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回到房间后,照着小人书中表现起来,样板戏当时家喻户晓。几乎每个人都会唱几句。特别是《红灯记》中李铁梅的唱词中,《都有一颗红亮的心》这段唱词,都是女孩子学唱的样板。亚琴很有表演天赋。没有长辫子,就用白色的麻绳作为道具,绑在头上;没有红灯,用了一个洋铁的茶缸;没有衣服穿项珍的一件旧的对襟衫作为道具。这样一打扮,姐姐和妹妹笑死了。 “这是李铁梅吗?” “不像吗?”亚琴做了一个亮相的动作。 “简直是白毛女了。你看白的头发,破烂的衣服。”亚珠笑着她说。 “姐,你打击我。”亚琴听出了姐姐的笑声中,含有讥笑的成份。 “好,不说你了。你表演吧,周家的艺术家。” 亚琴,将辫子一甩,拿起桌上的缸子,唱起了洋板戏。 “我家的表叔,说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亚琴很认真地唱完了这出戏,亚珠感到二妹还真的比自己强,不仅有胆量,而且还有表现天赋不怯场。亚珠带头鼓掌起来。小妹亚玲也跟着起哄。 “你们三个在干吗呢,真的没事做?”项珍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她还以为是广播里在唱现代京戏呢。她走进一看,见二女儿,穿着自己的衣服,头上还系着一根白麻绳。 “妈,刚才我没有看见,二姐唱的可好呢。她在唱红灯记。”小妹亚玲先将房间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原来是你们三个在闹呀,我还以为广播里在唱呢。真的是亚琴唱的?”项珍有些不相信。如果二女儿真的有天赋,那么让她往那边发展到也不错。 “那当然喽。”亚玲很自豪地说。 “亚琴,你再唱一个给妈妈听听。”项珍想听听二女儿到底有多少唱歌的天份。 这次亚琴唱了一个《白毛女》选段《北风吹》。亚琴边表演,边感情投入地唱着。项珍以一个普通的观众的角度,听听女儿的条件还可以,就没有制止她们闹了。因为她心里明白,二女儿就喜欢这点。项珍听了二女儿唱完后,点点头表示认可,就走出了她们的房间。到大门间的纺车上,纺起纱来。 江南的水乡,不仅可以种植着粮食作物,也可以种经济作物。海洲市的西片种植甘庶,络麻。东片种棉花。项珍在自留地里种了些棉花,加上平时周炳坤在针织厂买的便宜的下脚纱线,混合在一起,纺成棉线,用来织布所用。一到冬天,女人们没事做时,拿了一个火炉子,坐在纺车前,将一条条棉条,纺成细细的棉线,然后将棉线收在一个叫定子的纺棰上。这个纺棰的棉线,又被纺车绕到更小的纺棰上,然后上浆,使棉线增加牢度。然后拉成经线,架在木头的织机上,用各种颜色的纬线,通过织机,织成土布。这些土布,或成为家里盖的被单或被做成衬衣。 项珍的纺的棉线是织布的最前道工艺。这是农村每个女人必须掌握的生存技巧。项珍言传心教,还是没有将三个女儿教会纺线织布。电影《天仙配》中的董永与七仙妹之间的描述,就是广大农村的生活写照,那就是男耕地,女织布。 冬天到了,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灶堂里烤番薯吃。天气冷三姐妹抢着往灶间跑,帮助妈妈做饭。一个可以在灶堂里取暖,一个就是为了烤番薯吃。亚珠早早地将二个番薯塞进了灶堂,她没有告诉两个妹妹。但是番薯的香气还是从灶堂里顠了出来。一点也没办法掩盖。 ”姐,你在烤什么吃?”亚玲的鼻子特别的灵。她一回到家,就闻到了香气。 “没什么?” “让我来看看。”亚玲也挤进了灶堂,用火铁棒掏了几下,看到里面有几个黑溜溜的东西。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 “还没有烤熟,不要让你二姐知道,否则吃不成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还是多烤几个吧。免得抢夺了。”亚玲向姐姐提出了要求。 “那你再去拿几个。” 亚玲跑到放米的间,从麻袋里掏了几个,又塞进了灶堂。因为灶堂里还有硬柴的火炭,足可以将后来塞进的烤熟。饭做好后,老大与小妹在灶口已经开始品尝了。她们将黑黑的外皮剥掉,里面露出黄黄的热气腾腾的薯肉。两姐妹香香地吃着,脸上也被双双涂上的炭黑,像两个花脸猫一样。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吗?哦,你们到好,一声不响地在这里偷烤番薯吃。有没有我的份?”亚琴无意间到了灶间,看到两姐妹躲在灶口,而且脸上一脸的炭灰。 “有有,还在里面烤呢,我们先尝了尝有没有熟。”小妹亚玲用手在嘴上又抺了一下,脸上更黑了。 “你们几个到底还想吃不吃饭?”项珍看到三个女儿都跑到了灶间,知道她们又在不干好事。 亚玲可能已经吃了一个多了,打着饱嗝,朝着妈妈笑。 “我已经撑死了。” “这个死丫头,真是槽塌粮食,这些番薯我要有来救急的,万一粮食跟不上了,还可以烧点汤番薯吃吃,你们可好,这样胡乱地吃了,吃一半浪费一半。”项珍的确把这几个番薯看得很重,目的是应急的,她不是不想给她们吃。而是吃在刀刃上。 “好了,以后不许再烤了。我明年的种番薯还没有留下呢。” “亚珠,你这个做姐的是怎么带头的,从小就算你嘴最馋。”项珍教训着这个大女儿。 “妈,以后不烤了,还不行吗?”亚珠在母亲面前没有办法。只好服从。 等母亲走出去后,亚珠又开始埋怨起两个妹妹起来。都是她们这样张扬,才被妈知道了。 “你还笑出声来。还打着饱嗝。真丢死人了。”亚珠特别指出了亚玲的不是。 “姐,我们番薯不烤了,烤些蚕豆妈总没有意见吧,麻袋里还有小半袋呢,这豆又不好换豆腐吃。妈不会说的。”亚玲又想出了吃的办法。 “我不吃蚕豆,吃多了要放屁的。你们两个去烤吧。”亚珠不想吃这个豆,她从小就不喜欢吃。一个害怕放屁,一个是牙不好,咬不动。 “那二姐,我们两个人去烤,馋死她。”亚玲一听大姐不想吃,就有意地引引她。 亚琴将老妈的火炉拿到灶间,用火铲将灶堂里的硬柴火,铲入火炉。然后,将蚕豆放入火炉。蚕豆一放入,没过多久,火炉里的蚕豆,吡啪一声,从火炉里弹了出来。亚玲马上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搓了搓,待凉了后,往嘴里一嚼,就咬开了。亚玲的牙口很好,吃得也香。没吃几粒,她感到肚子里,有膨胀的感觉,一股气往下运走。她不好意思当着姐姐的面,放出来。她跑到外面将肚子里的气放得轻松,又回来挑着吃。下面放,上面照着吃津津有味。 “你刚才干吗去了?”亚琴不明白亚玲突然跑出去,以为上厕所去了。也没有注意。 “我方便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少吃一点。剩下的我包了。”亚琴一看小妹也和姐姐一样,吃了蚕豆就放屁。 “不行,我还没有吃过瘾呢。我们两人分一下。”亚玲用筷子,从火炉里出来夹出蚕豆,一粒放在自己一边,一粒放在亚琴前面。这样轮流着公平分配,谁也不吃亏。在大门间看母亲纺线的亚珠,看见两姐妹拿了火炉还没有回来,她想这两个一定在烤蚕豆了。于是,她也跑到灶间去看。 “你怎么也来了。”亚玲的嘴上又黑了。 “我来看看你们,你们到好,拿了火炉到这里来。你们知道妈妈的手在受冻,你们到在这里享受。好了火炉我拿走了。她知道火炉里一定还有好多蚕豆。两姐妹还没有完全夹出来。于是,拎了火炉从灶间跑了出来,两个妹妹也从灶间追了出来。 ”姐等一会,我们还没有夹完呢。”亚玲着急地轻轻地叫着,怕又要被母亲批评。 亚珠当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将火炉放在母亲的肚脚下。任凭火炉里的蚕豆发出焦味。什么味道呀,焦了,项珍发现火炉里还冒着青烟,就知道里面一定是两个女儿在烤着什么。 “你们在用火炉烤什么?” “我们在烤蚕豆,被姐姐拿来了。” “怪不得有焦味,里面还有吧?”项珍问道。 “还有好多呢。” “亚珠你也真是的,她们还没有吃完呢,你拿过来干吗?”项珍批评着这个姐姐。亚珠想母亲也是的,自己好心没有得到好报,还说自己。气火火地跑进了自己房间。 两个小的马上又揭开火炉盖,用筷子夹出还没有完全焦的蚕豆。 ”妈,你也吃吧?”亚玲剥了一粒塞进妈妈的嘴里,项珍嚼了一会,没有咬动,又吐了出来,随手扔了。 “我咬不动,你们自己吃吧。不要吃得太多了不消化。”项珍分咐着两个小女儿。因为那是个物质十分贫乏的年代,蚕豆也是一种常用的零食。除了蚕豆还有南瓜子。花生是要换粮票用了,平时吃不上。大豆要调豆腐吃,所以平时也不能吃。只有蚕豆的身价低,所以可以自家吃。项珍在这方面没有制止,毕竟农村没有其他零食可吃。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