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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妹从县城回来，家里只有父亲在，项珍到地里干活去了。在生产队劳动没有休息日，只凭农事而定。农忙时，像打仗一样连续作战，农闲时，特别是冬天，闲得在家搓搓稻绳，编织蚕网，以便来年养春蚕用。三姐妹上县城周炳坤不接头，以为三人到外面野去了。周炳坤也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或者从小做惯，闲下来反而会生病。所以他一下班就在自留地里，整着地。把田地的碎石捡出来，将地弄成一垄垄的，排些大蒜或韭菜之类的素菜。 “你们三个去哪了？”周炳坤直起腰问。 “到县城去了。”三姐妹在大人面前很少说谎。大人从小教育她们，见人要叫人，比自己大的叫伯，比自己小的叫叔。特别老二亚琴的嘴巴最甜。周炳坤给她们三个规定，吃饭时，不能说话，不能将筷子伸到对面客人的位置上；吃好饭后不能将碗筷直接放在饭桌上，要拿回到灶间放好。这些周家的规矩，周炳坤时常提醒三个女儿。所以这次回来，她们实事求是地回答父亲的提问。 “你们到好，家里的几只羊还在叫呢。你们不去割草，也不做作业，一天到晚想出去玩。”周炳坤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夸张地埋怨着三个女儿。 “又不是我们要去，是学校组织我们去的。”三女儿亚玲争辩着。 “学校还组织你们到县城？”周炳坤还是不相信。这个季节又不是春天，春游时间。也不是学校放假时间。 “那当然。”亚玲是在父亲面前显示着自豪感。 “什么理由，学校会让你们去县城？你们是自己偷着去的吧？”周炳坤也想知道三个女儿去县城的原因。三个人一起出去，这样情况不是很多。通常老大与老大的一批小姐妹，老二与老二的一批，老三有时跟在两个姐姐的后面。有时老二上县城就是去电影院门口看看电影海报，不会待多久就回来了。因为去县城要过一个铁路道口，大人们也不太放心。 “我们学校获奖了。是宋校长亲自点名要我们三姐妹去的。”老三在父亲面前显摆着。 “哦，是什么奖呀？”周炳坤也有了兴趣。 “是我们到公社汇报演出获得了一等奖，是全公社的。”老三还是说着了获奖的内容。按老三性格她是肚子里放不下秘密的。老大没有什么心机，也不会随便与陌生人说话。老二属于中性性格，内向的时候，不明白的人会觉得她架子大，不爱理人，做肚里功夫。与她接触久了，会觉得她很随和。因此，在这种场合，她不抢风头，而老三却不同了，她将全部内容暴露出来。这老三不知是像周炳坤还是项珍。 “噢，真的呀，那爸爸误解你们了，是应该奖励你们。”周炳坤听了老三的解释，也认为应该给三个女儿奖励。 “那么宋校长让你们去县城，给你们花钱没有？”周炳坤想，学校应该有所表示。 “那有呀，只让我们自己爬了一下西山，就回来了。连一粒糖果，一根棒冰也没吃上。”老三还是喳喳地不停，两个姐姐根本插不上嘴。 “你们宋校长真吝啬，连一分钱也不舍得花。他不奖励你们，爸爸来奖励你们。说着放下手中的活，到自己的房间里，从一只黑色的拎包里，掏出三包用报纸包装的东西。 “你们每人一包，是冬天用的。” 老三已迫不及待打开了报纸，原来是几双尼龙袜子。三姐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尼垄袜子。冬天穿的都是项珍用手套线打的纱袜。平时夏天她们不穿袜子，甚至连鞋子也不穿都是光着脚走路，或穿上木头做的拖鞋，很重，又发出很大的声音。现在三人看到这些印花的尼龙袜子，怎能不激动呢？ ”爸那来的？是不是人家送的？”这会是亚珠问道。 “你们以为爸爸是做官的，有人送东西。这些都是厂里的次品。你们看没有商标吧，这些是厂里的处理品。我看了便宜，想想你们三姐妹也苦，冬天连双像样的袜子也没有。所以我给你们三姐妹各买了几双。”周炳坤向三个女儿解释着。 “爸爸，你真好。”三个女儿围着周炳坤想把他抱起来。三姐妹那有那么大的力气，反而周炳坤将三个女儿各抱了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袜子穿了。”老三蹦蹦跳跳地回到了两个姐姐的房子里，连脚都没有洗，就将很干净的尼垄袜子往脚上套。这个动作被两个姐姐看到就有话说了。 “看你猴急的，现在是什么季节，难道你到冬天也等不及了。你看多脏的脚，还往上套。”大姐一手拍掉了老三的手。不让她穿进去。 “真多管闲事。”老三嘴着说着，可是行动上还是听姐姐的。她马上到井边洗了一下脚，又擦干了，就试穿起来。两个姐姐看着老三穿的袜子，还真合脚。心想自己的那几双，也应该不错。她们也不舍得现在拿出来穿。 “还真合脚。”亚珠看了一下，又在亚玲的脚脖子上捏了几下，看看松紧程度。 “今年的冬天我们好过了。”三姐妹很是开心。这比学校得奖强多了。 老三的大声喊叫着也惊动了阮鹏。阮鹏想三姐妹刚从县城来，一定买了好东西。他出于好奇也跑到了周家。他看到周大伯在自留地里干活，就随口叫了一声。 “周大伯，你在弄地呀？” “哦，是鹏子呀。过来玩吧。” “大伯，她们在干嘛呀，怎么开心？” “哦，她们得奖了。”周炳坤以为阮鹏不知道，三姐妹获奖的事。 阮鹏与周伯打了招呼后，想去看看究竟。他悄悄地来到三个女儿的房间门口，窥了一下。发现三姐妹在试穿袜子。而且都显示出很开心的样子。他马上退了出来。还是亚琴眼尖，觉得一个人影在房门口一闪。 “谁？”她反应很快，或许是一种感觉。 “谁？你产生幻觉了吧。”亚珠还是不相信。 “我出去看看。”亚琴说道。三姐妹也跟着出来，她们看到阮鹏在自家的场地上，亚琴想一定是他，难道他有事找自己，此时，她不再张扬。 “我大概看错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直觉是有人，一定是阮鹏。她只好为阮鹏打着掩护。 阮鹏看到周家三姐妹都出来了，就知道，她们发现了自己。于是，他转过身来，就问道。 “你们什么事怎么开心，连我们这里也听到？” “刚才，你来过了？”亚珠问道。 “我以为是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那为何不进来呢？”亚珠又问。 “我在门口看了一下，你们也没什么事，就回出来了。” “怪不得，刚才有个人影，原来是你呀，怎么偷偷摸摸的，不进来打个招呼，我们以为谁呢”亚珠埋怨着阮鹏。 “你们不知谁叫了一声，我是好奇心过来看看。”阮鹏解释着跑到周家的原因。 “是老三刚才拿到了我爸买的尼龙袜子，就叫喊起来了。”亚琴想起是刚才亚玲开心过头了。 “原来这样，你爸真好。”阮鹏夸耀着周亚琴的父亲。 “那当然。我爸待我们真好。”亚琴从内心来说，老爸待她最好。 “你们两个聊吧，我们进去了。”亚珠说完就和老三进了屋。 此时，场地上只剩下阮鹏与亚琴。亚琴父亲还在自留地上忙活着。 “学校安排你们到哪里去游玩了？”阮鹏问道。 “只是去爬了一趟西山，学校一分钱也没花。” “宋校长，也太那个了。”阮鹏觉得学校也太吝啬了。 “是呀，我爸也是这么说，还是我爸送给我们袜子。”亚琴对自己父亲送的袜子，还是念念不忘。 “亚琴，听说你很喜欢看电影？”阮鹏问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亚琴反问道，她也不否认。 “反正我知道。”阮鹏没有说出具体的途径。亚琴想，阮鹏这样问她，说明他也在关心着自己。他为什么要打听自己的兴趣爱好，难道他只是随口问问？没话找话？她想进一步试探这个男孩对自己的感觉。于是，她大胆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了。什么时候请我到县城去看电影。”亚琴说出这句话，心里也觉得自己鲁莽。不应该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出来。 阮鹏听了亚琴的这句话，心想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真够大胆的，主动约起男生来了。但自己又不好拒绝，心想偶然约一次也没关系。 “不知你喜欢看什么电影？”阮鹏没有正面回答 “故事片。”那个年代还没有纯粹的爱情片，所有受情片都禁演了。偶然间故事片中会有一点找对象的情节。这些情节，也是革命的友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好呀。”阮鹏想亚琴喜欢看故事片，对于战争片或许女孩子天生不爱看。他知道了她要看的电影，就可以抽空去县城里看看，有什么好的故事片，然而再决定看那部。 “那一言为定，时间你定。”亚琴一听阮鹏真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都没了退路。她想和阮鹏看一部电影也不关系。 亚琴一看两个人说了那么多话，会引起屋里面两个人的注意。于是，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作业做好没有？” “我早就做好了。” “我还没做呢。 “要帮忙吗？”阮鹏想，亚琴今天的数学作业会不会做。 “我自己做吧。不懂的地方，再找你。那我去了。”亚琴说完进了自己房间。阮鹏主动问了后，亚琴没要自己帮忙，心想她一定能够对付，于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赞 (散文编辑：淡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