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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蒙童时期的点滴印象(琴台文艺)

散文
时间:2012-01-04 08:1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乐山点击:
        

  故事得从十年前的一天晚上说起。
  
  当时包庙学校还是初中,我是那里的物理教师。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同事到一个学生家去进行家访,进门后,学生家长给我们倒了茶,我们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屋里原来有几个老人正谈着话,见我们来了,都站起来准备告辞。忽然有个老人走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姓黄啊?”我说:“是啊,请问您是……”问话一出口,心中忽然一动,忙试探着问:“您是张老师吧?”因为在这一带,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我一个都不熟,也没有什么亲戚在这儿,而以前又听说过张老师就在这一带住。他说:“是啊,是啊!”我一把握住张老师的手说:“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见您,真不容易啊!从您离开我们到现在都四五十年了,您还好吧?”他连连说:“我还好啊,我还好……”我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又把我坐的椅子移到他跟前,重新仔细看了看他。在他那历尽苍桑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一些痕迹,然而仅凭这些痕迹,如果走在路上,我是无论如何认不出他的,就是当时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我也无法把我记忆中的他和眼前的他合成一个人。在我的记忆里,他永远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嘴上还没有胡须,嘴唇的左上方好像有颗痣。平时喜欢戴一顶洗得发白的、帽檐有点弯曲的布帽,走路不慌不忙,说话满脸堆着笑。
  
  第一次和张老师接触,是我参加小学入学考试的时候。你也许觉得奇怪,小学入学还要考试?对,我们在小学入学时确实经过了入学考试,而且还隆重地进行了一系列程序。在我们之前是否有过这种活动,我不知道。但自我们之后,就再没举行过。
  
  根据学校通知,适龄儿童们先到学校进行报名登记。登记之后领取一张纸条,纸条是通知考试的时间和地点。考场设在已经改作为教室的教堂里。教堂据说是法国传教士设计修造的,人称天主堂。教堂座南朝北,门前有一宽厚的影壁,整座建筑高大而雄伟。这天早晨,这曾经的天主堂门前挤满了大人和孩子。一个老师站在影壁墙边的桌子上,用铁皮话筒大声地念着考生的名字,念完之后,还把这个考生的父亲或母亲的名子也念一遍。估计是为了防止有同名同姓的人搞混了考试的顺序。比如念:“×××,他的父亲叫×××。”听到念到自己名字的人,便挤过人群进到里面去,每次只进两个。隔上一段时间,等站在门边联络的老师示意可以继续时,话筒才再次响起通知考生进场的声音。
  
  终于叫到我的名字,我装着大胆的样子走进去。进门就看到靠西的两间侧室的门口分别贴着用红纸写着的:“1”和“2”。门口有个老师指引我进了贴有“1”的房间里。房间里坐着一个老师,不用说,就是他来考我。
  
  起先和报名登记也差不多,不外乎问姓名、年龄、家长姓名、家住哪里,老师一边问一边在一个表册上不停地写。这些问完之后就是数数。桌上摆着个支架,支架上横穿着许多红的绿的圆轱辘,老师叫我把这些轱辘数一遍。这数数平时都会,可以说简单的不得了,但今天是“考试”,母亲在家反复地叮嘱弄得我紧张极了。我用一个指头点着数,数着数着数花了眼,一下子竟忘了刚数过的是哪个轱辘。老师笑了笑,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说:“不要慌,你这样数。”他边说边做给我看,他把圆轱辘从左往右拨,拨一个数一下,我按他的方法很快就数完了。看到他和气可亲的样子,我紧张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老师又问:“会写自己的名字吗?”我说会。他拿出一张白纸,抽出自己的钢笔,让我坐在椅子上写。我一笔一画地写着,他就站在我身后看。等我写完了,他问我还会写什么?我说还会写“读书”。其实,我还会写好多字,这些字都是母亲平时教我的。母亲没正式上过学,她认的字都是在解放初期的扫盲夜校里学的。等我把“读书”两字写完,他拿过去认真端祥一番,连连说好。他又问我喜不喜欢读书,我说喜欢。他拿起插在红墨水瓶里的蘸水笔,在表格上我的名字旁边轻轻地点了一下,说:“好了。”并叫我从后门出去。我本想问我考上了没有,但试了几次都不敢开口。
  
  大约一周后是放榜的日子。在离学校不远的管理区政府的墙上贴着几张大红的喜报,喜报上是用毛笔放大书写的被录取的考生的名字。所有参加过考试的人都挤在人群里,在红榜上焦急地寻找着自己。当我从一大堆名字中发现那闪着黑黝黝光泽的我的名字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就象是自己考上了大学一样。
  
  上学的第一天刚走进校门,就看见考我的那个老师站在挂有铜钟的老柳树下。他一见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并把我领到我们的教室门口,原来他就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第一节课,他走进教室还未说话,就在黑板上写:我叫张大钧,写完又用手指着,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然后说:“大家以后就叫我张老师吧!”
  
  由于张老师带我们的时间很短,加上那时我还啥都不懂,关于老师怎样给我们上课,老师都有些什么爱好等等,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有一回下午课外活动时,他带我们到学校小小花园里去看花。我们围在花园边上,他指着那些大红的、粉红的、黄的、白的花教我们认:“这是鸡冠花,这是太阳花,这是美人蕉,这是金盏菊,这是凤仙花……”我忙问:“老师,这不是指甲花吗?怎么是凤仙花呢?”张老师笑起来说:“就像我们有个学名还有个小名一样,指甲花是它的小名。”我似乎明白了,原来我们没上学时,花也和我们一样只有小名;上了学,花也就有了学名。我不知道它的学名是怎样起的,但我知道它小名的来历,是因为它能染指甲呀。农村女孩子们常掐下它盛开时的花瓣,捣烂后敷在指甲上,外面用布包好,再用线缠紧,过几天,指甲就染红了。张老师还教我们认仙人掌,认含羞草。含羞草真是奇怪,你一动它,它就一缩,好像蔫了一样,但是过不多久,它又伸展开来,依旧是精神抖擞的样子。看完了花,他又找来一把铁锹,在花园的一角处挖了个坑,从别处移来一棵石榴树栽上。我们几个人用浇花的铁壶抬了一壶水灌进栽树的坑里。张老师说:“再过两年,这棵石榴树就会开出好看的花,还能结出这么大的石榴。”说着他用拳头比了一下。可是,在石榴开花的时候,他却不在这里了。
  
  大概是二年级上学期他就离开了我们。当时听高年级的同学议论他,说他是个右派。对于什么是右派,我们心中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那一定是很坏的人。但是张老师怎么会是右派呢?那一定是搞错了。尽管有些伤他名声的话传到过我们耳朵里,但我们仍没觉得他有多么可恨,倒是随着时日的增加,我们又开始想念起他来。
  
  在三年级上学期的一个星期天,我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到邹湖那一带采金银花。正准备从一个堰塘边上的小路走过去,忽然看到张老师赶着牛车从南面走来。我们几个一齐喊:“张老师!”他大声答应着,走过来问我们在干什么。我们把采的金银花给他看。他嘱咐我们不要在堰塘边上玩,小心掉到水里,采金银花时要小心蜂子和蛇等等,说完话就就又赶着牛车走了。我们几个在路边站了好久,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每每和过去的同学在一起时,还能回忆出和张老师在一起时的一些模模糊糊的往事,我常想,这大概是因为他是我们的第一任老师吧。没想到张老师比我们更清晰更准确地记住了我们,竟还能叫出一个已由孩童变老了的学生的名字。有人说这是老人的记忆力好,我明白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记忆,他是把我们的成长当成了一份牵挂,他的最后一班学生可能一直都伴随着他的那些风风雨雨的日子。
  
  在和我相见之后,仅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去世了。我曾向别人打听他这几十年的生活情况,人们说,他这几十年一直在家务农,年老之后,每年买几头小牛牵着放一放,小牛长大了,就拉到牲畜交易市场去卖。我问为什么没有给他落实政策呢?人们又说,右派肯定是平反了,但他当时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工作队队员,到学校只是临时借用,不算正式的工作单位,他一个小人物,谁会为他说话呢?所以落实工作的问题最终落了空。
  
  我忽然感到一种沉入心底的痛,想象不出张老师被迫离开学校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现在他又带着一个无法抹去的记忆和深深的遗憾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如果他知道他的学生们并没忘记他,他的在天之灵也许会少一份寂寞,而多几份欣慰吧。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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