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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条消失的老街

散文
时间:2013-02-03 18:56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白桦林点击:
        

  重庆西郊的杨家坪,曾经有一条名曰鹤兴路的老街,在前几年的旧城改造中,如同一把破碎的纸片,已随风飘逝,了无踪迹。
  如今,这条老街或许已渐渐被人遗忘。但它仍不时浮现在我依稀的梦境里,在若隐若现的记忆深处。
  岁月无痕,这条杨家坪老街,它的原址上已耸立起三座连体高楼,高楼下是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的大洋百货。当年拆迁中,这里曾有一幢如“孤岛”般的老楼,屹立良久,被称为“最牛钉子户”,引起全国关注,闹得沸沸扬扬,轰动一时,如今也早已风流云散,销声匿迹,而鹤兴路由此声名远播。
  从蹒跚学步,快乐的童年,到痴长成年,我在鹤兴路居住经年。那儿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我的步履脚印;那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以及被流逝的岁月打磨得光光滑滑的青石板,我都曾经那么亲切熟悉。
  鹤兴路,留下了我多少难忘的回忆。
  一百年前,著名的思想家、大学问家梁启超先生在其《少年中国说》一文中说:“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梁启超先生的说法不无道理,但也非绝对,怀恋故乡,乡情难忘,无关老少,也无关保守和进取,人之常情也。
  三言两语,道不尽鹤兴路的盛衰变迁,前世今生。
  鹤兴路,杨家坪的一条普普通通的老街,三、四百米长的马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极盛时期,这儿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如潮涌,川流不息,曾经是杨家坪资格最老、最繁盛的商业大街,就像重庆的解放碑,上海的南京路,热闹非凡。
  听老一辈的人讲,杨家坪原是小乡场,周边全是农村,鹤兴路一带早年也不过十来户人家。抗战时期,日寇飞机狂轰滥炸重庆城,市民伤亡惨重,房屋财产多化为灰烬。为躲避空袭,不少市区的百姓逃难迁居于此,建的房也渐渐多起来,逐渐形成后来街道的雏形。那里没有深宅大院,临街的楼房多为一楼一底,楼下铺面,楼上住人,是典型的川东速成民居,其间也夹杂一些后来陆续修建的参差不齐杂乱无章的房屋。
  抗战时期,流亡陪都的梁实秋先生,在《雅舍》一文中,曾对此类民居以及居住者的悲哀作过堪称经典的描写:“火烧过的砖,常常用来做柱子,孤零零的砌起四根砖柱,上面盖上一个木头架子,看上去瘦骨粼粼,单薄得可怜,但是顶上铺了瓦,四面编了竹墙,墙上抹了泥灰,远远的看过去,没有人能说不像是座房子。”我就是在街上这样的“抗战房”里居住经年,对其中的酸甜苦辣深有体验。
  我小的时候,每逢酷暑之夜,也和街邻一样,常在房前屋后,搁上凉板木凳竹椅,抵御着蚊虫的叮咬,露宿在外纳凉。有时也会挥动蒲扇去扑打飞来飞去的流萤,或数着天上的星星,熬过漫漫长夜。那时,老街背后就是田野,入夜,蛙声阵阵,气势磅礡,此起彼伏,如同交响乐,演奏到天明,伴你入眠。遇上大雨滂沱的日子,多少街坊人家屋漏又遭连夜雨,“雨脚如麻未断绝”,床头室尾,锅瓢碗盏都得用来接水,手忙脚乱,彻夜难眠。
  那时节,秋凉以后,重庆秋夜常常有小雨,淅淅沥沥,滴滴嗒嗒,敲打在屋顶小瓦上,催人入睡;而到了早晨,雨多半就停了,这兴许是唐诗中所说的“巴山夜雨”吧?不知为何,以后这些年已不多见了,也许是气候改变了。
  最令街上人家苦恼的是街上多年没自来水,没电、没厕所。入夜,满街漆黑,家家点上油灯,昏黄如豆。到五十年代末,偌大一条街上仍只有了一个水站,两个水龙头流水,夏天,居民常常半夜三更就起床挑着水桶排长队,不然就得跑到远处桃花溪或相识的农家的水井里挑水,不过那河水井水还得用明矾搅拌澄清才行。鹤兴路的住户家里都没有卫生间,来了客人内急才显得说不出的尴尬。清晨一大早,当马路上传来农民几声“倒尿罐”的吆喝声,婆姨们便纷纷开门争先恐后迎上去,这成了街上多年来一幅独特的风景。后来街上一个巷子里建起了公厕,才多多少少缓解了居民和路人的燃眉之急。多年后,我有时想,假如诗人戴望舒先生住在这样的老街陋巷,定会少了许多浪漫情怀,纵然碰上了什么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也没心情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雨巷》。
  一年四季,老街的夜晚常有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担子上往往挂着一盏煤油灯照明,幺喝着卖醪糟汤圆、豆腐脑、熨豆糕、豆腐干之类的小吃夜宵,引来大人小孩们围观嘴馋。
  老街窄窄的马路系用碎石子洒上泥土铺压而成,行人晴天一身灰,雨天满脚泥。两旁杂乱的青石板铺垫的人行道,坑坑洼洼,不知跌倒过多少行路人。直到六十年代,这碎石马路才改造成沥青路,人行道上的青石板也换成了三合土,环境才有所改观。
  鹤兴路上店铺不少,糖果店、杂货店、小百货、中药铺、弹棉花铺、白铁铺、老虎灶等等都有,但在儿时记忆里留下深深印痕的却不多。五十年代,我家对面有家铁匠铺,那位熊姓铁匠师傅带着他的俩个虎背熊腰的儿子,成天抡起铁锤,挥汗如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铁器,熊熊的炉火映红了他们赤膊的身体以及烟熏火燎的破屋。三年困难时期,百业萧条,铁匠铺生意清淡,不知哪一天悄悄关门歇业搬走了。而棉花铺里,从早到晚不时传出“嘣、嘣、嘣、嘣”清空的声音,一位老师傅和他的年轻徒弟,各背一只巨大的弹弓,手持一枚如手榴弹似的木锤,不停地拨打弓弦弹着棉花,他俩的头发须眉常常沾满花絮,引来小孩们好奇的注目。
  我家隔壁有一间茶馆,名曰“清风”,可能取其“清风徐来”之意吧?花上三五分钱,沏上一碗茶。可以在那里坐上大半天。晚上,茶馆里还不时有艺人来说“评书”或曲艺表演,什么“三侠五义”、“说岳”、“说唐”之类,每逢这阵子,茶馆定然生意兴隆,座无虚席,还不时有小贩穿行其间,兜售香烟瓜子花生。我偶尔也站在茶馆外,去听听不要钱的评书。喧闹嘲杂闹哄哄的茶馆,只要评书先生登台,惊堂木“啪”地一响,定然鸦雀无声,喝茶的个个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说书人清一下嗓子、抑扬顿挫,娓娓道来。
  鹤兴路街巷子里曾有一家名曰“群众”的川剧团,据说是后来九龙坡区川剧团的前身,剧场系用棚席木板楠竹因陋就简搭成的,最初还没电灯,剧场用煤汽灯照明,也很顶用。我那时年纪虽小,随母亲也去看过几场戏,如“白蛇传”、“劈山救母”、“三岔口”“穆桂英挂帅”等等。那时候的杨家坪还没修电影院、体育场,其它文娱活动也少,能看一场川剧也不错了。“群众”川剧团的演员们演出很敬业,平时练功、吊嗓子都非常认真刻苦,街上的小孩去看热闹,他们也不驱赶。演员们生活清苦朴素,不少男青年演员夜晚散了场,就在舞台上搭地铺睡觉。他们卸了装在街上出入走动,与常人无异,全无今日演艺界的有些“明星”矫揉造作、扭捏作态的娇气和傲气。
  鹤兴路餐饮业发达,“东风餐厅”算是杨家坪那时候的“星级”饭店,“杭州甜食店”也是街上的老字号,它出售的糖包子、醪糟小汤圆远近闻名。后来饮食店越办越多,炒菜、火锅满街飘香,生意兴隆,以至鹤兴路有了“好吃街”的别号。
  文革时期,杨家坪是重庆武斗的重灾区,鹤兴路是两派短兵相接的战场,刀光剑影,子弹横飞,到处关门闭户,居民纷纷外逃••••••此段往事,说来话长,不堪回首,且历史早已翻开了新的一页,不说也罢。
  这条老街上的树不多,过去仅有十来株老槐树,后来又栽了些小叶榕之类,等到它们枝繁叶茂时,老街又面临拆迁,这些树和那些街坊邻居,如今也不知搬迁到何处去了。
  岁月流逝,弹指间鹤兴路走过了半个多世纪,“斜阳草树,寻常巷陌”,如同美人已步入了迟暮,早已风光不在。老街周边多已开发,高楼林立,面貌日新,而这儿仿佛成了杨家坪一块被遗忘的角落,破旧的房屋经多年风雨的剥蚀,早已千疮百孔。鹤兴路的街坊们都知道,这里是杨家坪大街上最后一块尚未开垦的处女地,旧城老街早该改造了,他们期盼着这一天,他们也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老街渐行渐远了,如浴火之凤凰,已涅槃重生,它带走了我童年少年时代的多少亲切的回忆,老街也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2011年10月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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