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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花子满面伤感的说：“自从丈夫为队长家做木匠活时突遭事故猝死后，空旷的大屋子里便没有了笑声。那年的冬天真冷啊，晚上睡不着觉，一个人在黑暗里呆坐着，像是冻僵了一样，那时候死的心都有了，心想遭这罪干啥啊。可是看到孩子那不懂事的目光，想到生我养我的爹娘，唉，就犹豫了，有时候想死也是很难的啊，不能死就得往前奔。就说吃水吧，你去过我们那里，自然知道我要到挺远的村口去大井挑水。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可就难了，井台上下全是冰，溜滑溜滑的，站都站不稳啊，还要挑一担水。没办法，我就一桶一桶的分着拎下来再挑着走，有一次拎水没站稳，竟连人带桶滚下井台，水桶翻着个滚出好远，泥水沾了我一身，浑身上下都结了冰，那模样和古代士兵穿的盔甲差不多，走起路来发出的磨擦声，就像一把锉刀锉在我的心上。嘿，你说怪不怪，锉着锉着就锉起了我的倔犟，不但没有让我怯步，反倒使我的胆子大起来。这人啊就看到没到那份上，谁能总可怜你啊，站起来还得靠自己。一个个希望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破灭，又在一次次的破灭中燃起星星之火。” 刘江山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一种欣赏、敬佩、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惊讶她的坚强，惊讶她的淡定，惊讶她的从容，那些令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甚至屈辱如今都成了财富，真的像有人说那样，生活就像一块磨刀石。 花子接着说：“小木匠手艺好，活着的时候屯里屯外的朋友也不少，小木匠死了，也就没了走动，这我也能理解，寡妇门前是非多么。不过呢，还是顺境的时候好交朋友，穷居闹市无人问，这话不假，富住深山有远亲，但是靠不住啊。当然也不是一个没有，那时只有两张亲切的面孔时时的闯进来，安慰和温暖了我。” “你说的是田婶和柱子吗？” 花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刘江山看见花子在回忆中解脱出来，连忙说：“柱子身体怎么样啊？” “嘿，身体好着呢，壮的像头牛。” 【四】 “那还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有事的时候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柱子就知道干活，人还是个好人。” “唉，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刘江山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你还想做什么呢？” “就是没有想好才来你这讨主意的啊。” “那你大体想进入什么领域呢？是进入科技含量高的、产品深加工的、还是搞代购代销呢？” “我不想搞代购代销呢？” “那做什么呢？” “我不说了吗，今天是向你讨主意来了，我要是有主意敢劳您大驾啊。” “啊，有事了来，没事就不来了？” 花子也觉得说话有毛病了，赶紧做解释：“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啊。你这人哪都好，就一点不好。” “哦？哪点不好啦？” “就是不知道体谅人呗，就会钻空子，还是老毛病，不容人说话，会遭人嫉妒的。” “哈哈，我什么时间给你留下了这个印象啊？找我报仇来了吧？” “要报早报了，还能等到今天？” “呵呵，开句玩笑。还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最近倒是在朋友处得到一个资料，是有关饮水方面的。我觉得你们那傻子屯在饮水上还是有些问题的，虽然这些年在改水上没少下工夫，村民吃上了自来水，比以前吃水方便也安全了许多，但是水污染问题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现在，我国的水污染问题是越来越突出了，据说已有一半以上的水资源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这就严重的影响了人的身体健康。水是生命之源，也是生命之本。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男人也是水做的，要喝足水，喝好水。人是水害的，要喝安全水；人是水养的，要喝电解水。什么是电解水呢？电解水就是由一种离子水生成器生产出来的。这种离子水生成器也叫多功能制水机，通过这个制水机出来的水转化为电解水。人们饮用这种水对人体有着很好的保健和医疗作用。还听说有一种小分子弱碱锌氧水机，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加工厂。接到水龙头上，就能把普通的自来水变成有锌有氧，还是弱碱性的水。人体内水的成分最多。现在好多人清晨起来有喝水的习惯，那是因为人体在夜晚睡觉时从尿、皮肤、呼吸中消耗了很多的水分。一个晚上，人体消耗掉的水分大约在四五百毫升，晨起饮水可以补充失去的水分，还能刺激胃肠的蠕动，湿润肠道，软化大便，促进大便的排泄，防止肛肠疾病的发生。起床后喝的水，会很快被肠黏膜吸收进入血液，降低血液黏稠度，促进血液循环，防止心脑血管疾病，同时还能让人的大脑迅速恢复清醒状态。因此，喝水，喝什么样的水，对健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嘿，啥时候研究上这个啦，还挺内行的呢。我就纳了闷了，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就格外的生动。” “我也是从朋友给我资料上看到的，现学现卖。” “可惜呀可惜。”花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可惜什么？”刘江山有些不解的问。 “可惜那个厂家的老板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为他们做宣传呗，你做了无名英雄啊。” “呵呵，我就是无名英雄的命，有了名就不招人待见啦。说归说，我也没有真正见到这个厂家的制水机有多么神奇。” “那你还帮他们吹。” “我这不是帮他们吹，也不是误导你，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的自来水多数还是不要直接饮用的好，从健康的角度考虑，最好在水龙头处安装个过滤装置，这个饮水机就能起到这个作用。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饮水机的成本太高，各家各户都来安装也不现实，只是既能达到饮用又能过滤就行了。”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厉害，你真的很厉害。” “厉害啥呀，我这个年龄已经没几天干头了。”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花子说这句话是有深意的，只是刘江山还恋着仕途，也就没有在意花子说这句话的目的。 “你今天也没有说做什么，你要是着急看，我现在就回去把这套资料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我等几天还要过来呢，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再带来吧。” “那也好，说到这里啊，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看你现在很有必要把自己好好经营经营。一个人想事情，大体有两种途径，一是向外，二是向内。时代发展到今天，对每个人都提出了新的要求。现在诱人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我们的眼睛总是向外看的多，无限的扩张，很少能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内心还有什么欠缺。如果你想把事情做大做强，我建议你最好去进修一段时间，这对你将来一定会大有好处的。” “我什么都不懂啊。” “也不能说什么都不懂，不懂怎么还干出这么大的买卖啊？可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因为你还要继续往前走才需要进修的，你去进修就等于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你那时的眼光就会更远更准，你想想这小学毕业和大学毕业的能一样吗？你要攻读MBA就更不一样了。大诗人、大哲学家歌德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你要我指点四周的风景，你首先要爬上屋顶。’我们经常提到审美，可是审美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学来的。一个人在不富裕的时候，很难想到去学习，因此也就缺少了审美的能力，当社会环境的改变，生活水平的提高，知识就显得尤为重要。有了知识我们就有了增强审美的能力和创大业的能力。” 这时候花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大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你的智商、口才、能力你不该是现在的样子啊，你怎么就没有上去呢？” “我往哪上啊？” “升官啊！” “你以为有能力就能升官啊？还是改不了傻子屯出来的，哈哈！” “是啊，我是挺傻的，可是还没傻到不知道举贤荐能的话。” “你看谁承认自己没有举贤任能啦？谁承认自己就是庸才啦？你说我有能力这是你了解我才这样认为，说不定也有私情在里面，很多人不了解我，我怎么上呢？” “那你怎么不去让上面了解啊？” “我干工作，直接管我的了解就行了。” “哼!直接管你的人是不会让你上去的，他会让一个比他强的人上去吗？猫腻！”花子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再说了这要看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就看和谁比了。” “和谁比你都是有资格的，我都替你憋着气呢。” “哦？是吗？哈哈，我倒觉得很满足的。” “我还看不出你？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事实上，你就从来没有满足过自己的现在，因为我们在生活中就是把别人当做参照物。比你强的上去了没的说，就连你的部下都当了你的领导，你就那么心安理得？你总认为把工作做好了就会发现你，重用你，提拔你，事实怎么样呢？你每天都带着一个微笑的面具，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其实你就是把自己骗了，骗不了别人的。社会的操纵使你无可奈何，你的能力、你的潜力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流失。” “花子，你哪来这么多的奇谈怪论，我觉得现在我很满意，自己满足满意，别人安心满意，不招灾不惹祸就够了。我最大的满意就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最大的满意就是没有给亲人带来担忧，我最大的满意就是听到警笛响没有心惊胆战，我最大的满意就是自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我最大的满意就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最大的满意就是自己还硬朗的活着。我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像一杯鸡尾酒，摇啊晃啊，沉积到底部的是对生活的领悟，浮在上面的是生活给于我发现新事物的激情，夹在中间的是生活给于我承上启下的动力，这样连缀起来看这杯酒不是格外的美丽又动人吗？” “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你的说话总是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当年若不是你的开导我岂能有今天，可是……” “没有可是，这也不关你的事。” “我一个小小的老百姓，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我是替你抱不平啊。” “有什么不平的啊？” “那我问问你，你上班有专车坐吗？你每天有饭局吗？我指的是吃请。” “哈哈！哈哈哈！那你知道吗？我们同期的秘书，已经有两个去了另外的世界；我们同期的秘书，有一个派下去当了一把手，就因为坐小车因公殉职了；经常抽烟喝酒得了富贵病的就更多了啊。”刘江山笑着接着说：“我可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他们的死我真的很痛苦，但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什么比健康更宝贵，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你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在活30年肯定没有问题的，自己有病没病自己最清楚。”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就好好活着吧，既然你说你的年龄到了，那我请你去管我的事，帮我做事，至于报酬包你满意，让有些人看看。” “哈哈，那谢谢了，不过呢，你还是先去进修吧，等你回来再说。” “那不行啊，我走了不放心啊，你就过去帮帮我吧。” “不是有柱子在吗？” “他要是能行我还请你啊？” “呵呵，那到也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那么多臭皮匠干什么，让我想想吧。” “别想了，就你这个级别，是到了退居二线的杠了，你一没有靠山，二不会来事，三不走上层路线，你的仕途生涯真就到头了，就这样决定了，去我那里亏不了你的。” “唉，你不懂啊，能说的不一定能做，能做的不需要多说，理论家当不了企业家。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些话想必你不会不知道。” “刚才你不是还在说知识的重要吗？现在怎么又这么说了？ “这里面的原因也很复杂，大凡有所成就的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比如说你吧。谁愿意吃苦受累遭难呢，可是若是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他还能不想办法吗？除非他不想活了。环境对我来说是太仁慈了太宽大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大款，零花钱总是有的，我就属于小富即安的人。另外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在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耻于人言的想法，就是怕。” “怕什么？” “怕什么？在官场，怕失自尊，不屑于低三下四的去讨好上司；在市场，怕赔本钱，不敢越雷池一步。你说说，三国时期的刘备和诸葛亮，他们谁更有能力？要讲能力我说还是诸葛亮，可是诸葛亮为什么只能做军师而不能做最高统帅呢？就是诸葛亮过于谨慎了，这就决定了结果是不一样的。当然会有人说诸葛亮是为了报三顾之恩，可谁能知道这就不是诸葛亮的谨慎自保之术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你帮我联系进修的事情吧。” “可以，一边进修一边谋划自己的事情，不会耽误的，也许你还能得到比我更好的建议呢。” “太好了，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花子的眼神里有兴奋，有期盼。 分手的时候，恋恋不舍的花子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望着花子眉飞色舞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一路走来，身后留下了那么多催人下泪的故事。 【五】 我们通常说：艺术能给人以很强的震撼力。刘江山现在就经受着这样的一种震撼力，但不是来自艺术，而是来自刚刚离去的花子。在花子的身上刘江山感到的是弱者的抗争，在花子的眼里刘江山看到的是熟悉的陌生。这个看似普通实际让人肃然起敬的被乡亲们叫惯了花子的单身女人尽管不是要饭的乞丐，却有着要饭的经历。 那年的腊月出奇的冷啊，酷寒几乎让所有的生灵进入冬眠状态，只有一弯残月在雪后乍晴寒风刺骨的松嫩大平原上不情愿的向前慢慢的蹭着，让人觉得这个隆冬的夜晚还有点活动气。忽然间，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出现了一辆独轮手推车。手推车上虽然是两个半装的麻袋，推起来还是显得吃力，在有些板结了的满是积雪的土路上歪歪扭扭的向前蠕动着。独轮手推车像是在向主人提出抗议似的发出吱吱呀呀的磨轴声，在这近似凝固了的黎明时分，就像一首单调的古老民谣，时断时续，如诉如泣……原来今天轮到花子家磨黄米面了，这是农民年根底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去晚了就得往后等了。花子自小木匠死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自己能做的就不去麻烦别人，就连处得如亲娘一样的田婶也不想多打扰。她把儿子用大棉被严严的裹起来，塞到车上的麻袋空里一起去了磨房，这多年前的往事，纵使岁月如刀也刮之不去。 当年刘江山在离开兴胜大队后，去市粮食局做了一年的团委书记，又到制米厂当了两年的厂长，就调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给当时的常务市长孙奇做专职秘书。记得是个麦收季节，办公室副主任袁明请示孙市长同意后，安排他陪着省《活力》编辑部的记者下乡采访，才有机会回到了他曾经包扶过的兴胜村，也就是当年的兴胜大队。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一下，披上衣服就走出了乡政府招待所的大门。他早就听说这里的农民这几年的生活就象“芝麻开花”一样，他想借此机会看看自己工作、生活过的地方都有了哪些变化。 “桃红含宿雨，叶绿带朝烟。” 几天来的阴雨连绵，难得今日风和景明，纤尘不惊，蓝天如洗，万里无云。空气也像被滤过似的，细细品来还有股泥土的潮湿和艾叶的清香味。镇广播站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一首久违了的老歌，“我们走在大路上”，这是一首风行上个世纪60年代的歌曲，听着这歌曲，走在当年坑洼不平而如今已变成渣油路面的乡间公路上，刘江山早已是豪情满怀感慨万千了。他看到曾经和乡亲们在公路两边栽植的小杨树如今已经长得老高了，路两边原来都是草甸子，乡亲们在这里取土扒炕抹墙拖大坯，一个大坑接一个大坑的。现在平整了变成了经济开发区，也像城里似的开起了饭店、商店、粮店、汽车修理部、电器修理部，甚至还有一家美容美发店，紧挨着还有一家台球室和一家名为飞龙的网吧。那种沿袭了几千年日出而做日中而市日落而息的传统生活方式，在这偏僻的乡村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也有了现代化的气息。据说这些经营者，既是土地的使用者，也是企业的小老板，他们一边耕种着自己的土地，一边经营着自己的店铺，每年都有很不错的收入。阔别多年的刘江山到此一游，禁不住默默自语：真是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啊。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村口，这里是他经常迎接日出送走日落的地方，是他经常散步休闲的地方，是他经常幻想未来的地方，也是他添词赋诗触景高歌的地方。如今时光流转，物是人非，不见了昨天的夜晚，难怪连圣人也发出逝者如斯的感叹啊。正当他浮想联翩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声鸡的鸣叫，循着声音走过去一看，哦，原来这里还有个养鸡场啊。养鸡场的后面连着天苍苍野茫茫的松嫩大草原，往东再走一段过了公路就是邻县一个叫七排九的屯子，与青岗、明水、兰西、肈东四县交界。刘江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个叫七排九的屯子里曾出个让他神思已久的著名作家王野。他在心里谋划着，一旦见面一定要听听草原胡子〈就是土匪〉的事，这里流传着一首民谣：七排八，胡子家；七排九，胡子来了就不走。问问这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件，还有哪些在今天看来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个养鸡场场址选得好，不但在信息方面能够做到四通八达，还靠着个天然的大牧场，有水有草有蚂蚱。来到这里想到这些，刘江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什么呢？他想起几年前曾有一句形容草原鸡的广告语：饿了吃青草，馋了吃蚂蚱。听到这句广告语他就想，这鸡还真他妈的训练有素懂规矩，能在不馋的情况下碰到蚂蚱而不顾去吃青草，蚂蚱留着在馋了的时候吃。是自己孤陋寡闻呢？还是杜撰者在仅凭想象编的可笑故事呢？不得而知。 “笛笛，笛。”清脆的汽车喇叭声让仍然处在笑意中的刘江山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乳白色的轿货两用车停在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自己挡住了人家的去路，他赶紧往路边靠着让路。 “哇呀！这不是江山哥吗？哪阵风把您吹这来了？” 刘江山闻声细看，乐了，原来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将要去采访的传奇人物。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六】 刘江山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要找的人，“嘿，花子，在这碰到你了。”刘江山急忙走过去打招呼，“怎么的，又跑起了运输？” “不是的，我不是开了个粉米厂吗，给我这个姐妹李春花的养鸡场送点饲料来。”花子转过身对开车的司机说：“建国啊，你把这些饲料给你李姨送过去吧，我在这和你刘叔说几句话。” “行，我去送，你别着急。” “李春花？也是你们屯的六朵金花之一吧。” “是的，连这个你也知道？” “呵呵，起这么早啊。” “哪比得上你们那，我们披星戴月，爬五更睡半夜那是常有的事，你怎么在这啊？” “我是陪着省里的记者下来采访的，今天在镇政府里有个座谈会，明天准备去你们风流屯呢，省《活力》编辑部要搞个专题调研，以你为主，听听你们妇女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道路上建功立业的事迹，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真让你说着了，你们来的还真是巧，我昨天下午才从嫩江几个农场回来，明天还要带钱去那联系进小麦的事，顺便再看看大豆的行情。” “晚一天走可以吗？” “你说可以就可以，活力编辑部，一定是给我们鼓劲来了，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那耽误不耽误你做生意啊？” “晚去几天没问题。” “那就行，你们风流屯这几年可是报纸上有字，喇叭里有声，电视里有影，会议上有声啊。” “现在政策好了，鼓励你干你还不干那不是脑袋缺根筋啊。”花子爽朗的笑着。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明天去你们风流屯，你快去忙吧。” “那我就在家里等你们啦。” “好的好的。”刘江山目送着花子，禁不住想起了一些往事。 提起这风流屯，那真是远近闻名，过去是穷的闻名，现在是富的闻名，而富起来的风流屯，女人可是功不可没。这风流屯原来叫傻子屯，听说早年这里叫沙家店，是因为住着一户姓沙的人家，沙姓人家连着几辈出了几个傻子，过路人要是打听沙家店没有几个知道的，要是打听傻子屯可就没有不知道的了。至于为什么又叫开了风流屯，那还是因为负责农业的老市长在一次农村致富能手经验交流现场会上的一番话引起的。老市长做总结讲话的时候望着几位披红戴花的女能人说：“傻子屯成风流屯，如今屯里出能人。巾帼创业不逊男，乡里乡外美名闻。花红几朵虽堪赞，百花齐放才是春。以后若是能带领大家一起奔小康，那才是风流人物，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从此风流屯的名字就这么叫开了。 常言说：时势造英雄。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几年下来，农民手中有了点余钱，也同时有了点空闲，一些不安分的男人就试着出去找点活干，这一出去不但是越走越远，还越来越富起来了。不是有那句话吗，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些有点钱的男人倒是没有坏到哪里，只是脾气天天见长。在老婆孩子面前动不动就耍威风，时间长了这些女人被惹火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牛逼啥呀，不就是出去打工带回几个小钱吗？我们要是像你们那样一推六二五，不奶孩子不围着锅台转，也不比你们差到哪里。屯里姐几个一核计还真就根据自己的特长像模像样的干上了，几年下来还真就干出了点名堂，六朵金花更是名声在外。 养鸡能手李春花，那鸡养的咕咕的；养鹅能手常桂花，那鹅养的嘎嘎的；养牛能手张百花，那牛鞭甩的叭叭的；养猪能手廉玉花，那猪养的谁看了都羡慕的啧啧的；运输专业户王翠花，那车开的刷刷的；就说这个曲秀花吧，开个粉米厂，每天三班倒，那精米白面淌的花花的。 都说创业难，可这轮到女人创业就更难了。现在人们只是看到了红花的鲜艳和热烈的掌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很少知道了。咱们就说花子吧，要论生活、论经历与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不一样的只是比她们承受了更多的苦难和辛劳甚至是屈辱。她一针一线的编织着自己的幸福网，谁知红颜薄命。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
