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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把店门外的一侧划了给它，又配了食盆和棉垫，这就是一个家了。好在上有雨搭侧有墙，尚可挡风遮雨。新家落成，我登门造访，只见它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棉垫里面，前爪蒙头，似已入睡。我轻声唤它，“小憨！小憨！”它霍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四周，不明所以，趴下又睡。虽遭冷遇，我毫不气馁，以后每次经过，都要驻足片刻，坚持打扰。次数多了，小憨明白了我是在叫它，却也不理不睬，仅睁开一只眼斜睨着我，另一只还依旧闭着，照睡不误。它心中一定在想：此人惹厌，怎如此有闲？ 小憨性情温和，孩子们都喜欢它，经常跑来摸摸它，喂喂它。喂了，它就略作思忖，徐徐吃下；不喂，它也从不主动求索，只静静地蹲坐一旁，神情萧索地望向远方，若有所思，似有所待。 日子久了，小憨对我的印象渐渐有了改观，听到唤它，也肯抬起头来，正眼看我了。有时酒后夜归，我也会蹒跚跑去，醉眼看它。清冷月光之下，一人一狗对视良久，诡异中似有理解，更觉亲切。 一天中午，我从三楼的家中望去，发现小憨正从楼下经过，忙推窗唤它，“小憨！小憨！”它抬头望上来，认出了是我。可能是诧异于我竟出现在如此的高处，感觉有趣，望了一阵子，它才摇摇尾巴跑开了。下午出门，远远又看见小憨，只见它飞快地跑到近前，后腿站立，前爪搭在我这个“有趣之人”身上，呜呜呜地叫。那叫声，分明带着笑。 不知几时，一只白色的流浪狗跑进小区，经常来找小憨玩耍，二狗甚为相得，我于是叫它小憨友。朋友来了有好酒，主人的饭食自不必说，碰上孩子们来喂，小憨也总是躲在后面，可朋友先打牙祭，一派大家风范。小区里有许多野猫，猫狗本也一直相安无事。小憨交友不慎，渐与小憨友以逐猫为乐。当是时也，只见小憨一狗当先，众猫望憨而逃，有走投无路者甚而上树。小憨傲立树下，摇头摆尾，顾盼自雄，其喜洋洋者矣！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几个月后，不知何故，小憨友竟不辞而别，可能又去继续了它的流浪。小憨不再追猫，安静如昔，仍时常神情落寞地望向远方，若有所失，似有所待。 两月前的一天，一直在外面散养着的小憨被关进了洗衣店。隔着门，我照例跟它打了招呼，但已隐隐感觉不妥。接下来的一周，小憨更是踪影全无，我心里愈觉不安。进店去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投诉小憨扰民，所以主人只得将它送走，给别处的亲戚家代养了。我不解、不甘乃至忿然，如此温良恭俭让的一个小憨，谈何扰民呢？真是岂有此理！ 再以后，每次路过小憨的旧居，我仍会习惯性地注目，每次都不由在心下小小地一叹。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站在一座摩天大楼的顶端，望着四周灯火阑珊的钢铁丛林，发着呆，忽然瞥见街道上几只追逐跑跳的狗，其中似有小憨。急忙下楼去找，却绕楼三匝，遍寻不到，正失落间，忽有所感，猛回首，只见小憨从街角处飞快地跑到近前，后腿站立，前爪搭在我身上，呜呜呜地叫。那叫声，分明带着笑。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