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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朝着王家埭走去。藕花湾的大部分农田都集中在王家埭。大块的水田，望过去很远很远。在金黄色的稻田里，有许多人影，活动着。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直起。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他们所到之处，一片片稻穗在镰刀之下，倒伏下来。形成小坟丘似的，很有规律地堆在那里，看起来也很壮观。藉花湾的人们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是将稻穗马上在田里，用打稻机脱穗，而是先在田里凉晒几天，然后把稻穗人工挑到生产队的晒场上，脱穗。然后晒谷，送到大队的加工厂加工成米。 因为，这天不是第一天收割，有些田块开始捆扎稻禾，挑到生产队的晒场上。而捡拾稻穗，也有一个习惯，不是那块田地都可以捡拾，刚收割起来的田块绝对不可以。那样等同于偷盗集体财产。所以孩子们只能在收扎完的的空田地里捡拾。收好稻禾的田地，还有许多掉下的稻穗，因为社员们不可能像自己家里的作物一样，收拾的很干净。这成了农村的一道风景。孩子们捡拾稻穗的行为，曾经被写成一首很流行的儿歌《我是公社小社员》，这道歌曾经在江浙一带，流行很广。 两个人到了田头，田地里已经有好多小孩子。他们低着头弯着腰，像捡宝一样，捡拾着稻穗。有的在互想抢夺，谁强硬谁占便宜。有的人手脚很快，不是将一根根稻禾拿在手上。而是将稻穗一捋，直接散落在小篓里。这样的好处就是速度快，用不着回到家里再进行一道工艺。坏处就是很伤手，必须带着手套操作。周家三姐妹就是采取这种方式，所以速度特别的快。阮鹏跟着亚琴，一脚踩入稻田，他感到软绵绵的，好像采在棉絮上。阮鹏跟在亚琴的后面，学着她的样子，捡一根捋一根。亚琴觉得阮鹏很可笑，他跟在自己的后面，那还有什么稻穗可捡。除非，自己的眼睛老花了，看不到不心心掉下了。 “你怎么老跟在我后面？想吃我的屁？”亚琴一语双关地对阮鹏说。她的意思就是跟在自己后面，不可能捡到稻穗的。因为阮鹏不懂。 “我不会，我想学你，所以跟在你后面。” “这还用教吗，一看就会。”亚琴想，这有什么可学的，只要不是呆子，看一下就会。 “那我应该到哪里去捡呀？” “真笨，当然到没有人捡过的地方去喽。”亚琴觉得城里人，在农活方面真的好笨，连这个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那我到其他地方去捡啦。” “去吧，去吧。抓紧时间，到回家时，不要让你妈凶就行了。”亚琴想，阮鹏这样速度捡拾，回家一定会被自己的冯老姨批评。 阮鹏与亚琴分了手，就到别的田块去捡拾了。在另一块田地里，他碰到了亚珠与亚玲。姐妹俩看到这个城里人也来捡拾稻穗感到很滑稽。他捡拾来有什么用，没有鸡鸭，猪羊要饲养。难道是亚琴让他来的，妹妹为啥要让他来，原来她不和我们一块来，是为了等这个男孩子。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大姐亚珠这样猜测着。 “你怎么也来了？”亚玲问道。 “放假了，在家里无聊，所以也出来了。”阮鹏也没有说自己捡拾的目的，其实他是带着玩的心情来的。他对母亲这样说，是为了让母亲同意自己出来。 “那你捡拾这些稻穗干什么？”亚珠边捡边和阮鹏说着话。 “我听说，捡拾稻穗可以加工成米粒。” “像你这样能捡拾多少呀，连喂鸡都不够。这样吧，你捡拾的等会给我算了。” “好呀。”阮鹏一点没有考虑什么，答应的很爽快。 阮鹏跟着周家三姐妹，捡拾着稻穗。一个小时过去了，阮鹏的篮子里，连底都还没有铺满。而周家三姐妹，那个小篓里已经沉甸甸了。又过了一个小时，阮鹏好不容易将篮底盖住。田里的高声喇叭又开始广播了。这意味着上午快要结束。收工的时候，阮鹏真的把自己捡拾的稻谷，倒入了亚珠的小篓里。足有一斤稻谷。在回家的时候，亚琴看到阮鹏的篮子里空空的。她不明白，难道阮鹏没有捡拾。 “你捡的稻谷呢？”亚琴问道。 “给你姐了。”阮鹏实事求是地说。 “姐，你怎能这样做，人家也是很认真地来捡拾的，你怎么可以拿人家稻谷。” “是他自己给我的，我又没有向他要。”亚珠隐瞒了先前与阮鹏的约定。 “姐还给他吧。” “他又没捡多少。” “不管多少，我们应该要还他的。这也是他的劳动成果。” “就你噜苏。我还给他就是了。” 阮鹏一看两姐妹为自己的这一行为，快吵起来了，就马上出来说话。 “亚琴，不要太认真了。是我自己愿意给你姐的，与你姐没关系，本来我是出来玩玩的。你们不要这样认真了好吗。”阮鹏很诚恳地在两姐妹之间说着话。 “你听，不是我主动要的吧。”亚珠接过阮鹏的话语为自己辨别着。 “那你回家，如何向你妈交差？”亚琴忽然担心起阮鹏的家人，会批评他。她想明天他妈一定不会放他出来。 “放心吧，我有办法。”阮鹏想回家后他妈一定会问，他捡拾的稻穗哪里去了。他就会说，给周家姐妹了。他妈一定又会问，为啥，他就这样回答，本来自己不会，而且也捡了一点，就随手送给了她们，就当作学费吧。下午一定会捡更多的穗回家。 阮鹏回到家里，老妈果然这样问他。他按照事前想好的应付了香梅。香梅也认为儿子说得有道理。 下午，还是阮鹏还是和三姐妹一起捡拾稻穗。这次阮鹏熟练的得多。也知道学会与其他小孩子抢夺场地了。这下阮鹏得罪了生产队会计王文治的大女儿王春梅。王春梅知道这是城里来的阮老师的儿子。她故意装作不认识。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我们没有见过你？这里不好捡的。”王春梅责问着阮鹏。 “为啥不好捡？”阮鹏懒得理睬她。直接反问她。 “你一看是外地人，这是我们生产队的财产，你当然不能捡。”王春梅想他抢了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也是藕花湾的社员，凭什么你能捡，我不能捡。”阮鹏不知道王家在藕花湾的势力，他们是一个大的家族。 “你是谁家的？” “我是阮家的。” “没有听说过。” “我是阮子良的儿子。” “哦，原来是那个臭老九的儿子。我还以为是谁呢？”王春梅从父亲那里听说，住在周家的那个老师是在县城犯了错误下来的。她具体也不知道，反正臭老九经常在报纸上看到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反正是骂人的话。 “你说谁是臭老九？”阮鹏扭住了王春梅的小篓的绳子不放，非要她说个明白不可。 “你爸就是。”王春梅嘴巴还是不肯停。 “你再说一遍。”阮鹏警告着王春梅。 “臭老九，臭老九。”王春梅继续说着。 “啪”一声。阮鹏的一记耳光，扇在王春梅的脸上。这下阮鹏可是捅了马蜂窝。王春梅喊叫起来。 “臭老九的儿子打人啦。”这一声喊叫惊动了田里的大人与小孩。大家都围拢来看个热闹。 生产队会计王治文好像听到女儿的喊叫，第一个到了现场。 “怎么啦，怎么啦。” “他打我。爸，他打我。”王春梅边哭边诉说着。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欺负我女儿？”王治文不认识阮子良的儿子。所以开始他只能问清。 此时，大人小孩子越围越多，纷纷询问怎么会事。他们以为两个小孩子吵架也是常事。 “春梅，他打你哪里了。”王文治问着女儿道。 “脸上。”王春梅告着状。 “他骂的，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居然在我们王家的地盘上打我女儿。”说完也还了阮鹏一记耳光。阮鹏被打了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在场的人，一看王文治怎样打一个小男孩，就说着他。 “文治，你怎么好动手打人？” “是他先打我女儿的。”王文治得理不饶人。这一记耳光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生产队的王姓社员也看不下去，也同情这个不知名的小男孩。此时，看到这情景的亚琴，马上告诉在另一块地里，埋头割稻的阮子良去了。阮子良也没有顾及，以为社员之间吵架了，他想反正与自己没有关系，所以，他没有过来看热闹。 “阮叔，不好了。鹏子让人打了。” “怎么会事？”阮子良马上跟在亚琴的后面，跑到了现场。 “鹏子，怎么回事？”阮子良首先问自己儿子。 “是他女儿骂你臭老九，我才动手的。” “你真的打了他女儿？” “恩，”阮鹏想好汉做事，好汉当。 阮子良没有问清，就在儿子头上打了一下。 “你向人家女儿道歉。”阮子良不但没有替儿子说话，而是反而要求他向王春梅道歉。 “为啥，要向她道歉？” “你不道歉，老爸替你道歉。”阮子良固执地坚持着。 “王会计，对不起了。回去后我一定要教训他。”阮子良主动提了出来。王文治一看这个阮子良给自己台阶下，而且他也为女儿还了一记，而这一记在大众眼前打向阮鹏的，已经失去了社员的同情心。于是，他也顺水推舟，下了船。 “阮老师，以后管好你的儿子，不要让他在外面惹事了。” “一定，一定。”阮子良承诺着。 “还呆在这里干吗，还不滚回去。”阮子良命令着儿子，让他马上回家。 阮鹏心里，很是委屈，心想自己为了维持父亲的形象才与那个臭丫头吵起来的。没想到父亲不仅不为自己出头，反过来还打自己。他怏怏不乐回了家。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