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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出租车直接把我拉到当时没有、现在依然没有围墙的人武部院子里。当我从车里钻出来，眼前的一幕无疑为我脑中的各种新奇感觉又增添了一笔——人武部办公楼前的那根光秃秃的旗杆竟然是歪的，它明显向东南方向倾歪。难道这旗杆羡慕那东南飞的孔雀？ 我心里笑笑，就掕着行李进了楼厅，去二楼找四个月之后改任了部长的政委报到。第一次见面，在政委与我高谈阔论的谈话中，有一句话至今令我记忆尤深：到了人武部，只要管住自己就会天下无敌。我一直认为，这是他作为见面礼送我这个初来人武部工作的下属的忠告。 今年年初，在单位当了六年领导的部长因为达到了任职最高年限，被上级确定转业。二十天前，他在单位呆了最后一段时间之后悄悄回了保定的家，他没有给我们这些往日的下属机会，一个列队送欢他的机会。关于他的走，除了政委和单位会计，其他人一概不知情。 至今，我在人武部工作了四年多，楼前那根大多数情况下光秃秃的旗杆也倾歪了四年多。最近一天早上，当我从西侧的大道上跑步回来时，发现旗杆似乎比四年前倾歪得越发厉害了——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我都会顺着人武部西侧的大道跑上一个来回约三公里的路程，我自认为这是来到人武部之后一直坚持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之一。 半个月前，分区司令员要来单位宣布新任部长的任职命令，已到位一天多的新部长交代我把国旗找出来，要在司令员到达之前升起在旗杆上。经过一番打听翻找之后，我印象中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被升起过的国旗倒是找到了——以前需要升国旗时领导都是交代职工去办，所以我来单位四年多竟不清楚国旗平时放在哪里——但是当我要把它升上那倾歪的旗杆上时，我发现这任务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由于长时间没有升旗，旗杆上的钢丝绳被下端的滑轮卡槽卡得死死的，旗杆顶端滑轮处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吧。抬头上望，那中间部分的两股钢丝绳绞缠得似乎很是亲密，任凭帮我升旗的职工老薛怎么使劲拉拽，只见旗杆的上半截在原本倾歪的基础上弯出了个好看的弧，却不见钢丝绳有丝毫滑动的迹象，即使我从厨房拿来胡麻油滴在滑轮卡槽里。 眼见旗杆被老薛拉出的弧度越来越大，我只怕国旗没升上倒把旗杆拉断，只好暂停升旗。于是，赶紧向新部长汇报有关旗杆和升旗的情况，新部长听了之后似有不甘，最后却也无奈地放弃了升旗的打算。 我想，这应该是新部长到位不足两天之内，碰到的第二件不遂意的事。至于第一件，应该是前一天上午在参加完分区通过视频会议系统组织的专武干部集训之后，他发觉了会议室甚至整个人武部那让他明显不满意的卫生状况吧。 司令员到来之前，人武部的干部职工在那倾歪的没有升起国旗的旗杆东侧，直直地站成一排，准备着迎接首长的到来。我想，此时西侧30米外的道路上经过的任何一个行人，如果稍向这边扭头观看，都应该产生如此疑问：那些站得直直的人们，为什么要如此神情严肃地面对那根明显倾歪的光秃秃的旗杆呢？不会是把它当做敖包上的幡杆在祭拜吧？ 那天，司令员来时、走时都没有对国旗和旗杆提出任何意见。很明显，司令员没有注意到楼前倾歪的旗杆，他把注意力应该是放在了旗杆一侧那一排站得笔直的迎接他的人们身上了。 我不知道这旗杆到底是因何而倾歪的，因为从我来单位的第一天看到它的第一眼它就是歪的。 但我听职工们私下说，还是在刚刚转业走了的老部长当政委期间，那旗杆是被一位职工老哥在一次酒后倒车时不慎撞歪的。可是，去年在一次上级首长来单位检查安全工作时，当首长问起这旗杆的状况时，我明明听老部长回答说是风太大刮歪的。首长似乎也相信了老部长的说法，因为他知道明安图镇地处风口，这边的风确实比附近其他地方的大。但是，据我观察，附近其他几家单位的旗杆都是直的，有的还比我们这根更高，但却只有我们这家的旗杆被风刮歪了。这让我突然想到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吧。 老部长在单位先任政委后任部长前后六年，楼前的旗杆在他面前倾歪了不止我目睹过的四年零两个月。如果你是多次走在西侧道路上的行人，当扭头看到这一直倾歪的旗杆，你会有何感想？ 想到人武部既是部队的正规编制单位，又是地方党委政府的军事部门，我不禁感慨：老部长的心应该和那倾歪了不止四年零两个月的旗杆一样坚挺吧！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