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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连连，岁月缠绵，人到中年，杂务缠身，读书渐成回忆，越发感觉愧对昔日恩师多读书的谆谆教诲。在所读过的少得可怜的书籍中，老愚的《童年在故乡那头》一书尤使人难忘。 初识《童年在故乡那头》是在《读者》杂志上，彼时只刊登了其中的一篇文章，读后只觉得很好，于是在网络上狂搜，终于找出了一系列的文章。一口气将十几篇文章读完，仍觉爱不释手。 关于作者，网络却只有非常简单的介绍，老愚：男，扶风绛帐人，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媒体人，社会观察家。曾倡导新散文革命，著有《世纪末的流浪》（与张力奋合作）《蜜蜂的午后》《正午的秘密》，最新出版专栏合集《在和风中假寐》。目前在FT中文网开辟个人专栏。 《童年在故乡那头》是一组回忆性散文，作者以冷峻锋利的笔触，回忆了童年在关中平原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为读者呈现了文革时期，西北农村的风土人情。落后的村庄、淳朴的乡亲、情同手足的玩伴，贫穷却充满温馨的家庭……，文章字里行间洋溢着对随风而逝的童年的淡淡忧伤，对农村现实生活的冷静思考。 作者给自己的专栏取名《剃刀边缘》，顾名思义，剃刀寒光凛冽，冷峻锋利。名如其人，名如其文。用冷峻锋利来概括《童年在故乡那头》的文风，我觉得再恰当不过了，这种冷峻锋利既表现在描写上，还表现在抒情中。如陌生的，还是陌生的——“故乡在童年那头”之三一文，阔别多年，再次回到故乡，作者这样写到：“回到家乡，雪就沉着脸扑下来”，“村外的那方池塘早已干涸，即将被各色垃圾填满”，“边上的学校还在，全无昔日的模样。村子已经变得陌生了，街道被两边凸出的门楼蚕食得如同一条颤抖的线绳，幼年曾经有过的大路去哪儿了？邻居家院子前的几十株大树飞走了，垒起两排灰不溜秋的二层楼”，“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个世界，有壕，有窑，有老树，有深井，人大都是认得的，狗也就那几条”。于是心里涌动难言的感触：人生恰似穿行于激流之中，一刻也不容懈怠，时时需要勉力应对，也就在这永无歇止的航行里，我们感觉自己活了一生。这种感触，“哀而不伤”，冷峻地直面世事变迁，正如用锋利的剃刀剖开自己跳动的心。再如《围拢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一文，作者同样以冷峻的笔触回忆了童年家庭生活，那村，那院，那树，那些人，曾经的温暖，已成回忆。以为会找到幼时围拢在父母身边的感觉，可当与父母睡在一个屋子里时，浮上心头的却是难言的滋味：日子老了，父母终将离我们而去，一次次见面不过是人世的告别罢了。前半生在期盼好日子，当有条件“好”的时候，“分别”却不知不觉站在我们之间。这种冷峻深刻的人生总结，这种刻骨铭心的滋味大约只有作者这个“过来人”能解吧！ 《童年在故乡那头》的另一大特色是语言。如系列文章之四，作者如是描写城市“坐在乱七八糟的都市里”，形象地写出了作者对城市生活的厌倦和对农村生活的留恋；“我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期待被风吹走，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形象地写出了儿时的迷漫和期待；再如系列文章二中，“麦子拔穗时节，如果仔细听，会被满地咯吱咯吱的声响弄得兴奋起来，活命的粮食正在生成中。燕子高飞，不时把金贵的屎坨拉在地里，它看见阳光下行走的母子了吗？”“四岁的我站在屋檐下，呆呆看着从瓦楞上滴下来的水。水流个不停，像是一泡好尿，落到接水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越来越急，鼓起一串泡泡，在院子中央汇成队伍，朝下水沟奔去”。这样精彩的比喻、拟人句，在全书中俯拾皆是，语言简洁，生动形象且尖刻，读来使人回味无穷，浮想联翩。 以童年、故乡为题材的文章可谓多矣，然而，能像《童年在故乡那头》这样写道简洁、冷峻、犀利，有特色的却不多。从这点来看，这一系列文章写得深刻，写得有个性，当然，在专栏中，老愚还写了《五色不知难为彩》等很多评论性的文章，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其剃刀边锋般的风格更加鲜明。 喜欢把自己读到的精彩的词句，好的文章读给学生听，期待着他们能有所感悟，有所提高，和我共鸣，这也算是读书的一点用处吗？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好的作品，或说理，理深刻；或抒情，情感人；或叙事，事曲折。一个评论家，能写出特点鲜明，个性独特又有情感的文章，这也该算得上是好文章好书了吧。 培根说：“读书足以怡情，足以赋彩，足以长志”，但愿我们能跟随老愚剃刀似的笔触，体会故乡那头的童年味道，哪怕是无奈的伤感回忆，不也能给淡如水的生活添些滋味吗？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