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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苦难与伟大的平凡——关于路遥和《平凡的世界》

散文
时间:2015-06-19 16:3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江湖长安客点击:
        
  “我们的责任不是为自己或少数人写作,而是应该全心全意全力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需要。我国各民族劳动人民创造了辉煌的历史壮丽的生活,也用她的乳汁育了作家艺术家。人民是我们的母亲生活艺术的源泉。人民生活的大树万古长青,我们栖息于它的枝头就会情不自禁地为此而歌唱。只有不丧失普通劳动者的感觉,我们才有可能把握社会历史进程的主流,才有可能创造出真正有价值艺术品。”
  ——路遥在矛盾文学奖颁奖典礼上的发言

  
  路遥骨子里是一个农民,一个志向高远的农民;他始终视自己为劳动人民的一分子,他的情感与劳动人民的情感水乳交融。陈忠实在《告别路遥》中写道:“路遥并不在意个人的有幸与不幸,得了或失了,甚至包括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时期饥饿在内的艰辛历程。这是作为一个深刻作家的路遥与平庸文人最本质的区别,正是在这一点上,路遥才成为具有独立思维和艺术品格的路遥。”他是个有良知的作家,也是个有忏悔意识、有良心压力的作家,更是一个知理想人格为何物的作家。一直以来,他的作品都是深深地打动人心,并且赢得了各个阶层,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程度的读者的称赞与敬佩,归根结底,这是因为他的伦理精神是伟大的,他的心情态度是伟大的,他的智慧丰富了每位读者的心灵。他响亮地提出:人,无论在什么位置,无论多么贫寒,只要有一颗火热的心在,只要能热爱生活,上帝对他就是平等的。生活美好的,但要美好生活,我们要做生活的主人,用自己真诚、纯粹的心去体验生活,毕竟生命属于我们的只有一次。
  路遥先生出生在陕北一个偏僻地区(榆林地区清涧县石咀驿镇王家堡村)的农民家庭,他的幼年、少年时期都是在贫困中度过的。鲁迅文学院副院长白描先生说,在路遥身上不仅有陕北农民的仁爱、宽厚、勤劳和进取精神,更有一种对苦难和挑战的不服输和反叛性格。路遥对陕北——这块圣土——北斗七星照耀下的苍凉的北方原野,有着特殊的情感,只有在陕北,他的脚步可以坚实地踩在地面上,才可以使灵魂世界里的喧嚣稍稍平静一些。他曾说,自己走在山山川川沟沟峁峁之间,忽然看见一树盛开的桃花、杏花,就会泪流满面……他喜欢唱陕北民歌,在很多场合都唱过,虽然嗓子不太好,但唱得很投入,很有魅力。路遥在病重期间哭了,说很想回家,想回清涧过个年,吃一点儿家乡饭,睡睡热炕头。他说,他就是想念陕北……正如王安忆所言:“我们都是黄土的孩子。”然而天妒英才,他还来不及老,来不及回回家乡、吃一口家乡饭,便走了,但他“留下了不平凡的声音,这声音流传得比42年(他去世时年仅42岁)要长久得多,就像那块黄土地的长久,像年年都要开放的山涧的那一树繁花。(史铁生《悼路遥》)”只有黄土是路遥永恒的颜色,也是他永远的归宿,让我们把对他永恒思念刻在黄土上!
  《平凡世界》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巨著,全书共三部,时间跨度从1975年到1985年,它全景式地表现中国当代城乡社会生活作者在近十年间广阔背景上,以孙少安和孙少平两兄弟为中心,以整个社会的变迁、思想的转型为背景,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刻画了社会各阶层众多普通人的形象。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日常生活与巨大社会冲突,纷繁地交织在一起,用平凡的人,平凡生活平凡感情平凡故事平凡的道理,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艰难曲折的道路,成功地塑造了孙少安和孙少平这些为生活默默承受着人生苦难的人们,他们是如何用对生活博大质朴的爱,来包容苦难,战胜苦难、超越苦难。用一群世世代代面朝黄土北朝天、演绎着一幕幕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贫穷与富裕、苦难与拼搏、世事变更的戏剧的普通人,为我们解说了平凡和苦难,阐释了生活的意义,帮我们认识到了爱情亲情友情价值和意义,使我们感受到了战胜饥饿、屈辱和苦难的勇气。在全书中我们感受到的是激荡、美丽、执著和真实。
  我对书中主人公孙少平有着特殊的情感。记得第一次看完这部小说时,我好久没缓过神来,也许自己或多或少有主人公的某些相同经历吧,把自己融入到了主人公的生活情感世界里,因此产生了共鸣。他是一位对苦难有着深切的认识,对生活有着独到的见解,对精神世界有着深刻追求的人,他有铮铮铁骨,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有巨大的勇气,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学生时代的“非洲人”到成年时代的“揽工汉”,他经历的是艰苦卓绝的人生奋斗,然而在痛苦与磨砺中,他形成了一种对苦难的骄傲感、崇高感。书中这样表达“……是的,他是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为了几个钱而受尽折磨;但是他已经不仅仅将此看作是谋生、活命……他现在倒很“热爱”自己的苦难。通过这一段血火般的洗礼,他相信,自己经历千辛万苦而酿造出来的生活之蜜,肯定比轻而易举拿来的更有滋味——他自嘲地把自己的这种认识叫做‘关于苦难的学说’……”试想,一个能热爱苦难的人,他对生活有怎样的态度!只有极少数人在悲惨和苦难的命运中通过对自身命运思考,升起一股才思泉涌的狂想,进而将之化为前进的动力,然后融入到实际行动中。
  而我们呢?我们对待困难、挫折又是怎样的态度呢?我们生活在一个幸福时代,然而却没有对幸福的真正体会;没有经受太多的苦难,然而我们的世界也是平凡的。再说了,我们平时遇到的困难、挫折不及主人公孙少平的万分之一,稍有不顺时,就怨天尤人,脆弱不堪,我们是否值得深深反思?
  我曾写过一篇《人生来就是要承受苦难的》的文章,苦难并非仅仅指物质方面的贫乏,它更多的是指一个人所经历的不同于常人的事,有过砺炼自己的非凡的艰苦的经历。我觉得苦难并非在任何时候都是人生的一笔财富,苦难激发出人战胜困难的潜在能量和力量才是财富。只要人类社会有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对立,人与人之间就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平等,每个人的处境不尽相同,甚至不公平。苦难也会时刻伴随着我们,它像一把犁,一面犁破了我们的心,使我们失望而流泪,催人衰老;但它一面又掘开了生命的新起源,由于忍耐,由于奋斗,由于不断地向上仰望,我们的生命才因坚韧而超越在所有的忧患与磨难之上。
  “……我们出生于贫苦的农民家庭——永远不要鄙薄我们的出身,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将使我们一生受用不尽;但我们一定又要从我们出身的局限中解脱出来,从意识上彻底背叛农民的狭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义。……”这段话很经典农民出身的人有他自己的优秀品质和品格,但不足是其固有的狭隘性,这不是我们主观所固有的,而是客观生活环境所影响所造成的。“穷二代”也罢,“富二代”也好,人,比的是成长速度而非起点高度,我们承认起点影响终点,但绝不承认起点决定终点。这个世界也是平凡的,悲与欢、生与死、穷与富、世事的变更,于历史的长河来说,无非都是些平凡事。简单事做好就不简单,同样,将平凡事做好也就不平凡了。孙少平、孙少安,他们有不同的人生目标,走了不同的人生路,却都有农民子弟一种本质的纯朴和善良,他们都追求的是心灵的净化和满足。路遥借孙少平之口说:“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温暖的人情更为珍贵——你感受到的生活的真正美好。……”这句朴实的话语里,流露出作者生活的透彻理解,以及对我们时代内在危机的深刻洞察。然而,生活中有一支庞大的、无所事事、从未体验过内心真正幸福的平庸的群体,他们倒不曾为生存问题而犯愁,却自愿沉溺于平庸的物质快感并浸淫于感官刺激中,自觉不自觉地沦为纯粹的经济动物。
  郭小聪说:路遥笔下的女性,读者一旦想起他们,心里就会涌起温情暖意,希望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女性。我觉得他笔下的女性内心高贵又不居高临下,单薄却很美丽,她们能以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智慧抚慰出身贫寒而生性高傲、落魄依然纯真的男主人公易受伤害的自尊心。这些女性也是平凡的却很伟大,伟大得让人欣赏与倾慕,也正因为如此,书中人物的爱情是那么得浪漫美好
  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就是一段美好经典且每个人向往的爱情,相信感动和感染了每位读者。他们相互之间有太多的共同点,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充满了知识分子心心相吸、相印的感觉。他们是思想领域的好伴侣,现实生活中也相互体贴。田晓霞欣赏孙少平的上进和好学,还有思想上的独具想法,不盲从,有自己的原则和信念,执着的精神,不屈的意志。而孙少平喜欢田晓霞的真,既是真实的真,也是真诚的真,在那个年代,一颗温暖的心温暖了另外的一颗心,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田晓霞对于少平的帮助很大,借给了少平很多的书,可以说,在思想世界里,他们都是彼此的支柱。田晓霞从来没有嫌弃过少平的揽工汉身份,相反,她和少平的感情在一步步加深。后来到了煤矿,田晓霞去看望少平那一段将他们之间的爱情写得很细致与唯美。在麻雀山上,那个夕阳的傍晚,一切的记忆仿佛都在提醒读者,这是一段最美最深的回忆。这样的爱情来之不易,这样的爱情失去后更令人锥心痛苦,后来田晓霞因公殉职,当少平一个人奔赴在约会的山上,思绪万千,有多少人与他一起留下了辛酸的泪水,这段感情的结局是所有人不愿看到的,然而它已经阐释了爱情的真谛与美好。“爱情浪漫的,爱情也是需要浪漫的,爱情当然不是无本之树,但其根应扎在心灵而非物质的沃土上。”美丽与诱人的爱情,只有被更美丽、更为诱人的灵魂和善、德行和智慧所取代,所充盈,才能得到永生。我们青年一代就应该追求这样的爱情,为了彼此而努力奋斗。每个人都想找到自己的田晓霞,只是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擦身而过,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珍惜拥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幸福,并守护、呵护、珍护之。
  我一直在想,《平凡世界》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着我。孙少平的人格魅力?他的执著?他的爱情?还是路遥先生的魅力?抑或是我也喜欢唱陕北民歌,来自于陕北的一个农民家庭?或许都有吧。我也时常会想像自己像孙少平一样,当然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孙少平的人生经历,但是我可以具备少平的许多好的品格,一个人吸引别人的是他的品格。身处社会边缘的苦孩子成年后对人性的肯定,对承受人类苦难的潜在能量和对生命意义的尊敬感本身就足以令人敬重了。我相信劳动可以改变人,孙少平一开始不也是小学教师,后来去黄原揽工,还不是硬挺了下来,在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会对以后的人生有很多的好处。能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为之不懈奋斗。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就应当有博爱天下的胸怀,也应该有容纳天下苦困的气魄,虽不能至,但须向往之,不要徘徊不前,也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能安于现状,明智地把握现在,每天要进步一点点,每天要对得起自己,简约而不简单地怀着对生命的热爱和珍惜和一颗坚强、勇敢的心,带着奋斗的自豪和成功的自信,毫不畏惧地迎接美好的明天!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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