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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后，折耳根在春姑娘的深情呼唤中，在老家的地坎脚、荒坡上、山路旁密密麻麻热热闹闹地长了出来，绛红色的嫩叶就像小喵咪的耳朵，娇滴滴的让人看着心疼。它们不张扬不显眼，执着而坚定地生长在潮湿而阴暗的地方，默默地点缀着脚下的土地。我和小伙伴们扛着锄头去挖折耳根，一上山，湿润的空气中就飘来浓郁的鱼腥味。我觉得那味道特别熟悉，特别清香，就像姐姐抹在手上的雪花膏香味。我把竹篮放在地上，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手板手背搓了几下，握着锄头就刨挖起来。白白嫩嫩的折耳根就像蜘蛛网盘根错节地依附在芬芳的泥块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长毛。我慌忙蹲下身子，搬开泥块，抓着长长白白的折耳根，不停地来回抖了起来。我喘了几口气，大口大口呼吸着香甜的花香，无暇欣赏山野那迷人的美景，接着呼喊着“哎呀”“哎呀”的号子风风火火地挖起折耳根来。长在地埂上的折耳根，只要搬开石块，用手抓着折耳根轻轻柔柔地拉扯，不费力气，一抓就是粗长粗长的一大节。折耳根，这名字就像乡间娃娃的乳名，叫起来顺口而亲切，它们也像山里人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狭窄的石缝里也能鲜活水灵地生长。长在石缝里的，不沾一星半点的泥头，扯出来就放进竹篮里头。你不用担心在这片土地上会挖光了折耳根，今天挖了明天就长了出来，一箩筐一竹篮地挖，自家吃不完，就背到城里卖，换几个盐巴钱。 折耳根在明媚的春光中自由自在地生长着，到了夏天，叶子长得翡翠碧绿，还开着淡雅的白花，美丽着荒山夜岭。那些在包谷地里薅地的妇女们，吃不下家里送来的饭菜，就摘来几把折耳根叶子，用清澈的山泉水淘洗干净，当着菜吃了起来。她们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比山珍海味还要香！吃下折耳根叶子后，她们浑身又滋长出使不完的力气，热火朝天地在自家地里头刨挖起来！折耳根不仅是一道鲜香可口的野菜，而且还是一副中药。有些心细的妇女，认得折耳根是中药，干活回家时还不忘扯几把带上，放在火上熬煮，当凉茶喝饮，清热解毒。村里也有些老人，扯折耳根叶子去街上买，听说价钱还挺贵的。秋冬天，还可以在地里挖到折耳根，用来炒吃，香香脆脆！ 我记得有个冬天，姐姐挖了二十斤折耳根，自家舍不得吃，就挑到六枝去卖。她刚处村口，母亲就担心起来，怕没人卖姐姐的折耳根，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白白走几十里山路。母亲站在家门口眼巴巴地盯着路口，伸长脖子不停地张望着，一声声叹着气，盼着姐姐早些回来。她性子急，就叫我去村口的石桥上等姐姐。下午4点来钟，姐姐迈着轻盈的脚步，眉开眼笑地赶了回来。她眉飞色舞地说“：城里人也吃折耳根，还抢着卖哩。”姐姐买了一条粉红色的围巾，披起来漂亮得像美丽的仙子。她还买了一瓶雪花膏，帮我均匀地涂抹在脸上、手上，润润湿湿，舒舒服服，还一声清香，就像折耳根的味道。 姐姐亲热地搂着我的肩，我们姊妹又说又笑地往家里赶去。我边走边说“：姐姐，明天我就去挖折耳根，卖了钱给爸爸买双毛皮鞋，那样爸爸的脚就不会长冻疮了！”姐姐重重地点了点头，甜甜地笑着说“：我们一块去挖折耳根，用不了这个冬季，就可以给爸爸买一双皮鞋！” 就这时，我仿佛看到了回家的路上长满了折耳根，它们在咧着嘴巴对我笑！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