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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名世界的天鹅湖，就在天山深处的壮丽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东南面。湖岸周围生长着小葱、蒲萍、酸模等挺水植物，好似道道绿色的屏障护卫着这个幽静秀美的湖。清澈透明的湖水中，生长着淡黄、葱绿的沉水植物。这儿水草丰盛，食物充足，是各种候鸟、水禽的乐园，是白天鹅的真正故乡。 我刚步入花季时，神州大地正遭受那场史无前例的“红色暴风骤雨”。刹那间，残暴的风将我心中燃烧的理想、抱负之火吹灭，无情的雨把我纯洁、脆弱的心打湿。万般无奈下，我背井离乡只身流浪到了新疆。 不知是天意？还是命运的必然安排？我竟在离著名的天鹅湖不远的一个牧场栖息了下来。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为了能生存下去，我成天在痛苦、绝望的泥潭中苦苦挣杂，面对雄奇壮美的边疆景色熟视无睹，没有丝毫心思去欣赏，更不用说去珍爱自然界的可爱动物。 在那没有法度又普遍贫困的年代里，人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生态？什么是环境？什么东西应保护？为了能填饱肚子，对飞禽走兽都进行滥捕滥杀，致使许多动物濒临灭绝。 深秋的一天，牧场放假。清早，我背起朋友送给的长管火药枪出了家门，走到牧场偏僻的西北面去打猎。我的枪法很准，是个老猎手了。我在山涧沟壑里，不到半天就打了几只兔子和几只野鸡。我本应该回家去，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南边那个曾经淹死几个人，很少有人去的可怕湖泊边。椭圆形的湖只有几百平方米，水面四周生长着茂密的挺拔的芦苇和其它野草。由于湖水被引去浇灌乱开垦的农田，水面低落，湖的四周露出了一圈灰白色的沙滩。一泓清冽的湖水凝然不动，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绿盈盈的如碧玉一般。湖中水鸟云集，它们欢乐、自由地生活着。我穿过苇丛走到沙滩，群鸟见我突然出现，都惊恐的飞起，再落到湖的对面,我的老式土枪就无法打着它们了。我正呆看着那些水鸟，忽然间，我发现鸟群中出现了一只雪白耀眼的大鸟，我虽没见过天鹅，但我断定它就是无疑！好奇心和想吃天鹅肉的欲望，驱使我急冲出苇子圈，绕着湖岸在布满荆棘的荒滩上急跑。气喘吁吁地到了湖的对岸，赶忙往枪里装了比平时多两倍的火药和铁砂子弹，屏住气、猫着身悄悄地进入了苇子丛中。轻轻地拔开芦苇，我看清了那只硕大的天鹅：只见它的颈子长长的，胸脯挺挺的、身段俊秀、形貌圆润、优美的线条、洁白的羽毛，优雅、传神的动作，在各种各样水鸟的簇拥下，它时而兴致勃勃像艘白色小船向前行驶，时而悠然地舒展着优美的姿态，显得无比的高贵和美丽！看到它优美，雍容自在的形态，和它在水面活动得是那么轻便、自由，我不由得一下傻眼了，完全被它的高贵美丽所征服，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慌乱，握枪的手颤抖起来，无法端枪向它瞄准，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僵站在芦苇丛中，不知过了多久？饥肠辘辘的响声，把我从犹豫迷茫中唤醒，猛然想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俗话，再想到自己眼前如鱼游釜中的处境，还真不如一只癞蛤蟆。不知出于对美丽天鹅的嫉妒？还是困境中的迷乱？我歹意突生，咬紧牙还是举起枪，瞄准了那只全然不觉的天鹅，向它扳动了罪恶的扳机。“嘭”的一声巨响，我应声倒在了芦苇丛中，只感到左手剧烈的疼痛，瞄枪的右眼火烧火燎的疼痛得睁不开，头脑被炸懵了，一片空白。我晃晃头，使劲地站起来，用手擦揉受伤的右眼，挤出了好多火药残渣后，才眨动着睁开了。低头看见枪已被炸成两截掉在了地上，左手被炸得鲜血淋淋。我被吓得胆战心惊，想到这是冒犯了神鸟，受到了老天的惩罚！就魂飞魄散地跳出苇丛，跪到沙滩上，对着老天磕起头来，祈求宽恕……。 不知跪了多久？‘嘠喔，嘠喔’，浑圆响亮的叫声把我从恍恍惚惚中唤醒；一听声音，是已游到湖中心伸着高高颈子的那只神圣不可侵犯的白天鹅发出的，它并没有惊慌，在群鸟的拥戴下，高昂着头，如同一位高傲的国王。我站起来不敢看它，踉踉跄跄地跑到水边，低头一看，洁净的水中映现出一个被火药焰熏成大花脸，衣服褴褛，狼狈不堪的陌生人的形象，我不觉大惊失色，差一点儿倒在了水里。定了定神，再往湖心望去，那只天鹅正搧动有力的双翅，双脚的宽大红蹼快速踩动着水，像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在水面上滑翔了一段距离后，便腾空而起。它没有立即飞走，而是在我头顶上空盘旋着，还不时侧偏着头看着我，发出不同音调的叫声，不知它是向我警告、劝慰，还是想引导、鼓励？使我的心受到极大地震撼，感到万分的后悔和惭愧，情不自禁地向它挥动着手，它好像全明白我的心思，再次偏着头友好地看了我一眼，就振翅直冲蓝天，再向南飞去……. 自射杀天鹅的这次遭遇后，我从惨痛的教训中惊醒，渐渐认识到,与人类密切不可分的大自然是丰富、厚重、崇高而神圣的，自然界里的所有生物都具有灵性,它们与人类同住地球这个家园,它们拥有的一切是不可以受到侵犯的。在我感悟的同时,也使我深深的陷入了忧伤的困惑之中:日月轮转、四季交替、花开花谢、潮起潮落、若离又若即的昼与夜……所有的自然变化，恰似人类的生生息息、劳作的日日夜夜、恋人的卿卿我我、相思的朝朝暮暮、世事的恩恩怨怨，红尘的悲欢离合。大自然与人类就这样延续不断，无定而永恒。然而,先于我们人类的大自然是那么美丽、和谐、纯朴、博大，而人类竟是这样的丑陋、杂乱、贪婪、狭隘!芸芸众生为什么要浑浑噩噩、匆匆忙忙，明明暗暗、分分秒秒的去追逐名利?为什么妄图改变自己莫测的人生际遇与命运,就把人间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大自然对我的启迪、天鹅对我的昭示，使我感到人在自然界里显得渺小而寒怆。大自然环绕着我们、拥抱着我们，她的一切多么值得人类崇敬和仿效！经过苦苦地思索后，我就更加热爱大自然，更加珍爱与我们拥有同等生活权力的动物，再没有伤害过与我们同享地球家园的任何动物。以此,我也更加热爱平凡的生活，珍爱宝贵的生命，没有在严酷的环境中颓废、沉沦,面对无情的现实,慢慢点燃了自己生命的激情，释放出自己的能量，以坚强的意志、坚韧不拔的毅力，走出了那段至今还感到胆战心惊的逆境，上苍也就重新安排了我的命运。 时过境迁，如今我在繁华的城市里生活，各方面条件虽然比过去好得多，但在喧嚣、烦躁中，我不仅时时回忆起那段难忘的岁月，并且还羡慕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农夫生活，还愿意回到草原的怀抱里，再置身于大自然中，想以大自然的朴实、明净抚去生命中的失落与芜杂，让心灵变得纯洁而高尚。让自己真正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以享受“天人合一”的情趣。 我爱大自然中的万物！然而，我最钟爱的就是天鹅。这不仅仅是对那次想吃天鹅肉行为的忏悔，而更源于我与天鹅的不解之缘。我在草原上生活的那十几个秋冬，每年都要到天鹅湖边去放牧，天天都能见到可爱的天鹅。我曾同把天鹅敬为“神鸟”的蒙古族牧民一道救起过几只受伤的天鹅，为它们治好伤后，再放回了大自然。蒙古族老大爷、老奶奶还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天鹅的动人传说和故事。离开草原后，我又多次陪同研究天鹅的专家、学者去天鹅湖考察，他们给我传授了不少有关天鹅的知识，我还看阅了大量关于天鹅的资料，对天鹅的各方面情况了解得较多，天鹅成了我心中信奉的“图腾”。后来，我写了几篇赞颂天鹅的文章，但感到还是难以表达出对天鹅的崇敬和与它的深情厚谊。 沧海桑田，历经坎坷、磨难的我，不久前，又带领一个外国旅游团，再次到了巴音布鲁克天鹅自然保护区，来到熟悉的天鹅湖边，看到四周被冰峰雪岭环抱、湖水清澈见底、碧波粼粼、湖畔绿草茵茵、野花绚艳的美丽天鹅湖，看到近万只大白天鹅和上百种其它水禽、候鸟云集湖中，蔚为壮观的景像使我兴奋、激动，又感慨万千！我陪着几名华侨登上瞭望塔，看着他们用望远镜看到天鹅时那兴高采烈、喜不自胜的样子，我就情不自禁地向他们讲起了有关天鹅的生活习性和其它方面的情况：“……天鹅湖，是镶嵌在我国西北的一颗璀璨明珠，有得天独厚的优越自然环境。每年阳春三月，优雅多姿，洁白如银的天鹅，从欧洲南部、印度等地，不辞艰辛，长途跋涉，回到自己的故乡。安居下来就开始换羽求偶，再产卵孵化后代。盛夏，出世的幼鹅，需要父母的照顾；成群的大鹅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湖里、积水的青纱帐里觅食、嬉戏，它们戏水追逐，鸣唱欢歌。小天鹅在双亲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羽毛渐丰，就开始练飞的技能，整个湖变成了一幅无与伦比的瑰丽动画。冬季来临前，湖里的天鹅就成群结队，陆续飞往南方。 这儿生活的天鹅有大天鹅、小天鹅、疣鼻天鹅，最多的是白天鹅，它是水禽中体型最大的，你们看！在那烟波的水面上，它们多么像一艘艘有翅的白色船啊!它们以水生植物的籽、茎、叶为食。动物界里的狮、虎、鹰、鹫都以善战称雄，以逞强行凶统治群众。而天鹅有威势、有力量、能战斗，却从不攻击别人；它所希冀的只是宁静与自由；它凭着一切足以缔造太平世界的美德，成为水禽界里爱好和平、自由、平等、和谐的君王，但从不滥用权威，只以朋友的身份看待同类和繁多的其它水禽。天鹅是这片土地上的点缀品，把这个地方美化成了人间仙境；它的优雅、柔和、高贵、美丽，博得人们的赞美。它无拘无束地生活在湖泊里，如果它不能享受到足够的独立，使它有被奴役俘囚之感，它就不会逗留在这儿，它要任意地在水上遍处遨游，或者沿着水边游进草丛中，钻进最偏僻的港湾里，然后又离开它的幽居，回到有人的地方，以种种柔和、优雅、妍媚的动作，显出它的漂亮，展出它的娇态，供人们仔细欣赏。它自己也享受着与人友爱相处的乐趣。所以人人喜爱它，人人欢迎它，人人欣赏它，任何禽类都不配这样的受人钟爱。 天鹅体健羽亮，雌雄单配，有牢固的配偶关系，中国有许多关于天鹅忠贞于爱情的动人故事；法国作家布封把这个不同凡俗、媚人的鸟说成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父亲。它既有天生的美质，又有热爱生活，热爱和平、热爱自由的美德，它又是高贵、美丽，纯洁、忠贞的象征，在人们心目中它是‘圣洁之鸟’、‘吉祥之鸟’‘爱情之鸟’………” 我正准备为朋友们继续解说时，忽然湖里传来一阵阵有节奏、欢快如军号般响亮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原来是在湖中组成如白色船队的大白天鹅浑宏、悠扬的歌声。一位女士望着如诗如画的湖景，看着成群结队的天鹅，乐不可支的高声吟诵起来：“啊,大自然真是太美了！上帝呀，你创造的物类，天鹅竟达到了这样美艳绝伦的程度，怎不叫人赞叹呀！高贵美丽的天鹅，你不仅高贵美丽，你还有远大的目标、坚强的意志和大无畏的精神，我们欣赏你、崇敬你，你是我们亲密的朋友，你的品质和美德，多么值得人类借鉴和学习呀！”大家听了她声情并茂的精彩吟诵,都拍手叫好！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