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回老家,车子行驶在半岛连线公路上,往车窗外望去,山坡上满眼是淡紫色的茅草花。这个季节,正是茅草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
满山遍野葳蕤生长的茅草,把山野装扮得郁郁葱葱。据说木工始祖鲁班发明锯子,就是在野外被茅草叶片两边的锯齿划破手指得到的灵感。
几十年来山野的茅草已经不再有人去割戕,这种植株便疯长起来。根茎触到有泥土的地方,它便可以长得非常旺盛,生命力之强大,让你对它能产生一种敬畏情愫。
小时候,常常看见爷爷将茅草割下晒干,在夏天午后休闲的时光,爷爷把晒干的茅草堆放在阴凉的地上,拿把小凳子坐下来剥离茅草叶子,码得整整齐齐地,然后用竹片和草绳当经络,编起草帘子。爷爷抓一把干茅草叶,夹在竹片上,将草绳顺着竹片与茅草夹紧,依次往下编。我常常蹲在一旁看爷爷编草帘子。爷爷宽大粗糙的手掌在我看来像巧妇织布的小手,茅草和草绳在爷爷手中熟练地上下翻飞,发出沙沙声响,我便目不转睛地看着爷爷劳作,像欣赏一件工艺品。等到一条竹片编完,草帘子也就编好了。爷爷给草帘子边儿结个扣,使劲甩到一边,然后继续编另一片草帘子。没有竹片的时候,爷爷就用两根草绳来编草帘,这样草帘子编好还可以卷起来,方便收藏。入秋的时候,爷爷就用许多草帘子搭建茅草屋,给养殖紫菜的父亲在山腰搭建寮棚子,风吹日晒和下雨的天气,寮棚子就是临时的家。我想,这样的草屋子就是爷爷说的最早渔民上山定居的屋子吧。我对平凡的茅草油然升起了一种崇敬感。
仲夏,是茅草花成熟的季节,花絮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到处飘散。奶奶会差使我们到山上采拔茅草花杆,我们穿着长袖的衣裳,生怕茅草锯齿会划伤手臂,在茅草丛中抽拔下一根根茅草花杆,兴高采烈地向奶奶交差。奶奶把茅草花杆晾干,她会用这些茅草花杆子制作一些扫把,还会在把头上编出好看的结。
现在,山上的茅草越长越多了,爷爷去世很多年了,再也没有人用茅草制作草帘子了,也不再有人用它的花杆来编扫把。茅草长了又长,长了又长,杆子高高挺立着,陈年的杆子枯败了,弯下来,淹没了曾经有少年欢悦身影的山间小道。每到夏天,茅草花依然在肆意疯长的草叶上羞答答地开放着,一缕缕的花穗迎风摇曳,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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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