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学校也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与我们原来熟悉漂亮的校园相比,显得特别的破旧。看到凌乱不堪的校园,我们的心里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更让我们难受的是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在别人的校园中上课,就像一位无家可归的浪子,终是找不到家感觉,总感觉有种异样的目光在审视着我们。我们不得不处处谨言慎行,察言观色,生怕坏了别人的规矩,遭到别人的嫌弃。 近段时间的阴雨绵绵,人们的心情更是沮丧。阳光,成了我们心中共同的期盼。 久违的太阳终于露脸了,白亮的阳光顷刻洒向人间。在这个阴晦青涩的秋日,人们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敞亮。可弥足珍贵的阳光被高大的教学楼给挡住了,办公室终是没法享受到。三楼拐角处的位置特殊,受到了阳光的青睐,这也成了我晒太阳的好去处。在楼道处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希望能祛除近段时间的阴霾。 楼道的对面,是另一幢教学楼,两楼被一条不足六米的通道分割开来。在对面新楼的墙根处,有一棵直径达两尺的黄桷树。树基用条石围了起来,通道显得更窄更拥挤了。常常有人报怨,说黄桷树的存在阻碍了通道,存在着安全隐患。我可不这么认为,只要安全意识牢记心间,这与墙根边的黄桷树又有多大关系?操场宽阔平坦吧!不也经常发生安全事故吗? 这棵黄桷树的来历已无从考证,我不知道是先有树呢?还是先有楼?如果是先有树,这显然是人们规划上的过失;如果是先有楼,那为什么不趁树小的时候挪个窝?黄桷树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只要有土壤,有水分就能成活,即使纤插也能顽强的生长。我想:这棵树或许就是一株野苗在不经意间长成的,后来茁壮了,人们才不得不关注它的存在。 这棵黄桷树很普通,普通得我们甚至没有驻足正视过它的尊容。尽管我们每天上下班都要与它打上好几个照面。久而久之,我们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趁着晒太阳的当儿,我认真打量起眼前这棵平凡的树。看不到它错综盘扎的虬根,因为它的根早已深深的扎入到贫脊的土壤中,上面又被厚厚的水泥层所覆盖;它没有坚韧挺拔的树干,基部较直的一段已被周围的条石堆砌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部分则是东鼓西陷的,有的枝干很是鲜活,有的已经开始腐烂;它没有冠冕堂皇、容光焕发的树冠,两边厚实的墙体阻碍了它的伸展,那些触及墙壁的枝丫或者已被触断,或者变换着不同的姿势艰难的生长,整个树冠像懒妇久未疏理的发辫,凌乱不堪。黄桷树的叶子青黑,干涩,典型的营养不良症状。靠墙壁的叶子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垢,即使倾盆大雨也无法近身,无法将它冲刷。 就是这样一棵黄桷树,它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的生长着。但它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姿势,拼命地伸展着……滴水石穿,绳锯木断,经过若干年的努力,它终于超过了楼房的高度,在更高更大的空间里探着木讷的脑袋注视着外部世界的精彩。 迎着和煦的阳光,我在揣测着黄桷树的内心世界,我在猜度着它为什么能长得如此实在。可能是恶劣的环境激发了它的斗志,它才拼命的把根扎得更深更远,便于从更浑厚的土壤中吮吸大地之灵气。它要把头昂得更高,把枝丫撑得更宽,期许从辽阔的天际中吸取日月之精华。我想,也有可能是黄桷树的基因使然,它本来就该长成参天大树,所以任何困难险阻都阻止不了它长大成才的步伐。还有可能……“刚,你在晒太阳哈。”陈老师的问侯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他笑容可掬,匆匆忙忙地赶往办公室。望着他孱弱的背影,那几近光秃的脑袋,我猛地从他身上寻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信念,一种永不言弃的信念。 陈老师是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五十好几的年龄,一米七几的个头,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身体是相当的强壮。他一直工作在教育教学第一线,几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从不懈怠。前几年的一场大病,让他的身体不再硬朗,那光秃秃的脑袋记录着他曾经的苦难。大病初愈后,他又站上了三尺讲台。 前几日的职称评审中,中级职称又与陈老师无缘。望着陈老师那虚弱而又疲惫的身影,我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丝悲凉。我们不正像那棵夹缝中的黄桷树吗?尽管阳光雨露离它远了点,但它始终以卑微的姿势,在夹缝中顽强地生长。 2014.10.28晚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