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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山儿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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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6-09-26 09:15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刘名加点击:
        

  
  5
  
  一声大过一声的嘈杂一阵紧似一阵,刺耳的声音振聋发聩,整个车厢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车门附近。沉思中的秋水也被吵醒,朦胧中的他揉搓着惺忪睡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已经站在车厢过道上,而且正在和一个男人在激烈地争吵着。秋水斜睨了一眼和姑娘吵架的男人,一头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花格衬衫外套着一件皮夹克,皮夹克油光锃亮发着贼光,下身穿着一条没过鞋面的喇叭裤,两撇山羊胡须在争吵中不停地颤抖着。秋水被刺耳的争吵声搅得彻底清醒过来,刚刚还处于混沌之中,现在格外清醒。秋水仔细听了几句才隐约发现,原来这姑娘以前和这名男子相识,听那口气好像关系还不一般,感觉像恋人。秋水想:既然这两个人都认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劝阻了。秋水重新调整好身体和车座的位置,半躺在套着外套的座椅上,目光依旧凝视着车窗外,看那窗外所有的一切都被快速前行的长途客车无情给抛弃。现在在秋水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孤独、无助。离开刘家围子才几个小时的光景,秋水的脑海里就已经乱极了,一个大男人逃婚,丢下心上人,这到底值不值?秋水无数次地在心底责问着自己。杏儿不但长相俊俏,而且为人善良,应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未来的杏儿也一定会是位贤妻良母的,可自己却弃她而去,不管她的父母同不同意,反正杏儿是认准自己了,就这样一位女孩子恐怕是今生也不会再遇见的。秋水想得头都有些胀胀的,像要裂开一样,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
  “请两位乘客别吵了,有什么事慢慢说,请给其他乘客一个良好的乘车环境。”售票员看到这两个人争吵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开口说话了。正在驾驶客车的司机师傅也重复了一遍。
  “你给我装什么犊子,你算老几,你他妈地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和姑娘争吵的男青年把火气又撒向了售票员和客车司机。
  秋水以为这两个人相互都认识,吵几句嘴出出气消消火就得了,没想到售票员和司机的几句善意提醒也遭到这个年青人的无礼谩骂。秋水这回真有些坐不住了。在刘家围子,秋水不但学习好,还会个三招两式的,这也全是为了13岁那年有病后锻炼身体才学的,据说是给秋水配药的老婆婆教给秋水强健体魄用的。这也都是围子里人这么说的,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秋水不提及,人们也就不好再去问,也就没人知道真相了。
  年轻人还在恶狠狠地谩骂着售票员和司机。这时车速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整个车厢的乘客都发出对年轻人十分不满的声音,年轻人已经引起了众怒。
  直到这时那位年轻人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相反更加变本加厉,穷图匕现。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的姑娘这时早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苍白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两只原本有神的大眼睛也开始变得呆滞,两只手也随着车辆行进中的颠簸摆动着,软绵无力。秋水清楚地看到姑娘表现出来的不适症状。可那位年轻人依旧不依不饶,扯开嗓子满嘴的污言秽语不停地在骂着,矛头不仅是针对这位姑娘,还有售票员、司机和全体乘客。秋水的性格向来是稳重有加的,可是今天的秋水坐在那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如坐针毡,他实在看不过去,霍地站起身,来到车厢后侧的过道上,轻轻扶住姑娘已经开始摇晃的身体,搀扶着姑娘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后又径直走到年轻人面前。秋水刚才还是一双迷茫的双眼现在变得格外有神,秋水质问年轻人,说:“人家姑娘都那样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在那里骂人家你不觉得丢人吗?!”
  年轻人正骂得起劲,忽然一个衣着俭朴的年轻小伙站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来,气的眼睛充满了血,挥舞着拳头就向秋水的眼睛打来。车厢的乘客齐刷刷地“啊”了一声,都在为秋水捏了一把汗。秋水面对打向自己面部的拳头不慌不忙地站在那儿,待拳头接近身体时,迅速将身体向后一仰,年轻人的拳头打空了,秋水顺势扣住年轻人的手腕向外侧一掰,就听年轻人“妈呀”一声惨叫,扑通跪在了车厢过道上,车厢里的所有乘客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有的乘客说把他送公安局,也有的说让他下车走吧……
  坐到座位上的姑娘这时的精神好像好了一些,她用微弱的声音说:“让他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秋水松开手,对着站起来的年轻人说:“年纪轻轻的别动不动就张嘴骂人,有事儿好好说。”
  年轻人扭了扭手腕,看秋水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畏惧。售票员打开车门,年轻人哼的一声就逃也似的下了车。
  车厢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秋水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坐在秋水身边的姑娘开始哭泣起来。秋水刚刚别离自己心爱的人,还没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眼前的姑娘又低头嘤嘤哭泣,搅得秋水又心神不宁起来,秋水无法继续浮想联翩,只好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姑娘,同情心油然而起。
  “你没事儿吧?”秋水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在哭。
  姑娘止住哭声,看了一眼满身质朴的秋水,又重新低下头,掩面抽噎着。秋水不知道姑娘因为什么事伤心,秋水猜想可能是因为姑娘受了很大的委屈吧,或者是刚才被那个年轻人给吓得也说不准。姑娘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了,任凭泪水和着鼻涕哒啦下来很长一条,整个身体在抽泣中不停地抖动着。秋水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姑娘姑娘没有推脱,接过手帕擦了擦。渐渐的,姑娘抽泣的频率明显减少,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姑娘慢慢抬起头,冲着秋水微微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对秋水说:“刚才真的是要谢谢你!”
  姑娘摆弄着被自己弄脏的手帕接着对这秋水说:“不好意思,我都给弄脏了,等会下车我再给你买一个吧。”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从秋水面前探过,想拉开车窗玻璃,把秋水给自己用的手帕丢到车窗外去。秋水赶紧握住了姑娘的手,不好意思地说:“别扔,我还有用。”姑娘的身体失去重心,没有了着力点,加上长途客车刚好向右急转弯,姑娘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秋水的怀里。秋水顿时慌了手脚,他把双手高高举起,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姑娘摊软在秋水怀里,她动了几下都显得无力,终究没能重新坐起来。
  秋水这回彻底从刚才一个人的梦境中摆脱出来,真正回到了现实。他平复了一下慌乱的情绪,昂着头轻声问姑娘:“你没事儿吧?”
  姑娘发出几近微弱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力气了,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我可以帮你吗?”秋水问。
  姑娘轻轻点了点头,默许了秋水的提议。
  秋水伸出左手,从姑娘的后腰向上放在了姑娘的左肩上,右手放在姑娘的额头上,轻轻把姑娘扶了起来。姑娘刚坐好,还没等秋水嘘口气姑娘又向另一侧倒去。幸亏秋水的左手还放在姑娘的左肩上,微微一用力,姑娘的身体重心又回到座位上。还没等秋水松开手,姑娘就像是一件物品完全失去了平衡能力,身体随着汽车的颠簸不由自主地在前后左右摇晃着,姑娘的头始终向秋水一侧倾斜着。秋水想,姑娘看来现在很虚弱,和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秋水暗自琢磨,自己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秋水从背包里拿出从刘家围子带的一瓶水放在姑娘唇边,姑娘慢慢地喝了几口水后,又开始摇晃起来。为了扶住姑娘不让姑娘倒下,秋水只好揽着姑娘坐着了。姑娘可能真的是没有气力了,头也慢慢地靠在了秋水的肩膀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秋水在心底里暗暗盘算,自己刚走出刘家围子就碰上这样的事儿,还怎么自圆其说自己的理想信念呢?想起昨晚和杏儿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脸红起来。和杏儿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今天倒好却和一个陌生姑娘搂上了。秋水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骂自己不是人,骂自己见色忘情,不是个好男人。虽然秋水在心里一直在骂着自己,可是对揽在怀里陌生的姑娘却丝毫没有动过心思,连一丁点的私心杂念都未曾有过。一个宁愿放下心中恋人走出刘家围子去实现自己梦想的年轻人是没有什么能羁绊得了前进的步伐的。
  长途客车飞快地疾驰着,车上的乘客在旅途的颠簸下逐渐昏昏沉沉起来,身体也随着公交车的颠簸转向而动,那样子就好像是一堆堆肉球弹性十足地在车上欢快地跳跃着。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秋水也渐渐的犯起困来,人也变得懒懒散散,慢慢的也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秋水被车窗外的阵阵嘈杂声再一次吵醒,他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可是左手却动弹不得。原来自己的左手还在姑娘的后背上压着,因为时间长,秋水的整个左臂早已没有了知觉。姑娘的身体和头依然在秋水的揽护下靠在秋水的身体上,姑娘依旧睡着。秋水这时才有时间仔细端详着身边姑娘的容貌。姑娘长得很俊秀,一头披肩长发散乱在秋水的怀里,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刚才还是煞白的脸这时也泛起了红晕。或许姑娘真的是受了刺激,身体极度虚弱才会导致不适的,要不然一个姑娘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斜倚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的。秋水一早上埋在心里的雾霾此刻随着晴朗和煦的天气也逐渐好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今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反正不做出点样子来就算是打死自己也不会回去的。
  长途客车已经驶进县城。一栋栋新颖别致的高楼大厦飞快地映入视野然后又在眼前飞快地倒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四通八达的县城里快速地移动着,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令秋水有些头晕。虽然这已经不是秋水第一次进城,可短短大半年时间还是让秋水充满了新奇。秋水不停地在向车窗外张望着,他要利用这短暂的机会尽可能地勾起他对这座县城的回忆。因为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在这里生活
  长途客车已经开始减速。向左一转,客车驶离了主干道,在略显狭窄的道路上继续向前行使。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汽车驶进了一个大院子,里面停着很多车,秋水知道是到了长途客运站,自己的目的地也到了。
  姑娘还在秋水的护佑下睡着,秋水不忍心把姑娘叫醒,可是汽车进站,乘客都要下车,秋水只好摇了摇姑娘柔弱的肩膀,轻声地唤着,“姑娘,到县城了,姑娘,哎!”
  秋水连摇带唤,姑娘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姑娘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斜倚在秋水的怀里,顿时脸红了起来,赶紧直起身子。许是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姑娘已经有了些力气,可是依然有些虚弱,身体还是有些摇晃。秋水怕姑娘跌倒,胳膊和手似碰非碰地扶着姑娘坐好。姑娘冲秋水友好地笑了笑,不无感激地说:“这一路上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儿的,你现在好些了吗?”秋水问。
  “比刚才好多了。”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依旧紧紧攥在手里的手帕说:“真不好意思,都被我弄脏了,我本想扔了它,可是不知怎么的人就一下子瘫在那里,不能动弹了,再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姑娘一边说着手还一边在不停地在摆弄着手帕。
  秋水专注地看着紧攥在姑娘手中的手帕,他没有被姑娘的羞涩所感染,反倒初显男子汉的阳刚气魄来,这可是秋水在女人面前为数不多的超水平发挥,这要是搁以往,秋水早就哑口无言了。人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因素导致,在他人眼中你永远都是世袭的,没有那个根儿也不会有超人一等的表现。如果人一旦离开了那个圈子,心里就没有阴影,也没有精神束缚,更没有一大推早把你看扁了的人们,许是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其实秋水并不赖,高中虽然没有毕业,可是能上高中在刘家围子就已经属于罕见的了,秋水是憧憬着高中读完考个好大专将来也好有个好前程,可是家中实在拿不起继续读书的钱了,秋水只好放弃读书,把梦想放在了心里隐藏起来。辍学回到刘家围子,秋水面临更加棘手的考验,20出头的年龄在刘家围子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极限,没有谁可以逾越这条鸿沟。结婚就意味着以后将继续延续着刘家围子祖祖辈辈过得那种躬耕的田园生活,容不得你有半点遐想。那个已经束缚了几代人的腐朽没落的思想让秋水第一次有了想逃离刘家围子的想法,秋水在为逃离刘家围子做着积极的准备工作。他已经失去半个学期的学习时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秋水终于鼓足了勇气逃离了刘家围子,为了求学,为了心中的理想,秋水必须要走这一遭。秋水打小就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读书用功,成绩优秀,可是偏偏几次重病把秋水的光明前途给断送了。秋水不服,他要拼上一回,哪怕是失败,他也绝不后悔。
  
  6
  
  长途客车稳稳地停靠在事先划设好的停车泊位,终点站到了。售票员拉开车门,第一个走下车,站在车门旁开始引导乘客下车。乘客们有秩序地开始鱼贯而出,秋水和座位边的姑娘看着一个个乘客从自己身边走过,有几位乘客走到秋水身边时还不忘向秋水竖起了大拇指。秋水等到车上其他乘客都下了车,他才站起身,从姑娘腿前的缝隙走出座位,秋水站在姑娘座位旁,右手放在座位的椅背上,在等待着姑娘起身下车,看秋水细心周到的帮扶以及伸手护卫的姿势不免让人联想起求婚的感觉来,当然啦,秋水是不明白这种求婚的方式的。虽然姑娘的气色较先前有很大改善,可是秋水还是放心不下。秋水想:自己既然已经出手帮助人家了,那就要帮到底,半途而废的事情秋水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姑娘慢慢地站了起来。
  “行吗?”秋水关切地问。
  姑娘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为了姑娘的安全,秋水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姑娘慢慢走下车。
  售票员一直站在车门边等着秋水和姑娘下车。刚才在车上,年轻的售票员被年轻人那来势汹汹的阵势吓着了,以至于后来多一句话也没敢再说,当她看到秋水和姑娘一起走下车时脸刷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刚一走出了长途客运站的大院,秋水和姑娘立刻就被一群举着各种牌子的人给围了起来。住店吗?我们这有单间,有热水,还有闭路电视节目呢,保证安全。秋水白了一眼说话的人,扶着姑娘艰难地冲出了招揽客人的人墙。
  来到大街上,秋水面对往来穿梭的人们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找个活去做,先把生计解决好再去办理其它事情。秋水扶着姑娘一边朝前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想归想,秋水还是打定主意要先把姑娘安全送到家再去办自己的事情。
  “过了前面这个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我家了。”姑娘边走边小声地提醒着秋水。
  “哦?你家住在这里呀!”秋水有些吃惊。
  “是啊,我父亲的祖祖辈辈可都是住在这里的。”姑娘轻声说着,还不失时机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秋水。
  “啊,啊哈,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秋水觉得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有些唐突,不该对身边这位陌生姑娘问这些事情。不过他刚才一听说姑娘家就住在县城的客运站附近就立刻来了兴趣,对这座县城秋水还是了解的,方方正正的一座县城的正中就是客运站,而姑娘所说的居住地那可是这座县城卧虎藏龙的地方,是整个县城最具核心人物的聚居区,被当地居民戏称为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这么出名的一个地方秋水是早有耳闻的,秋水就是在这座县城里读的高中。除了读书,秋水几乎逛遍了这座县城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时隔半年多时间,县城也发生很大变化,可是秋水还是记得县城里的一些场所,还是能够分得清东西南北的。秋水边走便自嘲着,今天能近距离一睹核心区人物的芳容和居住地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秋水扶着姑娘并排向前走着,让过往行人看见这俨然是一对初涉爱河的青年男女。此时的秋水无所顾忌插肩而过行人的眼神,他即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来体会此时这般美妙的时光,他依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很空虚,虽然身边多了一个姑娘,但他还是恍若置身在刘家围子。稀稀落落的人家排列在鳞次栉比的山地中,弯弯曲曲的通向刘家围子外面唯一的一条通道若隐若现,有时一天也难见到个人影。虽然那时的秋水也是一个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孤独、无助,因为陪伴他的是那偌大的山坳和漫山遍野的生机和群山的环绕。而如今走在人头攒动的县城大街上竟突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小的没有一个人在乎你的存在,匆匆过客形同陌路,彼此擦肩而过面无表情地迅速消失在人流中,没有人会去顾及你的感受,你的遭遇。秋水苦涩的微微笑了一下,这要是在刘家围子,老远就会认出来人是谁,然后会扯着嗓子提前和人家打招呼。可今天走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竟如刘家围子的夜晚,死一般地沉寂,除了汽车的轰鸣声再也没有作声的了。秋水无语,默默地埋起头扶着姑娘继续向前走着。
  姑娘轻轻拽了一下秋水,然后停住了脚步,手指着眼前的小区,说:“就是这儿了。”
  对于姑娘的住所秋水刚才的激动和新鲜现在又无心去理会了,秋水觉得知不知道和自己的现在以及将来没有丁点关系,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将姑娘安全送到家就了却自己的一份责任。秋水想着能赶紧离开这个烫手的山芋,自己也好抓紧寻个住处安顿下来,接下来的事还有很多,都需要时间去找、去问。
  秋水松开一直扶着姑娘的手,对姑娘说:“你到家了,我也该走了。”秋水说完转身欲走,可是姑娘却拦在了秋水面前,说:“这一路上多亏了你的帮助,你陪我上楼去,我要让我妈妈好好谢谢你。再说了,我把你的手帕都弄脏了,我答应你要给你买一个来着,我还没有兑现我的承诺呢。”
  “看你说的,这没什么,这要是在我们刘家围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的。你还是自己上去吧,我不去打扰了。”秋水有顾虑,城里不比农村,讲究多,人的秉性也怪,况且自己也不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样冒冒失失上去多不好。再说了,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是走吧。秋水想着,冲着姑娘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秋水刚要转身,姑娘突然“哎呀”一声又半蹲下来,把头埋在两腿中间。秋水被姑娘的突然举动不知该怎么办,他怕姑娘又像在车上那样,赶忙关切地问:“这又怎么了?”
  姑娘没有说话。秋水看不见姑娘的表情,不免又焦急起来,心想:“这怎么是好啊?”秋水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他一寻思,既然已经都送到小区门口了,再多走几步也没关系的。于是秋水重新上前扶起姑娘,搀扶着姑娘走进了小区。
  在姑娘的引导下,秋水扶着姑娘拐进7号楼二单元,一进楼道口拐个弯再上一层就是了。
  秋水还是第一次迈进这里的高档楼房,感觉像进入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般。楼道里的光线很暗,走在里面就像是在地道里行走一般,秋水觉得和刘家围子比起来还是不如家里好。随着姑娘的脚轻轻一跺,楼道里突然就亮如白昼。秋水感到挺稀奇,这灯不用拉开关,只要跺一下脚就亮起来了,自己读高中时还没有见过这种灯呢。秋水琢磨着,这么好的高档小区是不会有这种缺欠的,看来还是自己土了些。
  姑娘停在301室的门前,她伸手按了一下门铃,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问话声:“谁呀?”
  “妈,是我,雅丽。”姑娘站在门旁应着屋里面的问话,秋水也松开了一直扶着姑娘的手,中规中矩地站在一边。
  秋水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紧张的不得了,他想离开,可姑娘这时又重新紧紧抓住秋水的手放在自己身后拒绝秋水的离开。秋水已经隐约听到屋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秋水也就不再有想逃离的想法了,从刚才姑娘的回答中他才知道自己一路上帮助的姑娘名字叫雅丽。雅丽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弱,好在门很快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福气满满很是慈善的中年妇女。她一眼就看见雅丽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扶着感到很吃惊,慌忙问,“雅丽,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妈妈看看!”雅丽妈一边关切地问着雅丽还不停地上下看着雅丽,一边还不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秋水。
  雅丽看见妈妈好像有了底气,还不忘朝秋水这边努了努嘴,说:“妈,还不快请人家进屋坐会儿。我今天可是多亏了人家,要不然我可连家也回不来了。”
  雅丽妈听雅丽这么一说,一脸的疑惑马上变得非常热情起来,“年轻人,不好意思,快请进!”
  雅丽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闪在一旁,把一直“扶”着雅丽的秋水让进了客厅。
  秋水一直“扶”着雅丽安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才如释重负般地常常出了口气,这最后一两分钟装出来的扶着雅丽让秋水很不自然。从小到大,秋水从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儿,今天破了例,是头一遭。
  秋水刚坐好,雅丽妈就给秋水倒了杯水,然后坐在雅丽的左侧,扶着雅丽,焦急地问,“雅丽,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唬妈啊!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啊!”
  雅丽摇了摇头,说:“妈,我现在好多了,没事了。”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去?”雅丽妈抚摸着雅丽的额头关切地问。
  “妈!我都说了不用了,真的没事儿了。”雅丽娇气地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雅丽妈又把目光转向秋水,感激地说:“我替我女儿谢谢你了。”
  秋水慌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伯母,没什么,都坐一趟车,就是搭把手,我,我也没做什么。”
  “这孩子真懂礼貌。好了,快坐下,快坐下!喝点水。”雅丽妈把水杯端起来递给了秋水。
  秋水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水杯,“谢谢伯母!”
  雅丽站起身,冲秋水笑了笑,“我先回屋一下,你先坐着。”
  秋水微微欠了欠身,笑了一下,重新坐好。
  雅丽妈一直目送着女儿进到里屋,等雅丽随手把门关上,她这才赶紧往秋水这边挪了挪,一本正经地问秋水,“年轻人,你刚才说你们俩都在同一趟车上,那我女儿到底在车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秋水看得出来雅丽妈很想知道雅丽在外面的情况,但是还不想让她听见,所以询问秋水时的声音特别小,问话声几近从嗓子眼儿发出。秋水不知道该怎么向雅丽妈说起刚才发生在车上的一幕,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她们之间是为了什么。秋水更加担心的是在陌生人家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一旦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出事端来可就不好脱身了,到这个时候还是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吧。
  秋水抬起头,雅丽妈期待的眼神正看着他,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从雅丽妈的神情中秋水已经读出雅丽妈是非常关心和心疼雅丽的,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又不知道雅丽知道后会不会生自己的气,秋水正在左右为难到底该不该说时,雅丽妈显得格外焦急起来,秋水越是不说,雅丽妈就越心急,就越预感到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情在有意瞒着自己,雅丽妈急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雅丽妈在和雅丽争分夺秒般地抢着时间,一旦雅丽走出来就别想再从这个年轻人口中得到任何有关雅丽在车上发生事情的真实细节了。
  雅丽妈急的不知所措,语音中带着颤抖,不停地在催问着秋水,“小伙子,有事儿你就直说,不碍事儿的。”
  秋水见雅丽妈是误会了自己了,忙解释说:“伯母,看您想到哪儿去了,雅丽她没什么,就是在车上和一个穿着流里流气衣服的年轻人吵了一架,我看雅丽气得脸色都白了,我就上去扶着她回到座位上,然后制止了那个男的,之后那个男的就下了车,然后雅丽就不舒服了,险些晕过去。我俩是同坐,我就帮了她一下。”
  “真的就这些?”雅丽妈的目光中有些不信服秋水刚才说的话,诧异地看着秋水。
  “真的,伯母,就这些。”秋水脸红红的,不知自己该怎么说伯母才会相信。
  “妈,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雅丽这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家居装的雅丽显得格外清纯美丽,宽松的家居装更透露出雅丽的桀骜不驯。
  雅丽妈站起身,平复了一下刚才焦急的情绪,“啊,没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雅丽妈搪塞着雅丽,她不想让雅丽知道自己在询问关于她在车上发生的事情。
  雅丽看了一眼身边的妈妈,说:“我刚才都听见了。这次啊多亏了人家,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啊?!”姑娘好像在有意说给秋水听,但又好像是在说给她母亲听的。雅丽妈知道女儿的心思没有揭穿雅丽藏的小九九,冲着秋水笑了笑,说:“你们坐着啊。”
  雅丽看了一眼秋水,问秋水,“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名字呢?”
  秋水本不想说自己名字的,他认为萍水相逢没那个必要。再说了,秋水怕说了名字以后一旦人家找到刘家围子说点什么会对杏儿留下不好印象的。
  雅丽见秋水在犹豫,立刻拉长了脸,说:“就一个名字嘛有什么舍不得说的呀!”
  秋水想想也是,说:“我叫秋水。”
  “秋水,秋水。嗯,挺好的名字。”雅丽反复地读着秋水的名字,生怕一时没记住给忘记了。
  秋水下意识地斜睨了一眼挂在门厅上方的时钟,已接近中午了,秋水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秋水站起身,面露愧疚之色,冲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雅丽妈说:“伯母,我也该回去了。”秋水轻声对雅丽说:“我还有很多事,就先回去了。”
  雅丽看了一眼时钟,说:“不行,这都快中午了,你得留下来吃顿饭,这也算是待客之道嘛。更何况待的客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雅丽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从厨房走出来的妈妈,撒娇地说:“妈妈,就留人家吃顿饭嘛!啊?好不好嘛?!”雅丽撒娇地扯住妈妈的手不停地在摇晃着。
  “就是,就是,我女儿说得对,把我女儿平安送到了家,怎么也得感谢一下呀,年轻人,就在这儿吃顿饭,别走了啊。”雅丽插过话来,“妈,人家有名字,叫秋水。”
  “啊,对,秋水,伯母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你们聊啊。”
  秋水急忙站起身,说:“伯母,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我真的不在这……”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么犟呢?!让你留下来吃顿饭你就吃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吃了你呀!”雅丽握住秋水的手,又重新把秋水拽到沙发边坐下。
  此时秋水的心里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哪里有吃饭的心思,这一转眼天就快黑了,自己还得趁着天亮找住处呢,要不然自己今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秋水向雅丽祈求着,说:“雅丽,我真的有事,你还是让我走吧。啊?”
  “不行!”雅丽斩钉截铁地回着秋水,又接着说:“正因为你帮了我,所以我才不让你走,才让你在我家吃顿饭。”
  秋水一看无论自己怎么说雅丽都执意让自己吃饭,秋水一脸的无奈,只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服从人家母女的安排。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雅丽看秋水这回也决定在家里吃饭,高兴地挪到秋水身边,说:“你到城里来做什么呀?”
  秋水没想到雅丽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秋水本不想说,可是刚才已经领教过雅丽的性格,秋水就简单地说起了自己走出刘家围子的经过。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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