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是一个服装店的名字,原引用店老板徐澜姓名中的最后一个字,后经测算,开服装店不能带水,所以就只能取上谐音。
在解放南路和大光路的交叉口,由主干道辐射出去一条幽僻的小巷,大阳沟14号和48号共同拥有它。这条巷子太普通了,也许许多老南京还不一定知晓,而兰店就坐落在这条小巷深处。
兰店和小巷深处的理发店和烟酒店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长青藤沿着墙壁,爬山虎缠绕着电线杆,光秃秃的小巷便有了一份生命的绿色。店门两边的花坛里,长满了纤细娇小的兰草,茎叶柔弱无骨。可风雨中不会低头,会挺直脊梁,这也许正是研究生——两个文化人喜爱她的理由,选择她的初衷:“兰使人幽”,幽静,朴实无华。
6月28日是一个开业的好日子,可掐指一算,只剩下一个星期。我和徐兰顶着风雨上钟山,挖了七,八条竹子的行根,采来长青藤,捎上爬山虎。顾不上抓一抓满头满脸给蚊子咬的包块,擦一擦浑身的泥水,我们骑上自行车,匆匆往回赶。
雨一阵比一阵密,风一阵比一阵紧,徐兰高声地对我说:“大姐,你想过吗?一片竹林,一个文静女子,一曲紫竹调,什么感觉?”
“小巷深处,江南人家。”
真是心有灵犀,我们会意地笑着,彼此从眼中看到的是一抹灿烂的阳光。
那雨夹带着山风,在高高树梢上弹奏着天籁之音,空空蒙蒙,雨浇着脸,浇着雨衣,也奇妙地浇在心头,流淌出清粼粼的一泓心泉。
这一泓心泉滋润着有灵性的生命,长青藤的叶儿舒展了,兰草腰杆挺直了,爬山虎悄悄地伸出根须般纤细的小脚,紧紧地扒住了粗粗的电线杆,只有竹子似乎还在睡眠……
没有请装潢队,墙是徐澜和潇潇自己刷的,电是王工接的,一切因陋就简。
27日下班后,大伙都有条不紊地忙开了。徐兰和潇潇是总设计师,王工和小仇负责实施安装。徐兰指到哪儿,王工手中的电钻就打到哪里,小仇的原木就钉在哪里,潇潇手中的青藤和绿叶就生机勃勃长在哪里,紧张而有序。我只能当下手,干些拾漏补遗的事。
原先想采用即时贴做门头,可因为潇潇的毛笔字,放大后笔画间有锯齿,无法做。
明天就要开业,到现在连店名都没有,大伙真急了。
王工说:“潇潇,你写!”
“能行吗?我没这样写过。”她有些为难。
“行!”大伙儿几乎是异口同声。
天已渐渐地黑了,没有退路,潇潇必须上!
“潇潇,不就是多一次锻炼吗?”我对她说。
四块宝石兰色的瓷砖拼成一个棱形,镶嵌在白色的墙上。潇潇站在高高的人字梯上,从容不迫地拿起笔,蘸着白漆一笔,一划,一撇,一捺。虽说作为母亲,我不怀疑孩子的能力。可这毕竟是一个店的脸面哪,我替她捏了一把汗。一尺见方的一个“兰”字,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说它是颜体,可矜持里不乏洒脱;看它像柳体,但秀气中不缺豪迈。单从书法来说,遒劲飘逸。带着一种逼人的英秀,迎人的豪情,总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想多停留一会,多瞧它一眼。
“潇潇就是潇潇!”
“王工,你到底想说什么?”
“才女就是才女,这下,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潇潇青春的脸上写满了自信。
文化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着。正对面墙上有一件硕大的黑色连衣群上,挂着许多名牌服装商标,像一羽羽色彩斑斓的蝴蝶。左侧是一棱古色古香的图案和兰字,虽十分醒目,似乎觉得太素净了,可仔细一想,原始的空白也不失为是一种美。右侧悬挂着一只藤编包架,角上有一顶斗笠。看到斗笠,就让人想起两句古诗:“江边蓑笠翁,独掉寒江雪”,加之斗笠下缠绕的长青藤,两把很有特色的圆形藤椅,总能找到那份旷达的闲情和雅致。
两边的墙上,有三处爬满长青藤的留着树皮原木货架,草子头形,别具一格。那树皮还是青青的,散发着天然的馨香。货架上摆放的却是草编织物,也有绣品和钩件,浓厚的乡土气息,纯正的手工制品。反朴归真的创意,让人滋生出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有一份田园牧歌的享受。当然在这种氛围里,你会驻足,爱看这货架上成列的精品服装……
父亲一再喊吃晚饭,大家蓬头垢面的坐下,才感觉肚子早已唱上了“空城计”。一桌子的菜,上不了什么档次,可父亲已经尽力。大家有滋有味地吃着,谁也不见外。当父亲端上一锅熬得如奶一样白的鲫鱼汤时,王工诙谐地说:“阿公,鲫鱼汤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还想吃其它菜呢。”同时还提了提高度近视的眼镜,装着寻找的样子,满屋子一片笑声,父亲差一点笑呛了。
七天前,这里还是一张白纸。眼下在一片醉人的笑声中,兰店明天就要开张了……
竹清
2003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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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