李时珍曾说，瑞香不仅清利头目，消止火痛，还可治急喉风，咽喉肿痛，齿痛，风湿痛。

吉祥又芬芳的瑞香，同梅花、水仙一样，都生长在南方，都是报春的花仙子。但是瑞香的名声远逊于梅花、水仙。为什么？皆因其香味惹的祸。其实名声只是虚名，过眼烟云而已，并不很重要。只要每年陪伴我们度过快乐的春节，那就足够了。因为，瑞香是人们心目中的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